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一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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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禾锻炼的方式在崔惠宁等人看来堪称古怪奇特。
瑛瑶已经根据昨夜听到的对话猜到是“神仙娘子”教的，因此面无异色。
崔惠宁悄悄和郭繁锦汇报，后者便将实情告知了她。
她是衔蝉奴的乳娘，荣辱皆系于衔蝉奴一人，她们是天然的同盟，让她知道衔蝉奴的神异也无妨。
崔惠宁恍然大悟。
难怪衔蝉奴会突然痊愈，而且在读书写字方面表现出了卓绝的天赋，原来是因为神仙下凡历劫。
知道此事，她不仅没有向郓王告密的想法，反而回去敲打了一番在衔蝉奴身边伺候的宫侍。
燕禾观察了身边之人几天，确定她们不会泄密后，再假借神女之由拿出多锭纺纱车的图纸。
目前的纺车类型有手摇纺车和脚踏纺车两种。
不管是哪种纺车，都是采用单锭的形制，即一个锭子一般只能纺一根纱。
目前，已有地方使用双锭，但需要两人配合，效率不算高，故而大部分家庭的纺车仍以单锭为主。
[工业先驱]给燕禾的图纸是改进后的脚踏三锭纺棉车。
别看它只多了两锭，那是历经六百多年、几十代劳动人民不断总结经验、改良细节，才慢慢发展出来的智慧结晶。
不过，大魏现在的棉和后世的棉花不一样，这架纺车得等棉花推广后才能投入使用。
好在[工业先驱]为了方便她更好地理解图纸的内容，还多加了一份能设置五个锭子的脚踏多锭纺麻车图纸，毕竟三锭纺棉车就是从多锭纺麻车的基础上改进的。
燕禾把纺麻车的图纸交给崔惠宁，说：“烦请阿妳帮忙找个精通纺车制作的匠人，让他按照这图纸给的形制，造一架多锭纺纱车出来。”
崔惠宁出身博陵崔氏，不仅通晓典籍，还擅长女红、精算之术，因此她一看这份图纸，就明白它的出现会对天下带来怎样的影响！
“衔蝉奴，莫非这也是……”崔惠宁欲言又止。
燕禾知道她的未尽之言，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也是神仙娘子给我的。”
崔惠宁惊喜地将图纸带去找郭繁锦。
毕竟找匠人这事还得知会王宅的主人一声，只是图纸的来历神秘，是否要让郓王知晓，还得郭繁锦拿主意。
郭繁锦想了想，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是衔蝉奴身边的新侍女献上来的。”
如果衔蝉奴没有展露神异之处，郭繁锦绝对不会让一个奴婢来分走衔蝉奴的功劳名利。
如今为了让底下的人对衔蝉奴更加死心塌地，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收买人心。
况且，古往今来，奴婢的成果往往会被署上主子的名字，只有极少数出色的人才能在史书上留名，所以，最终名利双收的仍是她的衔蝉奴。
崔惠宁照办了。
…
崔惠宁找匠人打造纺车的事压根没瞒着郓王和王屿等人。
郓王一听是纺织方面的事，便半点都不放在心上了。
王屿虽然好奇她为什么突然要打造新纺车，但以为她是为了教燕禾女红，也没有多过问。
直到两日后，工匠紧赶慢赶打造出来的纺车搬进了织室。
这多锭操作的新纺车引来了众多宫婢的围观。
而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被侍女传到了王屿耳边去。
王屿带着好奇，亲自前往织室看宫婢们纺纱线。这一看便发现宫婢们捻丝的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
而且，这还是在宫婢们未习惯这么多锭子时的效率，等她们习惯了，效率将会再次大幅度提高。
这是崔惠宁改进的纺车吗？
好奇心驱使王屿第一次踏进了丛芳院。
穿过回廊，她看到了坐在书屋里读书的燕禾。
她的身影恰好在燕禾的视野范围内，燕禾放下书，起身出去相迎：“王娘子是来找阿娘的吗？”
王屿笑说：“我散步经过，听见读书声便进来瞧一瞧。”
燕禾说：“那是阿妳在教我读书。”
王屿顺势将话题引到崔惠宁的身上：“听闻崔保母让人造了一架能使用五个锭子的纺车，这是崔保母的巧思吗？”
崔惠宁说出了早就串通好的说辞，并指了指瑛瑶：“就是这个丫头。”
瑛瑶忙不迭地向王屿行礼。
王屿打量着瑛瑶，发现自己对这个才十二三岁的侍女毫无印象。
身边有眼力见的侍女替她解了惑：“这是半年前掖庭分拨过来的官奴，名唤瑛瑶。”
王屿恍然大悟，认为极有可能是瑛瑶将宫中的技艺带了出来。
不过，她每逢时节进宫向太后请安时，怎么没听说过尚功局研究出了新的纺车？
所以不排除瑛瑶天资聪颖，掌握了比尚功局的女官们更精深的纺织技艺，在纺车样式上才有如此巧思。
王屿在丛芳院待了会儿就走了，等她见了郭繁锦，才说：“那个叫瑛瑶的奴婢拿出了这么精巧的五锭纺车，是大功一件呀！”
