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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断剑真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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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最终战，开始！"
司仪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马隆盛缓缓抽出弯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乌光。对面，叶家玄手持霜华剑，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两人相距三丈，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这场年轻一代顶尖高手的对决。马隆盛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最刺人的来自擂台边观战的林婉儿——那女子面纱半遮，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请。"叶家玄剑尖微垂，行了个起手礼。
马隆盛点头回礼，突然压低声音："你的剑...真的没问题？"
叶家玄眉头微蹙："何出此言？"
马隆盛刚要回答，眼角余光却瞥见林婉儿向这边投来锐利的目光。他咽下已到嘴边的话，只是摇头："没什么，小心些。"
话音未落，叶家玄已率先出手。霜华剑如一道白虹贯日，直刺马隆盛咽喉。这一剑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七种后招，封死了所有退路。
马隆盛不慌不忙，弯刀划出一道诡异弧线，正是黄沙刀法中的"大漠孤烟"。刀剑相撞，火花四溅。两人一触即分，各自退后三步，眼中都闪过一丝赞赏。
"好刀法。"叶家玄轻声道。
"你的剑也不差。"马隆盛嘴上回应，心中却暗自警惕——叶家玄的剑招比昨日更加凌厉，似乎毫无保留。
转眼间，两人已过三十余招。马隆盛的黄沙刀法大开大合，如大漠狂风席卷；叶家玄的霜天剑法轻灵飘逸，似寒冬飞雪漫天。台下观众看得眼花缭乱，连声喝彩。
五十招过后，马隆盛额头已见汗珠。他右脸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但更让他不安的是叶家玄剑上那股异样的震颤——每次刀剑相击，霜华剑都会发出不自然的嗡鸣，这绝非铸剑山庄顶级宝剑应有的状态。
"叶家玄，你的剑..."马隆盛再次提醒，却被对方一记凌厉的"飞雪"打断。
"专心比武。"叶家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别留手。"
马隆盛咬牙，刀势陡然一变，使出了黄沙刀法中最狠辣的"黄沙百战"。弯刀如狂风骤雨般劈向叶家玄，后者连连后退，几乎被逼到擂台边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家玄突然变招，霜华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
"霜天十六式·银河落！"
马隆盛急忙举刀格挡。刀剑相撞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彻全场。
霜华剑竟从中断裂！
剑尖部分如流星般飞旋而出，直奔马隆盛面门。他本能地偏头躲避，却还是慢了半拍——锋利的剑刃碎片擦过他的银质面具，将系带割断。
面具应声而落。
全场瞬间寂静如死。
马隆盛僵在原地，右脸狰狞的伤疤完全暴露在阳光下。那是一片被烈火灼烧过的痕迹，皮肤皱缩扭曲，与完好的左脸形成骇人对比。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左脸轮廓与祖庙中琉璃公主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琉璃公主..."观众席上一位白发老者颤声惊呼。
"是公主殿下的孩子！"
"难怪林堡主称他殿下..."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马隆盛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出真容，却是在这种情形下。
"隆盛..."叶家玄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那人已抛开断剑，正向他走来，眼中满是痛惜。
马隆盛下意识后退，却听擂台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哨。转头看去，林婉儿正对着一队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手势。那些人衣着普通，但行动整齐划一，明显训练有素。
官兵！马隆盛心头警铃大作。林婉儿竟暗中通知了朝廷！
"快走！"他冲叶家玄低吼，"他们是冲我来的！"
叶家玄却一动不动："一起走。"
"别犯傻！"马隆盛急得眼睛发红，"我是前朝余孽，你是铸剑山庄少庄主，没必要——"
"十年前我没能保护你，"叶家玄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这次生死与共。"
这句话如一道闪电劈开马隆盛的心防。他呆立原地，看着叶家玄坚定的眼神，胸口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台下，黑衣人已开始驱散人群，向擂台包围过来。林堡主带着林家弟子挡在路中，似乎在为两人争取时间。
"走这边！"叶家玄突然抓住马隆盛的手腕，拉着他跳下擂台，冲向演武场侧门。
马隆盛任由他拉着，穿过一道道回廊。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方却突然出现一队持刀护卫，截断了去路。
"分开走！"马隆盛挣脱叶家玄的手，"他们的目标是我，你——"
"闭嘴！"叶家玄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一把将他拉入旁边的小道，"前面有扇暗门，通向后山。"
两人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处隐蔽的角门。叶家玄按下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砖石，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暗的隧道。
"你怎么知道这条路？"马隆盛惊讶地问。
"小时候来林家堡做客发现的。"叶家玄推他进去，"快走！"
就在石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道白影突然闪入——是林婉儿！她面纱已落，露出姣好的面容，眼中却满是怨毒。
"叶公子！"她一把抓住叶家玄的衣袖，声音楚楚可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让人稍微磨松了剑柄...没想到剑会断..."
