16、没有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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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从里屋翻找许久，才扶着墙颤颤巍巍走出来，手中多了一个装满黄色药水的罐子，罐子底部还有一条蜈蚣。
陈锦佑一瞥见那布满灰尘的罐子，以及躺在罐底的蜈蚣，默默最后几步保持距离。
小王靠在椅背上，咬牙忍受着脚上传来的疼痛，一阵接一阵的痛再次激起一身冷汗。
“没事，敷上就好了。”老人把药酒倒出一些在棉布上。
“那个……”陈锦佑伸手阻拦一下。
老人浑浊的视线投过来，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要不先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这是我们的老偏方。”
“可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拍个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陈锦佑伸手阻拦。
老人拿着棉布的手微微颤抖，到底没有落在伤口上。
陈锦佑拿过碘酒和纱布，蹲下来给伤口消毒，又怕老人多想：“我相信您这药酒肯定是个好东西，但是直接接触伤口，恐怕会感染。”
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小王，抬起头拒绝道：“算了吧，去医院还是太贵了。”
陈锦佑用剪刀把最后一节纱布成两半，分开绕了一圈，打个漂亮的蝴蝶结：“没事，我出钱。”
“那更加不行啊！”小王摆手拒绝。
“你上来吧，”陈锦佑压根没给他商量的余地，包扎好就把他背上了车。
小王用手撑住车门，还想再推脱一下：“真的没必要跑大老远去医院。”
“哎呦，小王，你还是去看一下吧。”村长毫不犹豫与陈锦佑一个战线，蹙着眉说，“这伤看上去还是蛮深的嘞。”
小王的手收了点劲，陈锦佑乘机关上车门。
这个村庄离市区有大概两个多小时候的车程，最近的医院也至少要半个小时。
“这也太远了吧，”小王惴惴不安地搓着手，“要不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可哪还有他商量的余地。
尾气掀起金黄的落叶。
半个小时后，黑色的越野车停在县医院急诊科门口。
坐在一旁的保安和护士站起身，陈锦佑推过一旁摆放的轮椅，扶着小王坐上去，又与护士简单讲了下情况。
急症室里很安静，护士照常给小王测了体温和血压，便推向外科诊室。
扑兽夹很大，齿很尖，血粘住层层纱布，医生只能用剪刀剪开，仔细检查一番后，说：“应该没有伤到神经和骨头，不过这个伤口恐怕要缝针啊。你先去前台交个费吧。”
“小陈，没那么严重吧。”小王拉住陈锦佑的衣角，“我回家歇几天，让他自己愈合吧。”
“来都来了。”陈锦佑直接搬出大家都逃不过的四个字，“没事，会打麻药的。”
医生推来治疗车，撕开一次性手套的袋子，套在手上，又把棉球等用品一一摆好，缝针很快。
不过天已经大亮。
“这太不好意思了吧，”小王单脚站立，仿佛一只丹顶鹤，愧疚地望向陈锦佑。
“就当还上次果子的恩情吧。”
*
又到了周末，穆白打开门，迎接他的还是那朵大呲花气球，不过它已经飞不起来了，蔫蔫地被绳子吊在陈锦佑家门口。
陈锦佑还是没回来。
手机里发过去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消息，朋友圈里最新一条还停留在去年，他打电话问沈望，也没有问出结果。
他瘫在沙发上，心理建设许久，才犹豫地点下那个从来没有拨出过的电话。
“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正如他所料，电话并没有接通。
穆白烦躁地站起身，在客厅踱步几圈后，还是没想出怎么样才能找到陈锦佑。
沙发上的靠枕莫名其妙地挨了几拳，穆白倒在地板上。
窗外的阳光明媚，小区里孩子们在打闹嬉笑，可这些都让他倍感心烦。他一把关紧窗户，拉上窗帘。
屋子瞬间变成一个沉闷黑暗的笼子。
穆白拿起旁边的杂志，盖在自己脸上。
他好想好想好想陈锦佑。
有多想呢？这想念若是实体化则可以绕宇宙一百圈。
可就算这样，他们的距离也还有一百零一圈，想念抵掉一百圈后，最后一圈就是那可恶的误会。
他想解释，可陈锦佑不相信啊。
穆白现在很想穿越回六年前，给拒绝陈锦佑的自己来上一棒子，但是自己那时候的想法也清晰地待在脑海里。
他拿起手机，准备编辑一条信息给陈锦佑发过去时，门外传来一声类似爆炸的巨响，震得他一阵寒颤。
他麻溜翻起身，冲向大门。
门外没有陈锦佑。
映入眼帘是满地的气球碎片，和站在碎片上的陈战。
穆白：“？”
陈战一脸震惊地打量他：“你怎么住在这里？”
“租在这里啊。”
“你不会为了我儿子吧？我不同意。”
陈战用力敲起陈锦佑的屋门，边敲还边叫陈锦佑的名字，他的声音很大，穆白感觉天花板上的灰都能被震掉不少。
有这老头的肺活量，自己潜水憋气都能超过四分半吧。
穆白想道，顺便开口好意提醒：“他不在家。”
“那他去哪里了？你家？”陈战说完，眼睛就不断往里瞟。