郭繁锦笑说：“我也是没想到那丫头有这等巧思，本想奖赏她的，但她不要奖赏，我便将她拨到衔蝉奴身边伺候了。”
同为宫女，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地位最好的除了有品阶在身的女官，便是崔惠宁这等良家子出身的亲信宫女，最后才是干杂活的普通宫婢。
这些普通的宫婢基本是配入掖庭的罪官女眷，也有羁縻州府、地方官员进献的宫伎。
在深宫之中，她们只有想办法获得主子的青睐才能有出头之日，否则等待她们的将会是老死深宫的命运，以及获得一块批量制作，连署名都没有的墓碑。
若有朝一日，郓王能登上大位，那身为燕禾亲信的瑛瑶就可以从最低贱的宫婢，一跃成为连女官也要给她几分薄面的公主近侍。
因此，在郭繁锦看来，将瑛瑶调拨到燕禾的身边已经是目前所能给予她的最大奖赏。
王屿对此并无异议，显然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比起一个侍女的前途，她更关心郭繁锦打算如何利用这多锭纺纱车。
郭繁锦没打算藏私，她准备将这多锭纺纱车从郓王宅内推广开来。
这事既不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又能为郓王博得一丝好名声。
王屿问：“妹妹还未告知大郎吗？”
郭繁锦笑吟吟地说：“总得要试过好使才能请大郎帮忙在十六宅推广一番。”
王屿说：“兴许大郎早就听闻了，你往后再与他说，他或许就不觉得惊喜了。”
其实按照她的想法，郭繁锦应该在得到这份图纸时就立刻献给郓王的。
如今织室的奴婢们都知道了，郓王肯定也听说了。郭繁锦再独揽这份功劳，效果就不大了。
郭繁锦说：“只要能派得上用场，迟说与早说都是一样的。不管是经谁的嘴传到大郎那边，总归都是郓王宅的人，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呀！”
王屿琢磨着她这话，也露出一丝笑容。
*
对于自己拿出来的图纸，最终变成了整个郓王宅的成果一事，燕禾知道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她和[工业先驱]说了一声。
[工业先驱]说：这本就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就让它回归劳动人民所有吧！
以郓王的性格，想必也不会将这些工具放在心上。统治者都不重视了，史书上必然也不会记载到底是谁改进的多锭纺纱车。
忽然，[绝世神将]艾特了燕禾。
[绝世神将]：准备上课了。
燕禾立刻调整状态。
下一秒，她的意识再次脱离身体，进入到了一个类似【群洞天】的领域。
看到熟悉的课室，燕禾脱口而出：“难道这里是[群课堂]？”
“没错。”讲台上出现了一位女子，她的面容被模糊了，只有身上的盔甲明光锃亮。有些地方的甲片出现了深浅不一的刀痕，这无不诉说着战场的凶险，与盔甲主人的赫赫战功。
“神将老师？”
“嗯。”[绝世神将]点点头。
燕禾又看到课室后面的旁听席也出现了几道同样看不清模样的身影。
她从她们的服饰认出了那是[开国女帝]、[工业先驱]和[水产之王]。
燕禾嘀咕：“有种在开庭的既视感。”
“噗——”旁听席上传来了一声笑。
[绝世神将]说：“禁言旁听席。”
燕禾发现旁听席上的老师还在动，但是已经听不到任何来自席上的声音了。
很快，她就无暇去管那些蹭课的老师了。
[绝世神将]给她上的第一堂课，就是先认识大魏的禁军体系。
“你对大魏的禁军体系了解有多深？”
燕禾回忆了一下大魏的历史，说：“大魏初有南衙十六卫，与北衙禁军两个系统……”
大魏初的禁军体系是建立在府兵制上的。
当府兵制被募兵制取代后，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六军便也名存实亡了。
取而代之的是原本为防范吐蕃而设的边军——神策军。
并且，经过历代皇帝的改制，神策军成为了大魏唯一的中央禁军。
当下执掌这支禁军的人是宦官。
这也是宦官为何敢杀皇帝、左右皇位继承人的最大底气。
[绝世神将]说：“这么看来，我们俩所处的朝代、时空虽然不一致，但社会背景和体系还是高度一致的。可以说是同一个世界在不同的节点出现了分岔，随后衍化出新的世界线。但是历史的发展是受生产力决定的，由于我们两个位面世界的生产水平接近，故而社会体系也趋于一致。”
燕禾问：“神将老师身处的时代也处于朝代晚期吗？”
[绝世神将]说：“按年份，我出生比你早八十几年。我从军的时候，神策军护军中尉刚设立没多久，此后的几十年，宦官集团虽被压制，但神策军中始终都有宦官的身影。所以即便我们所处的时空不一样，在了解了大魏的禁军体系后，我认为神策军和神策中尉制度的发展是殊途同归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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