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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一八二、何以至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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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道上找人一打听，暮钦晋哭笑不得——托了这江水的福，他离融郡更近了。只不过这条官道并非去融郡的必经之道，若是想与沐清臣汇合，还得赶往下一个城池诅楚。
去诅楚也是好的，暮钦晋抬头看了看远方，不知顾北庭等人如何。
他得先确认顾北庭等人的安全，才能广招巫师回来打捞逃逸入江水中的妒魂——他必须找回它。
如今已是初夏，日头出来后气温就好了。巫憬憬昏迷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在那段时间，暮钦晋早已经用内力将自己的衣物烘干，再把头发理一理，除了肿的颇为过分的嘴唇和一些皮外伤，其他看起来无异样，就如一个普通的行路人。
他已习惯应对不时发生的突发事件，不会像没淌过真正俗世的王孙贵族一样身边连点盘缠都不带。方才问路的时候，不是没想过买马，只是能在官道上行走的，大多是官马，不卖的。他又不愿意暴露身份，只好放弃。
官道一般是路径规划最好的道，百姓没钱也没人才做勘测，但民间自有智慧——他们把民道修在官道附近，有官道处，民道一般都离得不远。暮钦晋环顾四周，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民道的所在，只是民道上少有马队，要想买匹马，却也不易。
有没有马，对他来说不过是少走点路多走点路的事情，在萨达遭遇刺杀时，马匹往往是最先受伤的，在无边无垠的茫茫草原早已走习惯了。暮钦晋看清了方向，就往民道行进。眼角余光处，一道淡紫色的身影正向他走来，长发散在光洁的脚踝处，破碎的裙摆下修长美腿若隐若现，一双娇嫩赤足踩在粗糙的路面上，充满了破碎摧残的美。
在一株苍天的白玉兰古树下，暮钦晋停下来，转身看她。
他是一个日常带着三分笑的男人，此刻却沉着脸，看她的眼神充满冷戾与责难：“不要跟来。”
“真的……”巫憬憬终于知道焦急是怎样的滋味，她再次为自己的呐言烦恼，嘴说得慢，脚步等不及向他靠近。
“滚！”暮钦晋长袖一挥，掌风裹挟着霸道的劲力，巫憬憬的身子忍不住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她破碎的裙摆在风中乱舞，凝脂般的肌肤怯怯向外界展露其洁白。
暮钦晋修眉成川，目光如刀，长袖再动，嗖嗖几道劲风刺向巫憬憬身遭：“再靠近一步，休怪我无情。”
巫憬憬漫迷的眼睛漫出一丝情怯，哀伤地缩了缩湿漉漉的身子，温顺地低下头，她不是害怕他的掌风，是害怕他如看仇人般的目光，她和他何以至此……
耳边似乎响起了千军万马，嘈杂声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讽刺的，煽动的，愤怒的，嘲笑的……巫憬憬无助地捂住耳朵，缓缓却不停歇地摇着头。
等她控制住自己的心绪时，眼前又没了暮钦晋的身影。
“真的……很……对不起。”空荡荡的路中央，巫憬憬并拢起掌心合放在胸口，半垂下螓首，很努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将话说完整，她好没用，连个道歉都说不出口。
她垂着头默默伫立在原地，一闪银光刺入她眼中，逆着光芒看去，竟是一锭银子，巫憬憬怔了下，灰黄的泥土上此刻静静躺着一锭银子和一个钱袋子。
巫憬憬捡起钱袋子，里面是碎银子和铜钱。
这是……
巫憬憬抬头，看着那空空的前路。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身边一分钱都没有。
巫憬憬握紧钱袋，抬头看着苍天的玉兰树，她的手指轻轻抚触玉兰树的树干，很无助地唤了一声：“杜辞。”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暮钦晋终于搞到了一匹马，不是什么上等骏马，反正能骑。
有了马，速度自然就快了，行了五六里路，前方有个茶肆，面积不大，生意出奇得好。闻到食物香气，暮钦晋便觉饿了。
