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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梦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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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昨夜入梦，梦见母亲，醒来泪如雨下。
我与爱人住在一间破败的小屋里，母亲带着妹妹来看我，却对我百般指责。我不想接话，转而便听到妹妹向母亲讨好索取。
母亲欣然答应，转身出门去给她买东西，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神伤。
可过了一会儿，母亲回来了，却没有给妹妹买东西，而是带了一件厚外套，披在我单薄的身上。我错愕地看着她，她用惯有的语气说：“我本来就是出去给你拿衣服的，怕你冷。”
那一刻我惊醒了，醒后仍在啜泣。
【二】
究竟要吃多少□□，才能让这样的梦变成现实。
【三】
我想我还是爱她的，这样的爱从小刻在骨子里，夹杂着对母亲的期待和被爱的渴望。
可爱在一次次莫名的指责和出气中变得扭曲。
“你很自私。”“你不孝。“你让我失望。”“你是个废物。”
……
若我不爱她，我不会恨她。
更不会在一个个垂泪的夜晚辗转反侧。
因爱生恨，是这世间最难解开的心结。
【四】
还回得去吗？
回不去了。
一个缺爱的女人，稀里糊涂地成了家，做了母亲，她爱她的家，她爱她的男人，但……不那么爱我。
或许在我更小的时候，她爱过我。
她常说，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她为我把尿，看着我，她说她要一辈子记住那一幕，那是她的宝贝女儿。
可后来，家庭支离破碎，她重新成家，我便成了她口中的“累赘”。
那些无数个攻击我、指责我的辱骂，一次次殴打和发泄的暴力，成为了我幼时挥之不去的伤害，也成了我时至今日的心魔。
日久天长，这心魔带着仇恨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吞噬我的精神和意志，让我夜不能寐，让我消瘦如骨，让我歇斯底里，让我反复陷入濒死的恐惧。
我曾一度祈求上帝告诉我，这样的情感该何去何从。
可这一切都怪她吗？
不全怪她，因为她也是一个渴望被爱的可怜人，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她的怒火和苦闷无处宣泄，她的伤害总需要有人替她分担。
可我若不怪她，那我所受的伤害又该何去何从。
【五】
因为爱她，才会心生怨恨。
若我只图她的钱，或者我足够冷漠，亦或足够愚蠢，我又何苦痛苦于她给不出的爱。
然而她永远不愿理解我的痛苦，更不愿接纳我的悲伤。
尽管，这悲伤因她而起。
【六】
我曾尝试理解她的苦难，每当这时，我心里就如针扎般疼痛，我想去找她，寻她。却在遭受她的刻薄对待后又失去一切希望。
我怎么就忘了，她不爱我，她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爱。
【七】
行文至此，我已泣不成声。
我的哭泣惊醒了熟睡的爱人，他迷迷糊糊地过来问我：“宝宝，你是不是在哭？”
这让我想起，曾经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无数个夜晚，既渴望身旁的母亲能看到，又害怕她看到。若她看到，必然对我又是一番责骂。
上帝很爱我，让我童年失去的一切，都在后来老师、朋友与爱人的身上得到。
可我内心深处始终空虚，那里始终住着一个十多年前，什么也不懂，只渴望母亲开心，对我笑，对我温声细语说话，对我鼓励和支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妈妈，尽管，她的妈妈总是忽视她。
【八】
如今，我不愿走入婚姻，更不愿养育孩子。
原因很多，但其中有一点我很清楚：
我不愿成为婚姻中下一个母亲。
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一个独自支撑的家，忙忙碌碌，耗空心血，最后失去自我，世界小得只剩下男人和眼前的方寸之地。
我更不愿意有了孩子后，成为下一个施害者。
我很清楚我的创伤来源，也很清楚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我大概率会在无意识中把自己受过的伤害施加给我的孩子，尽管，我无数次告诉过自己，我不能成为这样的人，我不能这样。
但情绪一起，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正如我的母亲一样，她在幼年时遭受的来自她母亲的忽视、咒骂、毒打与苛待，一定也曾想过不能把这些带给自己的孩子。
然而，即使是修行多年的人，也难以逃离业力的作用。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总是渴望被爱的人。
【九】
我仍旧不知如何和解，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她的指责，远离她对我的不满与厌恶。
可我仍然会想到她，想到幼时我缩在她的怀里，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在清晨的被窝里玩闹，一起手牵手漫步。
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我无法放过她，也无法放过自己。
——2025.12 1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