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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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有疑惑，姜凯还是给她示范了。
一边从盆里抓了一把化肥均匀散开，一边说：“化肥和家肥不一样，必须要撒均匀，而且不能太多，不然反而会把秧苗烧死……”
烧死？
李娟一脸迷茫，一副没听明白没看明白的样子。
不是装的，对于种田小白来说，真听不明白姜凯在说什么。
这是肥料，又不是火，怎么会将庄稼烧死。
但看其他人对这话并没有表现得诧异，她就知道应该是种田人惯用的说法，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口。
姜凯本想问她明白没，但看她这模样，显然是不明白。
于是又示范了遍，又示范了遍，又示范了遍……一块地才多大，挥洒多几次也差不多施完肥了。
走上田埂后，姜凯气笑了。
又不是笨蛋，这时候哪还可能不明白李娟这是变着法子使唤自己干活。
他笑看着李娟，戏谑问：“这下明白没？”
李娟讷讷摇了摇头。
不是装的。
理论她听懂了，要适量，要撒均匀，但操作起来肯定不会。
她真的天生就不是当农民的料。
李娟一脸佩服看着姜凯，一个城里的孩子竟然把农活干得这么好，说不是天赋谁信。
她诚恳夸赞道：“你的手真巧，撒出去的肥料比我撒盐还均匀。”
只是施肥这事，她已经相信了姜凯会种地。
姜凯听到她把施肥和撒盐做类比，一时之间更是哭笑不得。
同一时间，在另一块地干活的魏如兰，看到姜凯一直站在自己那块地的田埂上，以为是自己的田有问题，急得不行，赶忙干完活朝这边过来。
还没走近就远远问：“姜技术员，我们家这片田有什么问题吗？”
姜凯淡笑摇头，解释：“我在给李娟同志示范如何施肥。”
得到这答案，魏如兰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随后瞪了一眼，习惯性骂起来：“生了场病后脑子都变笨了，快干活，剩下那亩地交给你。”
听到这话，李娟晴天霹雳。
苍天啊，为什么要让她穿到八十年代的农村受这样的苦。
那么多人嚷嚷着向往田园生活，为什么不让那些人重生到这样的年代。
她没觉悟，她堕落，她就喜欢大城市的纸醉金迷。
情急之下，来不急想多完美的借口，李娟只能把一旁的姜凯拉过来挡灾。
“姜技术员说我施肥不均匀，容易将秧苗烧死的。”
“怎么可能，你八岁跟着我下地干活，别的孩子都嫌弃家肥脏，你手一抓就往地里撒，小小年纪就干得比大人好。”
家肥，就是人畜的粪便加草木灰。
只是想到，李娟的胃就一阵翻山倒海。
这手不干净了。
觉得恶心的同时，也替原主感到心酸。
这身体明明对气味很敏感，化肥的味道就已经受不住，是怎样强忍住更能难为的家肥的？还一忍就这么多年。
她压下恶心，和魏如兰胡扯：“家肥和化肥不同，化肥撒不均匀会伤庄稼。”
魏如兰跟见了鬼般，嚷道：“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施肥都干不好，难道生了场病真变笨了？”
李娟不介意魏如兰这么认为。
唯愿愚且鲁,享福到期颐。
“你问姜技术员，化肥和家肥不一样。”
她向姜凯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暗示。
“是这样吗？”魏如兰也看向姜凯。
姜凯看到了李娟的挤眉弄眼。
只不过对他来说，撒谎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薄唇轻抿，没有立刻回应魏如兰。
李娟怕他老实，又朝他疯狂使眼色。
最终，姜凯点了点头。
姑且算是帮这个身体还没全好的姑娘吧。
关乎今年的收成，关乎道到他们家来年能不能吃饱，魏如兰到底不敢拿来冒险。
她只能认命自己干，但还是心情不爽冲李娟一阵骂骂咧咧，边骂边不忘交代李娟回家后要干的活。
菜园的菜要浇水，要做饭，没挑完的黄豆要挑完……
只要不下地干活，李娟认了，魏如兰说什么都应下。
等到可以脱身，她是一刻都没耽搁。
洗干净脚，穿上塑料凉鞋，健步如飞。
看着她矫健的背影，姜凯再次笑了。
就这稳健灵活的身姿，刚才他怎么会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呢。
摇了摇头，收回思绪，注意力又放在这片庄稼上。
李娟走了，魏如兰想起一个事。
还没嫁人的时候，他们村里有个小孩可聪明了，识字算数都比别人学得快，可是一次高烧后人就变傻了。
李娟不会也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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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头的李娟，已经一鼓作气回到村里。