马隆盛冷笑。这女人到现在还在演戏！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叶家玄的反应——那人竟放缓了脚步，犹豫地看向林婉儿。
"叶家玄！"马隆盛厉声喝道，"她在撒谎！"
林婉儿眼中泪光盈盈："马少帮主为何如此冤枉我？我只是一片好心..."她转向叶家玄，"官兵不是我引来的，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叶家玄眉头紧锁，似乎在判断真伪。马隆盛看在眼里，胸口如被重锤击中。他早该知道，在生死关头，叶家玄终究会做出理智的选择——保护林婉儿这样的弱女子，而非他这个亡命之徒。
"你们走吧。"马隆盛后退两步，声音冰冷，"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说完，他转身冲入隧道深处。身后传来叶家玄的呼喊，但他充耳不闻。这条隧道显然多年无人使用，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马隆盛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右脸的伤疤火辣辣地疼，不知是旧伤发作还是被剑刃划破了皮。
跑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微弱亮光。马隆盛加快脚步，冲出隧道口，刺目的阳光让他一时睁不开眼。待视线恢复，他发现自己已置身林家堡后山的密林中。
"咳咳..."马隆盛扶着一棵树喘息，喉咙干得冒烟。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但去哪？黄沙帮已不安全，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跑得真快。"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马隆盛浑身一僵。转身看去，叶家玄正站在隧道口，白衣沾尘，发丝微乱，手中提着个包袱。
"你...林婉儿呢？"马隆盛涩声问。
"打发走了。"叶家玄走近，将包袱递给他，"里面有干粮、水和一些银两。我们从东面下山，那里暂时没有官兵。"
马隆盛没有接包袱，只是死死盯着叶家玄的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追上来？"马隆盛声音嘶哑，"你明知道我是朝廷追捕的要犯，跟我扯上关系会连累整个铸剑山庄！"
叶家玄静静看着他，突然伸手抚上他右脸的伤疤。那触碰轻柔如羽，却让马隆盛浑身战栗。
"因为这个。"叶家玄轻声道，"十年前我看到黄沙帮的废墟时，就发誓若能找到你，绝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任何危险。"
马隆盛鼻尖一酸，急忙别过脸："傻子..."
"走吧。"叶家玄拉起他的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沿着山间小径疾行。叶家玄对地形似乎很熟悉，带着马隆盛避开大路，专走隐蔽小径。傍晚时分，他们来到山脚下一处废弃的猎户小屋。
"暂时安全了。"叶家玄检查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今晚在这里过夜，明日再想办法离开江南。"
马隆盛沉默地坐在墙角，看着叶家玄生火、打水、整理床铺。那人做这些粗活时依然优雅从容，丝毫不像养尊处优的少庄主。
"你不该来的。"马隆盛突然开口，"林婉儿明显对你有意，林家堡与铸剑山庄门当户对，你本可以..."
"吃醋了？"叶家玄头也不抬，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天气。
"胡说什么！"马隆盛耳根发热，"我只是陈述事实！"
叶家玄终于抬头，眼中带着笑意："林婉儿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她十三岁时就能为了得到一匹骏马而毒死它原来的主人，你觉得我会相信她今天的眼泪？"
马隆盛愕然："那你为什么..."
"为了确认一件事。"叶家玄走到他面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她背后是否还有人。"
马隆盛心头一震："你是说...朝廷？"
叶家玄点头："官兵来得太快了，明显早有准备。林婉儿不过是个棋子。"
这个推测让马隆盛脊背发凉。若真如此，皇帝早已知晓他的存在，这次比武大会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江南。"叶家玄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先去西域，那里朝廷势力薄弱，你父亲的旧部应该还在。"
马隆盛看着地图上标注的路线，突然意识到叶家玄早已计划好一切。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紧——叶家玄是真的打算抛弃铸剑山庄少庄主的身份，与他亡命天涯。
"叶家玄..."他声音微颤，"你父亲知道吗？"
叶家玄手上动作一顿："他会理解的。"
这就是不知道的意思。马隆盛苦笑："回去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回到你的生活中去。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
"马隆盛。"叶家玄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罕见地严厉，"看着我。"
马隆盛被迫抬头，对上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睛。叶家玄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棱角分明，眉宇间是从未有过的决绝。
"十年前我犯过一次错，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他一字一句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们一起面对。"
马隆盛张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叶家玄的眼神太坚定，太炽热，将他所有理智的抗拒都焚烧殆尽。最终，他只能轻轻点头。
夜深了，两人轮流守夜。马隆盛值后半夜，坐在门边看着满天星斗。叶家玄在简陋的床铺上沉睡，呼吸均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人俊美的面容上，宛如神祇。
马隆盛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右脸，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刺。这样的他，凭什么拥有叶家玄的深情？可那人偏偏执着得像个疯子，不顾一切地追上来，说要与他同生共死...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马隆盛警觉地按住刀柄。片刻后，确认只是虚惊一场，他才放松下来。转头看向熟睡中的叶家玄，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脑海：
若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宁可自己死，也要保叶家玄周全。
这个决定让他莫名平静下来。星光下，马隆盛轻轻抚上腰间的琉璃佩，低声呢喃："母亲，请保佑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