但是屋里黑不隆冬的，怎么看都不像藏着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穆白如实回答，“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难道又跑去那个村子里了？”陈战眉心紧皱，喃喃道。
“你说的是什么村子？”
穆白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
“关你什么事。”陈战瞪了他一眼。
“不说就不说嘛。”
穆白“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回到客厅。
他打开导航，心里推测着。
陈锦佑每周五过去，每周天回来，这距离肯定离市区不会太远。
“会在哪里呢？”穆白敲敲脑袋。
*
等到陈锦佑和小王回到村落时，早已经到了中午。
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香味毫不客气地钻进他们的肚子里，困意也冲上头顶。
若不是吃饭和睡觉不能两得，他们肯定会边吃边睡。
小王问：“你先吃饭还是先睡觉呢？”
陈锦佑答：“睡觉吧。”
上班时间医生可能吃到一半就有会诊的电话打来，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已经是常态了，所以睡觉反而重要一些。
一回到房间，陈锦佑就倒在床上，抱着被子睡着了。
睡得正香时，外头传来吵架声。
这个村子里一代代人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感情都很好，基本上算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陈锦佑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几乎没听过哪几家会因为一些琐事吵架，这应该是第一次。
“你的仓库，占了我们家的地！”
“你有证据吗？”
“都二十几年了，你还不承认？你看看，这样好看吗？”
“你少在这里空口说白话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二十多年了！”
陈锦佑躺在床上耐心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颇有要打起来的架势，连忙翻身下床。
“走，我们去找小陈理论一下！”
小王的声音也出现了：“别别别，小陈在睡觉呢。”
可他话音还没落下，一大帮人便与陈锦佑在客厅相遇了。
“这……咋回事呀？”陈锦佑问道。
“小陈，你来看啊。”王叔率先拉住陈锦佑的手，拄着拐杖把他拉到自己楼房旁边，“这是我家，那是他家，我们盖房子前都说好了，这块地一人一半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李叔一把拉住陈锦佑的另一只手，不甘示弱地说道。
陈锦佑从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中，大致理清了思路。
李叔在二十年前盖了一个新的二层小洋楼，还建了一个附属的小仓库，而王叔却认为这个仓库正好压在两人之前约定的分界线上。
正因如此，他们之间便产生了矛盾。
“这……”陈锦佑站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陈，你来评评理。这个仓库建在这里是不是很不雅观？”
“哪里不雅观了？”
“等等……咱们……”陈锦佑话还没说完，王叔和李叔又吵了起来。
“爸，不如咱们退一步吧。”小王站在王叔身后劝道，“不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咱们退一步吧。”
“哎，你这个兔崽子，遇到事情怎么还往别家倒。”王叔抬起拐杖就想往自家儿子腿上打，但是看到他受伤的腿后，还是放下了，“这事不能这么快结束。”
说完，王叔头也不回地往自家走去。
“没事，他最多几天就能忘记这事了。”小王见陈锦佑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宽慰道。
李叔说：“你爸还是这个倔脾气。”
“真的挺不好意思，李叔。”小王双手合十，道着歉。
李叔摆摆手：“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老邻居了。”
“走吧，回去再睡会儿。”小王扶着陈锦佑，往家里走，“我爸就是这个脾气，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一茬事，或许过几天就能忘了吧。”
“其实……”陈锦佑思考了片刻，开了口，“主要是你父亲没有证据啊。”
“有，”小王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可是，李叔不承认呀，他觉得这一小块地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没有回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