半路，看到和同村其他孩子玩耍的周来娣和周小杰，停下脚步喊人。
“周来娣，周小杰。”
周来娣还念着那没喝完的麦乳精，听到李娟的呼唤，立刻奔过去。
“大姐，地里的活干完了？”
“没呢。”
周来娣哦了声，眼珠子溜溜转。
地里的活还没干完，大姐怎么回来了？
李娟受不了周来娣贼兮兮的样子，一掌拍向她后脑勺。
当然，力度并不大。
“知道菜园在哪吗？”
“知道啊。”周来娣觉得大姐这问题问得非常奇怪，不过很快她就琢磨大姐为什么这么问。
为了能喝上麦乳精，她主动帮着干了很多火，但都是比较轻松的。
大姐突然提到菜园，难道是想让她浇菜？
干这活得去溪边挑水，虽说距离不远，但不轻松。
一番衡量，周来娣觉得麦乳精少喝一次也没关系。
李娟懒得理她的小弯弯，吩咐：“去菜园摘些青菜回来。”
“原来是摘青菜啊。”周来娣松了口气。
有以为的挑水浇菜在前，摘青菜这活顿时显得轻松多了，她想也没想应下，并飞快跑回家拿篮子。
周来娣走后，李娟的目光转向还在和其他孩子打闹的周小杰。
今天不是换他干活，她就不姓李。
“周小杰。”
李娟厉声又喊了他名字，周小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走过来，没好气问：“干什么？”
“回家搞卫生。”
“干家务是你们女人的活，我才不要。”
“是吗？”李娟冷笑，“要是不干，我保证剩下的麦乳精你喝不到一点。”
“凭什么？爸说那是我跟你喝的。”
说到不给喝麦乳精，周小杰跳脚。
“那是人家送我的，我乐意给你喝就给，不乐意就不给。”
“爸说我可以喝的，你要是不给我喝，我就告诉爸妈。”
“你告诉呗，一会回去我就把麦乳精喝了，喝不完倒了。等爸妈从地里回来，你告诉他们也没用。”
“你……”周小杰被威胁到了，没法判断大姐到底会不会这么干。
大姐最近确实变得不怕爸妈了，他和爸妈告状她把麦乳精给二姐喝，爸妈骂了她，她却依然我行我素。
如果麦乳精没了，就算爸妈回来又能怎样？
到底是舍不得那些麦乳精，周小杰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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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的下午，李娟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指挥弟弟妹妹做事。
“青菜要洗干净些，每一片叶子都要搓一搓，不然有泥沙。”
“扫把不要挥那么猛，不然一屋子尘。”
“扫完地把桌子擦擦，多少天没擦了，都是灰。”
“洗完菜顺便给水缸添满水。”
……
做掌握资源的那个人，感觉确实有点爽。她都怀疑，如果有机会做资本家，她是不是也会剥削人。
只可惜，并不是每天都能肆意指挥他们。
那罐麦乳精，喝了那么多天，已经快见底了。
看着那两个勤劳的小身影，李娟真不舍得以后见不着。
秉着‘大家好不好都罢了，关键是我好’的态度，李娟决定等弟弟妹妹干完活后，剖心置腹和他们好好谈谈。
家里的活是不会消失的，总要有人干。也许努力努力，这两人还能挽救一二。
这段时间李娟也听魏如兰说了不少过，其中就多次提到当年在生下周来娣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接连两个生的都是女儿，村里已经有人暗地里说她只会生女儿。
好在后来生下周小杰，终于扬眉吐气。
对于这个宝贝儿子，魏如兰几乎倾尽了自己能给的爱。
在很多地方，重男轻女是普遍现象，魏如兰不过是无数父母的缩影。
除了香火的传承，也有农耕社会需要男人干力气活的原因。
这种观念短期是不可能转变的。
她有个问题两世都不明白。
为什么从来被偏爱的男人，长大后反而不会爱人呢？
不是说被爱的人才更愿意爱人吗？
人性太复杂，李娟自认没那个智慧研究明白。
她从来没得到过这种偏爱，两世为人她都是不被偏爱的那个孩子。
算了，生命有限，时间宝贵，她还是把更多时间花在自己身上，而非去分析千百年来没改变过的人性上。
起身泡了三杯麦乳精，李娟招呼干完活的两人过来。
姐弟三人坐在屋檐下，李娟要开始自己的表演……啊呸，是开始自己的说教。就凭多活了一辈子的人生经验，她有信心拿下这两个孩子。
两人美滋滋喝着麦乳精的笑容太过碍眼，她决定从每个小孩子都不喜欢的询问成绩入手，让他们也知道什么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抿了一口麦乳精，李娟笑眯眯问：“你们上学期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
周小杰：“语文18，数学26。”
周来娣：“语文38，数学40。”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丝毫没觉得这分数有什么丢人。
“多少？”
李娟震惊了，甚至怀疑周家村小学的满分是不是五十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