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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烙印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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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石窗的缝隙洒落，在马隆盛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眨了眨酸涩的双眼，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趴在石台边睡了一夜。右臂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麻，上面还压着什么东西——
是叶家玄的手。
那人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与他交缠在一起，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肯松开。七心海棠的药效惊人，叶家玄的脸色已恢复了些许血色，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晨光为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暖色，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工笔画。
马隆盛轻轻抽手，却惊动了浅眠的叶家玄。那人眉头微蹙，手指突然收紧。
"...别走。"叶家玄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眼睛却未睁开。
马隆盛僵在原地。叶家玄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这个动作太过亲昵，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我去拿水。"马隆盛最终低声道，轻轻挣开手。
石室外，萨仁已经生起了小火堆，正在熬煮某种草药。见马隆盛出来，她递上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粥。
"他怎么样？"萨仁朝石室方向努努嘴。
"退烧了。"马隆盛接过碗，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昨晚给他换药时...有没有发现什么？"
萨仁搅拌药汤的手顿了一下："你指什么？"
"他后腰上..."马隆盛压低声音，"有个烙印。"
昨夜为叶家玄擦拭身体时，他无意中发现那人后腰接近脊椎的位置，有一个被刻意划花的疤痕，但依稀能辨认出火焰的轮廓——与追杀他们的死士额间烙印如出一辙。
萨仁的眼神闪烁："我没注意。药快好了，你先把粥送进去吧。"
这回避的态度让马隆盛更加疑惑。他端着粥回到石室，发现叶家玄已经坐起身，正试图自己换药。绷带解开后，露出肩胛处狰狞的伤口，周围皮肤仍泛着不健康的红色。
"别动。"马隆盛放下碗，接过药膏，"伤口会裂开。"
叶家玄乖乖放下手，任由马隆盛为他涂抹药膏。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石室内一时只有药勺刮擦玉瓶的轻响。
"你救了我。"叶家玄突然开口。
马隆盛手上动作不停："你也救过我。"
"不一样。"叶家玄转头看他，目光灼灼，"地宫危险重重，你本可以——"
"闭嘴喝粥。"马隆盛粗鲁地打断他，把碗塞到他手里，"萨仁熬了半个时辰。"
叶家玄嘴角微扬，顺从地接过碗。马隆盛假装整理药箱，避开那人的视线。他心中有太多疑问：那个烙印，母亲的警告，琉璃冢的秘密...但看着叶家玄虚弱的样子，所有问题都堵在喉咙里。
"隆盛。"叶家玄放下空碗，声音恢复了些许清冷，"你看到了，是不是？"
马隆盛背脊一僵："看到什么？"
"这个。"叶家玄突然拉起衣摆，转身露出后腰的疤痕——那个被刻意毁坏的火焰烙印，"昨晚你帮我擦身时，我就醒了。"
马隆盛握紧拳头："解释。"
"三年前。"叶家玄放下衣摆，神色平静得可怕，"我混入皇家死士营查探黄沙帮火灾真相，被发现了。这是他们给我打的标记，我逃出来后就自己毁了它。"
马隆盛呼吸一滞。三年前...正是他远在西域重整黄沙帮的时候。那时他以为叶家玄早已忘记自己，却不知对方竟冒险潜入死士营...
"为什么？"马隆盛声音发紧，"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叶家玄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承诺。"
"什么承诺？"
"你八岁那年，在铸剑山庄的桃树下。"叶家玄眼中浮现怀念之色，"你说如果我们长大后遇到危险，一定要互相保护。我答应了。"
马隆盛鼻尖一酸。那么久远的事，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叶家玄却...
"傻子。"他别过脸，声音沙哑，"那时候的童言稚语..."
"对我来说，每个承诺都很重要。"叶家玄轻声道，"尤其是对你的。"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剜进马隆盛的心脏。他仓皇起身，借口查看地图逃出了石室。晨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竟有些哽咽。
废墟中央，阿木尔正在研究那张从地宫带出的羊皮地图。见马隆盛走来，老者兴奋地招手：
"小主人！老奴想起来了，琉璃冢就在魔鬼城附近！那里曾是公主最喜欢的地方！"
马隆盛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我们需要更多线索。母亲留下的那句话...关于新帝弑兄..."
阿木尔神色骤变，急忙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先帝确实死得蹊跷。永和十五年秋猎，先帝意外坠马，当晚暴毙。当时随行的只有当今皇上和...琉璃公主。"
马隆盛心头一震："母亲亲眼所见？"
"公主回来后夜不能寐，常说'畜生不如'。"阿木尔叹息，"三个月后她就下嫁黄沙帮主，彻底离开皇室。"
马隆盛摩挲着腰间的琉璃佩，思绪万千。如果当今皇上真靠弑兄篡位，那么追杀母亲一家就不单是为了清除前朝血脉，更是为了灭口...
"我们何时动身去琉璃冢？"他沉声问。
"至少要等叶公子能骑马。"阿木尔犹豫道，"而且老奴担心..."
"担心什么？"
"那批死士只是先锋。"阿木尔面色凝重，"林婉儿不会善罢甘休。老奴今早占卜，卦象显示'黑云压城'。"
马隆盛冷笑："让她来。正好问问她父亲当年参与屠杀黄沙帮的事。"
正午时分，出去侦查的萨仁匆匆赶回，脸色异常难看："死士的尸体不见了！而且..."她犹豫地看了马隆盛一眼，"有人在集市上看到林婉儿的轿子，往这个方向来了。"
"不可能！"阿木尔惊呼，"她怎会亲自..."
