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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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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在窗帘后,全身发软、低颤,云裳舒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泪水朦胧间,看着与平常完全不符的池引月,她没忍住往后躲。却被掐着后脖颈拖回来。
再次被掠夺呼吸时,云裳舒沉沉闭上眼,双手无措地抬起又放下,最终紧张地捏紧自己的校服。
在教室里亲吻,是感官与心理的双重刺激。云裳舒生怕后一秒,值班老师或学生忽然回来,撞破这样暧昧的场面。
“快要上课了......”她小声提醒,话语被深吻碾碎,过段时间才能将句子补充完整,“会来人的。”
“刚刚这么狂,现在就怂了?”池引月用指腹擦去她眼角泪珠,又盯着那被亲得深红的双唇,弯着嘴角感慨:“这么可怜啊。”
这时候,云裳舒才意识到日记中的那句话,有多吓人。所以对方在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她触上隐隐作疼的唇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陷阱,还是一旦被缠上就难以脱身的那种。
高跟鞋声逐渐靠近教室。
云裳舒像受惊的小动物,绕过女生,掀开窗帘就动作迅敏地回到座位。而池引月则走得不慌不忙,在老师踏进来的那瞬,她很是礼貌:“云同学,可以让一下吗。”
“......”
刚才亲得我晕头转向,现在就回归好学生身份了?
云裳舒很有深意地瞥她一眼,平着嘴角起身。在心里怒骂两个字:虚伪!
最后节晚自习,同学们都显得浮躁。而今天的老师向来以温和出名,听见聊天声也只是提醒几句,到最后觉得管不了,走出教室开始安详地吹晚风。
云裳舒把脑袋缩在竖起的课本后面,躲了二十分钟。这些时间里,池引月已经把所有作业完成,就连自己买的练习都写了大半。
见人还是跟钻在壳里的乌龟似的,故意用微凉的手触碰她脸颊。
猝不及防被冰了下,小乌龟拿腿撞她。
“少发呆,不然老了很难办。”池引月忽然飘来句。
“我没发呆!”云裳舒纠正她话里的错误,“是在想事情。”
“这样啊,我以为你还在回味。”
“......”
冷着脸说荤话——怎么能有人反差成这样?
云裳舒轻哼,继续缩进壳里。片刻,她用手指勾了勾身旁人的笔。
“池引月。”
“嗯?”
她忽然变得有些严肃,朝人招手,示意靠近点。池引月以为她又要求自己帮忙写作业,结果照做后听见句。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女生说话时紧张地眨了好几下眼,搅着自己手指羞耻而无措,眼神在晃了一小会儿后,下定决心般直视。
眼睛睁得圆溜溜,还残留着刚才亲热时所含的湿润泪水。
池引月指间的笔滑到桌上。
她故意反问:“你想要我们是什么关系?”
见对方没准确给出答案,云裳舒有些急,又觉得自己像被耍的傻子。她闷闷直回身,抱起书包开始整理,为放学做准备。
整完后,云裳舒把脑袋抵在桌面。扫见她不爽的神色,知道这是在心里骂自己,池引月无奈摇头。
太笨。
都亲成这样了,到头来还搞不准二人间的关系。
难不成是纯洁无瑕的唇友谊?
一中的放学铃是几段钢琴乐,轻缓优雅,在学校里却显得凄凉至极,特别是在深夜,甚至隐隐有闹鬼的趋势。
阶梯教室这栋楼平时鲜少有人,除非要举行大规模的讲座或是活动,才会挤满学生老师。
铃一响,学习小组的各同学跑得比鬼还快,眨眼就冲出教室,老师吹完晚风也头也不回离开,走前提醒:“记得关灯。”
提前整完书包,却落在最后的云裳舒:“......”
“走吧。”池引月收起练习。
大小姐不想理她,抬着下巴高傲地从另一边走。
关完灯跟门,池引月几步跟上她,扯住书包带。云裳舒被迫停止脚步,转头凶她:“放手。”
见她气鼓鼓的生气样。忽然转变心思,想继续逗人。
“姑奶奶,又怎么了。”
听听这话,就差把无奈这俩字挂脸上。云裳舒冷呵几声,觉得今晚就当被狗亲,索性金蝉脱壳,丢下书包潇洒离去。
池引月拎着压根没什么重量的书包,在她身后提醒:“慢点走,楼下灯坏了,很黑。”
云裳舒不听,快着步子下到一层,而后在骤然寻不见光亮的环境中,终于停住脚步。
九点半,深夜的风轻轻扬过楼旁几课香樟,发出的动静清脆诡异,与空荡荡的四周碰撞,像是电影当中案发现场的前兆。
云裳舒缩了下脖子,挣扎几秒,还是退回去,朝着楼梯上方喊:“池引月。”
没得到回应。
她又接连唤好几声,依旧如此。
这人该不会跑了吧。
正苦着脸想给对方发消息问明白,手机却出乎意料被轻易夺走。
脑袋被收着力度敲了两下。
“你女朋友在这。”
脑袋轰一声嗡嗡。
云裳舒有些机械地转身,还没反应过来,木讷着问:“啊。”
池引月挑眉:“不认?”
“是你不认才对吧。”云裳舒嘟囔着,讲到这儿,心里又不舒坦,“刚刚都没直面回答我。”
“要是你现在后悔也行,我就当被狗咬了几下。”她在气头上口无遮拦,“在家当合租室友,学校里成陌生人。放心,我会保密,你的好学生身份不会崩塌......”
