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六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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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咱们回去吧。”小王摆摆手，拉着陈锦佑单脚蹦回屋，“老一辈的事情，咱们小一辈插手，不就只剩下挨打的份嘛。”
陈锦佑架着小王，没有说话。
小王沉思片刻后，还是选择转移了话题：“你这周四有空吗？村头那家有婚礼，让领你去看看。”
“有空，正好我周三周四能休两天。”陈锦佑拉过一旁的椅子，扶小王坐下，自己则坐在泥土地上。
小王家院门口，风景很好，抬眼望去便是对面的山，还有盘在山下的小河，金黄与碧绿交相辉映，不过金黄很少能融入碧绿之中。
“等你夏天来，我带你去那条河里抓鱼。”小王捡起地上的干树枝，指着小河说，“等到了夏天，家里这些牛估摸着也长大了不少，也能卖了。”
“等等，”小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低头看向陈锦佑，“我今天放牛了吗？”
陈锦佑摇摇头，站起身，边拍裤子上的灰，边向牛棚走去：“我去放吧。”
“我也去！”小王匆忙站起身。
椅子被猛然而来的冲击力带倒。
“给你帽子。”
陈锦佑接过小王递过来的草帽，戴在头上，拿着牛鞭，晃悠悠走在牛群后面。
牛群不急不慢地在前面带路，小王不知道从何处折了一根草，叼着嘴里，随后利索地翻身上了牛背。
“小陈，你有喜欢的人吗？”小王突然问了一声。
陈锦佑没点头，也没摇头。
“没什么，就是想到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含在嘴里的草动了动，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说话说的，“就是随口问一下。”
“有过，”陈锦佑将牛赶到山坡上，伸出胳膊扶小王下来，自己则坐在一旁，“但是现在没有了。”
“多少年前的事啊？”小王望向他，“真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快要入冬了，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唯剩下淡淡的夕阳笼罩在两人身上。
“六年前，快七年了。”
陈锦佑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的地方，躺下来，但发现手表有些硌，索性放下了左手。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是个男生。”
陈锦佑语气淡淡的，没有包含什么情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般。
可对于小王来说，这句话则是一阵龙卷风，快速席卷走他脑海里所有的话。
他抿住嘴唇，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陈锦佑察觉出他的诧异了。
他眼睛低垂下来，夜色下的风带着凉意。
快入冬了，一年又要过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小王消化完这句话的含义后，开了口，“你喜欢的是这个人，跟他什么性别并没有关系。”
“天黑了，回去吧。”陈锦佑笨拙地岔开话题。
吃饱饭的牛群，悠悠荡荡地走回牛棚。
不过，这一路上，两人相视无言。
＊
周一上班时间，穆白再一次扑空了。
空调的冷风吹得他头疼，当然更有可能的是，看一晚上地图的结果。
他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调高空调温度，再次低头试图让自己沉浸在卷宗的海洋。
可惜，无果。
穆白合上面前的卷宗，瞟一眼时间，走出办公室。
调解室里，正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身材微胖，脖子上挂有条金项链，笑起来，眼睛眯成一丝缝。而一桌之隔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眼里满是不服气。
“法官，这一切我都有视频录像！”门刚推开，年轻人就噔一下站起来，指着胖子说道，“他的称一直都缺斤少两，还威胁我们。”
胖子也站起身，说道：“大人，小的冤枉啊。”
年轻人：“你冤枉个屁！”
穆白暗示他们先坐下：“注意说话态度。”
“大人，我们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一年到头也就秋天能多收点钱，更何况做来做去都是老熟客了我们什么样的人，熟客们都清楚得很。”胖子摆摆手，盯向年轻人，“没想到，今年莫名其妙的，就被这刚毕业的小知识分子，给发网上了。还给我们安了什么称呼来着……”
穆白：“？”
“对，缺斤少两。”胖子一拍脑袋，腮帮子上的肉都轻微动了动，他指向年轻人放在桌子上青筋暴起的手，“哎嘿，你看这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还敢跟朝廷叫板了。”
“你恶人先告状，你都欺负我们多久了，价压得一次比一次低，还搞垄断这套。”