"因为她知道我们在这里。"叶家玄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已穿戴整齐，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站姿笔直如剑，"琉璃佩会指引她。"
马隆盛转身，惊讶地发现叶家玄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罗盘——指针正不偏不倚地指向他腰间的玉佩。
"追魂盘。"叶家玄简短解释，"铸剑山庄的秘宝，能追踪特定玉石。林婉儿一定从皇帝那里得到了另一个。"
众人陷入沉默。这意味着无论他们逃到哪里，追兵都能找到。
"分头行动。"马隆盛突然说，"我带玉佩引开他们，你们护送叶家玄去安全的地方。"
"不行！"叶家玄厉声反对，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我们..."
"叶公子说得对。"阿木尔打断道，"老奴有个更好的计划。"
老者指向羊皮地图上的一处峡谷："这里叫'鬼哭涧'，地形复杂，磁场异常。我们可以利用地形反制追魂盘，甚至..."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设下埋伏。"
计划很快敲定：阿木尔带主力佯装护送"重要人物"向西北行进，实则将追兵引入鬼哭涧；马隆盛和叶家玄则轻装简行，直奔琉璃冢。
"记住，小主人。"临行前阿木尔郑重嘱咐，"琉璃冢深处的秘密，关系到整个中原的命运。公主留下的东西...务必妥善保管。"
马隆盛点头，翻身上马。叶家玄也骑上另一匹骏马，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你确定能行？"马隆盛忍不住问。
叶家玄微微一笑："别忘了，是谁教你骑马的。"
两人沿着干涸的河床向东行进。起初马隆盛刻意放慢速度，但很快发现叶家玄的骑术确实不减当年，甚至还能在疾驰中精准射落远处的飞鸟。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绿洲歇脚。叶家玄主动去取水，马隆盛则检查着羊皮地图。突然，他注意到地图边缘有一行几乎褪色的小字：
"星落之处，琉璃重生。"
正当他思索这句话的含义时，身后传来水袋落地的声音。马隆盛警觉转身，却见叶家玄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地盯着水面。
"怎么了？"马隆盛快步上前。
叶家玄指向池水："看..."
清澈的水面上，倒映着无数细小的光点——不是星星，而是漂浮在空中的蓝色萤火。这些光点缓缓移动，最终汇聚成一个熟悉的图案：琉璃佩上的纹路。
"星落之处..."马隆盛恍然大悟，"是这些萤火虫！它们要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两人立刻收拾行装，跟着萤火虫的指引离开绿洲。光点穿过灌木，越过沙丘，最终停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小土坡前。随着萤火虫的聚集，土坡上的沙石开始滑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琉璃冢的入口。"叶家玄轻声道，"需要琉璃佩开启。"
马隆盛取下玉佩，缓步上前。当玉佩靠近洞口时，那些萤火虫突然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玉佩本身发出的幽幽蓝光。洞口的石块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我先下。"叶家玄拦住想要前进的马隆盛，取出火折子，"可能有机关。"
马隆盛想反驳，但看到叶家玄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同意。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甬道，火光映照出墙壁上精美的壁画——全是西域风格的星象图，每一幅都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叶家玄突然停步，手指轻抚一处壁画，"铸剑山庄的密文。"
马隆盛凑近细看："写的是什么？"
"永和十六年冬，星陨如雨，帝星黯淡。"叶家玄缓缓翻译，"琉璃携秘宝出宫，托付..."
话音戛然而止。马隆盛转头，发现叶家玄正死死盯着下一幅壁画——那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婴儿被交给西域武士的场景，旁边标注着："盛儿永护"。
"这是...你？"叶家玄声音发颤。
马隆盛如遭雷击。难道自己并非父母亲生？但母亲临死前的眼神，父亲严厉中的关爱...
"继续前进。"他咬牙道，"答案一定在最里面。"
甬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与地宫中的不同，这口棺椁是封闭的，里面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马隆盛的心跳如鼓，缓步上前。
棺盖上刻着一行字：
"吾爱琉璃，永眠于此。——黄沙帮主马天雄"
马隆盛双腿一软，跪在棺前。这是...父亲的笔迹。但母亲明明死在黄沙帮大火中，为何...
"隆盛。"叶家玄突然拉住他，"看这个。"
水晶棺旁的石台上，放着一个青铜匣子。匣子没有锁，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和一块奇特的黑色石头。马隆盛颤抖着展开信纸，熟悉的笔迹瞬间让他眼眶发热：
"吾儿隆盛，若见此信，说明汝已长大成人。水晶棺中非汝母，乃当年弑君真凶。汝母携传国玉玺逃往西域，吾为引开追兵，以此替身之计..."
信纸从马隆盛手中滑落。十年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母亲可能还活着？那场大火中的尸体是替身？而这块黑石...
叶家玄拾起黑石，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传国玉玺的印坯！"
马隆盛脑中轰然作响。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皇帝追杀母亲，不是为了清除血脉，而是为了找回玉玺！没有玉玺，他的皇位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我们得找到母亲。"马隆盛猛地站起身，"她一定还在西域某处..."
话音未落，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碎石从顶部掉落，叶家玄一把拉过马隆盛护在身下。
"有人触动了入口机关！"他在马隆盛耳边喊道，"追兵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