脸颊贴上湿软物,紧接着是微微刺痛。
话语戛然而止,云裳舒眼睁睁看着对方凑身过来,咬上自己的右脸。
风也不凉、深夜的无人空楼也不可怕了。她很轻地眨眼,感受到唇瓣又被安抚性地揉捏。
“抱歉。”池引月的话语沉沉落入耳里,“以后不会再欺负你。”
鬼才信。
云裳舒泄愤地咬上她指尖,然后听见一声笑。
“走吧,女朋友。”池引月耐心顺她的毛,“回家慢慢咬。”
“......”
这是人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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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溪入夏早。
临近五月,香樟梧桐肆意生长,竹林小道浓密盎然,为学生撑出一片阴凉地。
整个学校涨满绿色。阳光、淡蓝的云穿透玻璃窗,照进云裳舒的眼眸。
她趴在高高摞起的课本后,开始计算距离暑假还有多少天。还没得出精准数字,宁琳女士的粉笔已经准确无误地飞上自己脑袋。
被砸习惯。云裳舒伸手抽出一份英语资料,极其敷衍地装样子。结果被对方噼里啪啦的训斥声吓得,又拿本练习放在桌面。
“我讲的是上周随堂测验!”
云裳舒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然后埋头开始翻找。十分钟后,下课铃响起,她还是没找到。
宁琳回办公室前:“那就重抄一张,放学前拿来给我看。”
“......”
“多亏你挡着我。”柳念站起来活动筋骨。
云裳舒闻言转头看,发现这货桌上放了本语文书。她让对方注意点,小心被发现,遭曲秋跟宁琳混合双打。
听见班主任的名字,柳念第一反应是:“哎,今天是不是要搞活动来着?就老班欠咱的烤鱼。”
上回运动会的开幕式表演,班级荣获第三名的好成绩。不多不少,刚好卡位。
云裳舒怔愣过后:“对哦。”
十八岁的年纪,特别是在学校里,总因为些小事感到期待与满足。放在家里丝毫没兴趣的烤鱼,都能让云裳舒精神整个上午。
这月是普通班延迟吃饭。恰好实验班老师拖堂,所以等云裳舒经过连廊时,池引月刚好下课。
柳念作为唯一知道她俩“地下情”的选手,拉着另位怨种许宴跑得飞快。
“这么开心?”
云裳舒正正神色,嘴硬:“没有。”
后一秒,实在收不住笑容,她往人身边靠:“下午老班带我们出去吃烤鱼。”
说完还强调:“出、去、哦。”
老师组织活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班内举行的。但也有少数情况——像烤鱼这类搬运麻烦的,倒不如向领导申请,直接跑店里吃。
池引月任她贴着自己:“哪家?”
“肯定是离学校最近的呗,过条马路就到了,冯记烤鱼。”
女生嗯一声,继续问:“哪节课走?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节课,放学前回......”答到这,云裳舒忽然觉得这人像查岗似的,不由掂脚尖笑着看她,“干嘛,集体活动还问那么细啊。”
池引月掐了把她的脸:“只是怕你又胆大包天沾酒,闹出笑话,死活不肯来上学而已。”
刚想说这回有老师管着,云裳舒拍开她的手,笨拙地为自己正名:“别胡说八道,我酒量特别好。”
“需要我帮你回忆下那一夜吗。”池引月勾起唇,就要再度开口。
“闭,闭嘴。”大小姐恼羞成怒,开始威胁,“要是再提这件事,你就不许亲我。”
“这样啊。”池引月丝毫没慌,“昨晚溜进房间,想偷亲我的那位,是谁来着?”
“你也没躲开哪。”
女生一本正经:“嗯,因为我身手比较迟钝,弱不禁风。怕惹怒你,你揍我。”
云裳舒面无表情:“......”
行,凑合过吧。还能分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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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出校门,好比关押在地下室的犯人重见天日。乱叫一路,被曲秋训了几顿才稍稍安分。
已经提前沟通过,所以等进入店里,烤鱼已经端上桌。
老板娘很和蔼,这么多学生也不嫌吵,反倒跟大家聊起天。
原本是一片平和的。
没多久,店门毫无预兆地被踹开。大家都吓了一跳,老板娘匆忙站起来,将人往外推。
“我这儿有生意呢,都是学生,你明天再来催呗。”
“什么明天后天,你怎么不说死的那天?”中年男人咬着烟,头发剃得精光,纤细的手臂上纹了青龙白虎。看起来气势倒是挺足,“我今儿来,就是为了见到钱。”
“不还债,你这生意也别做了,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来砸。”
老板娘被他说得也有点儿恼:“是你们出尔反尔,擅自拔高利息,这叫我们怎么还得起?”
光头男嗤笑一声,知道她没这个胆量:“那你告我们吧。”
“你。”
云裳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忽然对身旁的柳念道:“我去消消食。”
柳念哪儿能不知道她什么德行。拽其衣角阻拦:“别,老师还在这呢。”
“没事。”女生口口声声,“我又不干架。”
这架还真没干起来。
因为不等自己动手,那光头男的腰,就被人猛地往地上踹。力度极其可怕,站在店内的云裳舒甚至能听见“轰”一声。
挑眉,觉得这位朋友的身手确实上乘。刚来点兴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自己那位弱不禁风的女朋友就突然闯入视线。
沉默长达三十秒。
直到曲秋在身后大喊:“哎哎,池引月,别打架!”
她才回过神。
池引月双手插兜,面上平和,好像刚才那一脚不是她踹的。此刻正隔着玻璃门与呆滞的女生对视。
云裳舒消化完刚才的场景,推门而出。走至店外,没来得及说话,倒眼睁睁看着池引月往后躲。
她的双唇贴到自己耳旁时,声音没有半点害怕颤抖。甚至在刚开口那瞬,还携着点轻佻的笑意——
“老婆,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