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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玉玺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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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如雨落下,砸在叶家玄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马隆盛被他牢牢护在身下,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撞击带来的震动。
"叶家玄!你疯了吗?"马隆盛挣扎着要起身,"你的伤还没好!"
"别动。"叶家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隐忍的痛楚,"听——"
震动稍歇,石室外的甬道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追兵近了。
马隆盛轻轻从叶家玄身下挪出,顺手摸到对方后背一片湿热——伤口又裂开了。他咬牙撕下衣袖,草草为叶家玄包扎,同时快速扫视石室寻找出路。
"没有其他出口。"叶家玄看穿他的想法,低声道,"只能硬闯。"
马隆盛握紧弯刀,目光落在石台上的黑石印坯上。这是证明皇帝弑兄篡位的关键证物,绝不能落入追兵之手。他迅速将印坯和父亲的信塞入怀中,却听见叶家玄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了?"马隆盛警觉回头。
叶家玄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水晶棺。顺着他的视线,马隆盛发现棺椁底部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那下面似乎还有空间!
脚步声已到石室入口。马隆盛来不及多想,拉着叶家玄滚到棺椁旁,用力推开底部的暗门。一股潮湿的冷风扑面而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垂直通道。
"跳!"马隆盛推了叶家玄一把。
两人先后跃入通道,暗门在头顶自动闭合的瞬间,石室的门被轰然撞开。通道陡峭狭窄,马隆盛感觉自己不断下坠,最终"扑通"一声落入冰冷的水中。
湍急的水流立刻卷着他向前冲去。黑暗中,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抓紧我!"叶家玄的声音在激流中时断时续。
马隆盛反手握住那只手,两人在漆黑的水道中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水流速度也逐渐减缓。他们被冲进一个地下湖,湖水幽蓝,四周石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映照出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马隆盛拖着叶家玄游到岸边,筋疲力尽地爬上岸。叶家玄的情况更糟,背后的伤口被水泡得发白,脸色惨如金纸。
"让我看看。"马隆盛强行扳过叶家玄的身体,揭开被血浸透的衣料。
伤口果然裂开了,鲜红的血肉外翻,看得马隆盛胃部一阵绞痛。更让他震惊的是,叶家玄贴身收藏的那幅画像被血浸透了一角——画中戴面具的少年正是他自己,而画像边缘已经起毛,显然经常被取出摩挲。
"...别看。"叶家玄虚弱地想遮掩。
马隆盛喉头发紧,默默取出怀中尚干燥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叶家玄肌肉紧绷,却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画这个?"马隆盛终于忍不住问。
叶家玄沉默片刻:"怕忘了你的样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钝刀般搅动着马隆盛的心脏。十年分离,他以为叶家玄早已忘记自己,却不知对方竟靠着这样的方式...
"傻子。"马隆盛声音沙哑,"我这么显眼的伤疤,想忘都难吧?"
叶家玄突然转身,沾水后略显苍白的嘴唇近在咫尺:"我从没在意过你的伤疤。"
两人的呼吸交错在潮湿的空气中。马隆盛能清晰地看到叶家玄睫毛上未干的水珠,以及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情绪。他仓皇别开脸,假装整理药瓶。
"先找出路。"马隆盛站起身,声音有些不自然。
洞穴另一端有条狭窄的通道。马隆盛扶着叶家玄缓慢前行,发光苔藓提供了微弱但足够的光亮。通道逐渐向上延伸,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
"等等。"叶家玄突然停下,手指轻抚石壁上的刻痕,"这是...铸剑山庄的标记。"
马隆盛凑近观察,那是一个极小的剑形符号,几乎隐没在苔藓中。叶家玄按下剑尖部位,石壁竟然缓缓移开,露出另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比之前的石室小得多,中央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叶家玄快步上前,小心地翻开泛黄的纸页。
"《星象录》?"他眉头紧锁,"这是...我父亲的笔迹。"
马隆盛凑过去,只见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星象变化,其中一页被特别折起:
"永和十六年腊月初七,帝星陨落,新星夺位。琉璃携天命石出宫,凶。"
"天命石..."马隆盛摸出怀中的黑石印坯,"难道就是这个?"
叶家玄仔细检查黑石,突然在底部发现一行极小的刻字:"玉玺现,山河变。"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块印坯不仅是证明皇帝弑兄的证据,更是寻找真正传国玉玺的关键!
"我们必须——"马隆盛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整个洞穴剧烈摇晃。
"他们用了火药!"叶家玄脸色大变,"快走!"
两人冲向密室另一侧的狭窄通道。这次通道一路向上,最终被一块石板挡住。马隆盛用力推开石板,刺目的阳光顿时倾泻而下。
他们爬出通道,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红柳林中。远处,琉璃冢所在的山坡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黑烟滚滚升起。
"阿木尔说得对,去魔鬼城。"马隆盛辨别方向,"那里易守难攻,而且..."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恐怕你们去不了了。"
红柳丛中走出十几个黑衣人,为首的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马隆盛永生难忘的脸——林婉儿的父亲林震,当年亲手点燃黄沙帮的刽子手!
"十年不见,小杂种长得倒挺像你娘。"林震狞笑着,目光在马隆盛脸上逡巡,"可惜那贱人死得太早,没看到老子怎么折磨她丈夫的。"
马隆盛浑身血液瞬间沸腾,弯刀已然出鞘。叶家玄按住他的手腕,微不可察地摇头——对方人多势众,硬拼没有胜算。
"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们个痛快。"林震伸出手,"那块黑石头。"
马隆盛冷笑:"皇帝老儿就这么想要这证物?怕人知道他弑兄篡位?"