“哎，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是你们村的人，自己联系我的，我可没有搞垄断这套。”
胖子面不改色地说着，而年轻人气得脸胀得通红，握紧拳头。
穆白终于得到一个说话的机会。
他站起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示意他走来。
“法官，我现在就要告他。”年轻人斩钉截铁地说。
“这案子要判的话，你赢的几率不算特别小，但是你偷拍别人的视频，并且上传网络，侵犯了他的肖像权。”
年轻人的眼里有些迷茫。
“所以，我建议你们进行调解，同时我也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年轻人点了点头，跟着穆白走回房间里，胖子走出来。
“大人啊，你真的得为小的做主啊，他这样发我，我以后怎么做人啊。”胖子前脚刚迈出来，后脚就开始哀嚎。
“打住，打住，小声些。”穆白连忙后退几步，胖子的声音并不小，他这一嗓子喊出好几个看热闹的脑袋。
“我是法官。”穆白纠正下胖子的称呼，“已经改革开放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假设你多次缺斤少两，还要搞垄断的话，那个年轻人若是想要告你，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因为你这算是侵犯他人的权利了，为此做几年牢，你看着划得来吗？”
“更何况做生意的根本应该是诚信……”
“法官，我签了调解书后，应该不用坐牢吧？”
“不用，但是你要保证以后都不再犯事。”
“那……”胖子搓搓手上的灰，“网站上的视频呢？”
“我会让他删除的。”
“行，那我签。”
胖子刚走进调解室，就拉住年轻人的手说：“小伙子啊，刚才叔说了些错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叔说话都不过脑的。”
年轻人一脸懵。
“叔跟你道歉，还拜托你别告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都靠我吃饭呢，我要是坐牢了，那可怎么办啊。”
“叔，我也要跟你道歉，不应该把你的视频发到网站上的。”
“哎，没得事的。”
穆白眼瞅着他们两个快唠上了，忙将调解书放在两人面前：“签完字，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临走前，胖子还刷得一下给穆白鞠了个躬：“谢谢大人。”
穆白：“……是法官。”
门刚关上不久，又再次被敲响。
李姐探头问：“小白，忙完了吗？”
“刚忙完。”穆白整理好卷宗，“李姐，怎么啦？”
“刚刚通知，十一点半有个会。”
穆白比了个“OK”的手势，走回办公室。
他掏出手机，习惯性点开陈锦佑的聊天框。
一如既往的安静，最近一条还停留在那天晚上。
*
白荷的病情稳定下来，还长了不少肉，医生说，她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走出医生办公室时，她没让穆云松陪着，而是自己扶墙上的栏杆，慢慢挪回病房。
医院的走廊都很长，她走走停停，竟也不觉得很累，但是腿还是打起抖来。
“阿姨，您还没有完全康复，还是要多休息一会儿。”话音刚落，一双有力的手搀扶起她。
这个医生很年轻，也很高，还有些眼熟。
医生将她扶到病床上，刚想转身离开时，她想起来了。
“陈医生？”
“嗯？”男人转过身，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闪着冰冷金属的银光，嘴角的微笑却很暖，“阿姨，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白荷本就没什么事情，绞尽脑汁也就只剩下谢谢。
“没事，您多休息，走路还得慢慢来，最好有家人在旁边。”
“好的，陈医生。你也要多休息，如果穆白那小子不听话，你就……”
白荷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看见陈锦佑听见“穆白”这两字时，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告诉我，我来揍他。”她还是补全这句话。
“不会的，他很好。”
他很好，只不过我配不上他。
“那你们都要好好的啊。”
陈锦佑点点头，转身离开。
好好的。
都不在一起，怎么能好好的。
陈锦佑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再也不想当回那个为情所困的疯子，也不想回到那六年里。
陈锦佑漫不经心地回应了几个同事的招呼，视线也从未离开那走廊的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在这份感情中得到什么，或者是要穆白做些什么，那份担心如影随形，始终散不开。
他倒在休息室的床上，闭上眼睛，望向用黑暗来抵挡住这混乱的情绪。
然而，就在困意将要战胜情绪之际，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爬上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六年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