点了吃食，暮钦晋独自坐了一桌，茶肆只有一个厨子，前面还有好几桌客人，暮钦晋只能饮茶等待。
过了好一阵子，老板终于捧上来一碗面条，浇头菜是雪菜小笋加一点点腊肉，暮钦晋尝了一口，意外鲜美。难怪茶肆生意这么好了。
这时，又有三个人骂骂咧咧地牵着马过来，身上都挂了彩。
“快点，上三坛好酒！”还未落座，一人就喊上了。
老板一看这三位不好惹，赶紧捧了酒过去。
那喊着上酒的人接过酒就猛灌了一口，含在嘴里咕噜咕噜漱了几口，吐在地上。一口清酒吐出来竟然是血红色：“妈的！”那人骂道。
另一人也卷起袖子，揉着手臂上的乌青：“他奶奶的，竟然看走眼了。”
剩下那人解下长剑，搁在桌上：“原以为是被打劫的梳弄过、玩腻了的小娘皮，还想捡个现成便宜……”他说到这里呸了一口，桌子上“叮当”一声滚着一颗大黄牙。
那揉着手臂的喝了口酒，疑惑道：“大哥，有件事我还没琢磨明白，那女的好生厉害，怎的会这样狼狈。”
被喊做大哥的白了他一眼：“那还用问，肯定是碰上比她更厉害的淫棍了。让我想想啊，听说妙公羚妙郎君最近就在这一带，说不定那女的就是糟了妙郎君的道，被那淫贼尝了鲜。”
另一个人道：“这么说来倒真像是妙郎君的手段。我记得北燕苏家的七小姐曾经当众羞辱过妙郎君，后来就被妙郎君捉去，不仅被破了瓜，还被他脱得□□丢在闹市。”
“是了，就是因为这回事，现今北燕已无妙郎君容身之处，他才跑到了咱们南燕。”
“这么说来能被妙郎君看上，那小娘皮一定是个大美人，可惜她蒙着脸，还没看到她那张小脸是何模样。我瞅着她额头满是青紫，想来是不从妙郎君时，着实吃了些苦头。”
“这女的即便看不见脸，论那身子，便算得上大美人，那双又白又直的腿，配上一双比豆腐还嫩的脚，啧啧。”
这三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追述了一番妙郎君的“丰功伟业”，方嘿嘿□□道：“我敢打赌，刚才那小娘皮裙子下面什么都没有。”
“妙郎君真是淫棍啊！”
“我要是有他这手功夫就好啦。”
那几个人越说越是粗鄙猥琐，暮钦晋却听得怒火难抑——巫憬憬的裘裤是他扯去的，但昨夜是什么情况他们知道吗？去他的淫棍，谁才是淫棍。
该死的笨女人，他已经给过她银子了，她不知道去买身衣裳？
那几个人喝了顿酒，钱也不付就站起来走人了，一边走一边聊天：
“你说老四一个人守在那里要不要紧？我看还是我回去陪他一起守着，你们回山寨叫人好了。”
“没事。那女的跟丢了魂一样，只要不去招惹她，她绝不会招惹别人。”
“是啊是啊，瞧她那样子，站在那棵树下已经很久了。”
“对了，她一直盯着树看，不会是想寻死吧。”
“那可不成，要死也得等哥几个把兄弟们叫来快活一回才死，你们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那双嫩白脚子真让人馋啊。”
“一回哪够，带回去关在寨子里，要几回有几回！”
那些人自顾自说笑着离去，却没有看见暮钦晋的脸色沉如乌云。放下银两，他骑马往回路奔去。
一路过去，都没有巫憬憬的身影。暮钦晋轩眉微皱，那个女人不会还在原地吧？
思及此，他催动鞭子，加快速度。一路上，果然都没见巫憬憬的人。
再转过一个弯，一簇墨绿色的绿叶从弯道那头探过来，夹杂着两三朵开得正浓的白玉兰，就是原处了。暮钦晋勒住马，轻轻下马，悄然往前走去。如果他没听错，那老四应该就藏在这附近。
那女人果然在原地，她这痴痴噩噩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吃准了他会回来吗？
暮钦晋闭了闭眼睛，不愿去思索自己为什么要回来。
他得去确认顾北庭等人的安全，得回来找妒魂，得继续巡河道，他缘不该耽误时间的。
那几个山贼形容的一点都不错，巫憬憬就跟丢了魂一样，木然站在一棵白玉兰树下，一双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睛茫然盯着白玉兰树的花朵，看不出任何思绪。
四周玉兰花香浓郁，暮钦晋有一丝迷惑——方才他怎么没闻到如此浓郁的玉兰花香，仿佛一夕间整树的花都开了。
林风经过，吹动她的裙摆，露出引人犯罪的美腿。真是该死的不知检点！
这不，正有人盯着她那双腿流着口水呢。
暮钦晋无声无息走到那人背后，和气招呼了声：“老四。”
“哎！”那人应了声，转头，“谁……”
头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一股如泰山压顶般重的掌力落在他头上，直接击碎了他的头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