林震脸色一变:"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他打了个手势,黑衣人立刻围拢过来,"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和你爹一样,变成一具说不出话的尸体。"
马隆盛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你爹死得可真惨啊。"林震夸张地摇头,"被做成人彘还撑了三天,就为了见你一面。可惜..."他故意拖长音调,"皇上当着他的面说,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叶家玄明显感觉到马隆盛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他悄悄移到马隆盛身前,低声道:"我拖住他们,你带着印坯先走。"
"休想!"马隆盛厉声拒绝。
林震不耐烦地挥手:"都拿下!注意别伤着那小子的脸,皇上要活的。"
黑衣人一拥而上。马隆盛和叶家玄背靠背迎战,弯刀与长剑在阳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但寡不敌众,加上叶家玄伤势未愈,他们很快被逼到一处悬崖边。
"最后机会。"林震举着弩箭瞄准叶家玄,"交出印坯,否则我先杀了他。"
马隆盛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父亲惨死的画面和林震的话语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但眼前是叶家玄苍白的脸和仍在渗血的伤口。八宝琉璃珠、母亲的遗物、复仇的执念...这一切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放他走。"马隆盛咬牙道,"我跟你去见皇帝。"
叶家玄猛地转头:"不行!"
林震得意地笑了:"真是感人。把印坯丢过来,我就放你的小情人离开。"
马隆盛慢慢伸手入怀,取出黑石印坯。叶家玄眼中闪过绝望,却在这时注意到马隆盛左手的小动作——那是黄沙帮的暗号!
"接着!"马隆盛突然将印坯抛向悬崖另一侧。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黑石移动。就在这一瞬间,叶家玄闪电般出手,长剑刺穿持弩者的咽喉;马隆盛则甩出弯刀,直取林震面门!
林震仓皇闪避,还是被刀锋划破脸颊。他怒吼着下令放箭,但马隆盛和叶家玄已经纵身跃向悬崖——那里有一棵横生的老松,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箭矢如雨落下。马隆盛感到左肩一阵剧痛,但他死死抓住树枝不放。叶家玄的情况更糟,一支箭深深扎入他的大腿,鲜血很快浸透裤管。
"坚持住!"马隆盛一手抓树枝,一手拉住叶家玄,"我拉你上来!"
叶家玄摇头:"松手!否则我们都会——"
"闭嘴!"马隆盛怒吼,"这次换我救你!"
悬崖上,林震的咆哮声越来越远。马隆盛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叶家玄拉上树枝。两人精疲力竭地趴在树干上,听着追兵在崖边徘徊。
"他们一定会绕路下来搜。"叶家玄喘息道,"我们得尽快离开。"
马隆盛点头,率先滑下老松。下方是一个陡坡,长满茂密的灌木。他们互相搀扶着滚下陡坡,落入一条小溪中。
溪水不深,但足以掩盖他们的踪迹。顺流而下数里后,两人爬上岸,躲进一处天然石缝。空间狭小,他们不得不紧贴在一起,湿透的衣物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你的伤..."马隆盛摸索着检查叶家玄腿上的箭。
"不碍事。"叶家玄抓住他的手,"印坯呢?"
马隆盛从怀中掏出黑石——原来他抛出去的只是一块普通石头,真品始终藏在身上。叶家玄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你刚才..."他轻声道,"选择先救我。"
马隆盛别过脸:"少自作多情。我只是...需要你的剑法。"
叶家玄低笑,突然皱眉按住大腿:"箭上...有毒。"
马隆盛急忙查看,果然伤口流出的血已变成暗红色。他毫不犹豫地俯身,用嘴吸出毒血。叶家玄浑身一震,手指不自觉地插入马隆盛的发间。
"够了..."叶家玄声音沙哑,"你会中毒的。"
马隆盛吐出一口黑血:"西域人抗毒。"他继续吸吮伤口,直到血液变回鲜红。
狭窄的石缝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马隆盛抬头时,发现叶家玄正深深地看着自己,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叶家玄轻声问,"突然改变主意?"
马隆盛知道他在问什么。十年复仇执念,却在关键时刻选择先救他而非保住证物。
"我父亲临终前..."马隆盛声音低沉,"一定更希望我活下去,而不是为他报仇。"
叶家玄突然伸手,指尖轻触他右脸的伤疤:"你长大了,盛儿。"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马隆盛鼻尖一酸。他下意识抓住叶家玄的手腕,却不知该说什么。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嘘!"叶家玄突然警觉地捂住马隆盛的嘴。
远处传来搜捕的声响。两人屏息凝神,直到声音渐渐远去。危机暂时解除,但刚才那种微妙的氛围也消散了。
"魔鬼城还有两日路程。"马隆盛率先打破沉默,"你能走吗?"
叶家玄试着站起,虽然脸色发白,但眼神坚定:"能。"
夜幕降临前,他们找到一处废弃的猎人小屋。马隆盛生起小火堆,烘烤湿透的衣物。叶家玄靠在墙角,借着火光研究那块黑石印坯。
"有发现?"马隆盛递过烤干的衣物。
叶家玄指着印坯边缘几乎不可见的纹路:"这是星图。如果我没猜错..."他蘸水在地上画出几道线条,"对应着魔鬼城的地形。"
马隆盛凑近观察,突然想起母亲常哼的一首西域民谣:"'月照魔鬼城,星落玉门开'...难道是指这个?"
"很可能。"叶家玄点头,"我们得找到星图对应的具体位置。"
夜深了,叶家玄因伤疲交加而沉沉睡去。马隆盛守夜,不时往火堆里添柴。月光透过破窗洒落,为叶家玄的睡颜镀上一层银边。那人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微蹙,仿佛仍在担忧什么。
马隆盛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抚平那道褶皱。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急忙缩回手。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他发烫的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