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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段小希的怼人实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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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小希！小希，快醒醒！”
“唔……妈妈……我不想吃……月饼了……我吃不下了……”
“什么月饼？”
“五仁月饼……”
段小希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看见宁岑站在房间门口冲她挥舞着晾衣架。
“快十一点半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昨天晚上又失眠了，”段小希揉揉眼睛，“妈妈，我睡了个懒觉而已，用不着上家法吧？”
宁岑作势扬起手中的晾衣架，看到段小希打着哈欠坐起来，又站在门边说道：“你外婆又有些拎不清了，我们一会先去接二姐和笑笑，你也劝着点，大过节的，让笑笑别跟外婆顶着干，啊……”
“外婆又给四舅汇钱了？”
“那是给外婆装电梯的钱！”周笑笑站在自家楼下，伸手接过段小希递过来的食品袋，“他不出钱就算了，还好意思伸手拿！”
段小希看着单元楼前的新修的电梯：“你们这个电梯还挺好的，一楼也没怎么被挡住。”
周笑笑示意段小希跟着自己进电梯看看：“所以我妈就想请设计师去外婆她们小区看看，设计师看了照片，说现在的方案挺合理的，是我们小区的单元布局比较特别，全市的电梯改造方案里也就只有三个小区是没挡着一楼的。”
新电梯上升得又快又平稳，五楼瞬间即达。两人走出电梯，看见宁峑站在在房门口等着。
“小希啊，怎么拿了这么多给我们？”她打开周笑笑递过来的食品袋，里面的卤货装得满满登登。
“浩源哥要买房子了，我大姑一高兴就卤了两大锅有的没的，知道我们今天聚餐，给装了大半锅，外婆家、小舅舅家都有。”
宁峑把食品袋放进冰箱，眼神不经意地瞟了眼周笑笑：“是要结婚了吧？”
“结婚还早着呐，”段小希把腰侧的小挎包往胸/前挪了挪，顺势挥掉了周笑笑放在上面的手，“是终于存够首付了，也不想再到处搬家了。”
“那也是有对象的人了，不像笑笑，一心只有工作，现在忙得连相亲也不去了，”宁峑瞪了打打闹闹的表姐妹一眼，“还有小希你也是，辞职了也说忙，叫去相个亲，跟被赶着上战场一样。”
“妈，你怎么只能想到相亲？”周笑笑觉得自己不应该落入被批判的陷阱，她一本正经地接过宁峑的话头，“我就要感谢小希了，谢谢表妹让我避免了经历一次次被迫搬家的痛苦，也不曾感受眼睁睁看着房价不断上涨的无助！表姐此生无以为报，亲你一下以表谢意吧！”
“这就不用了吧！”段小希躲过周笑笑凑过来的脸，一溜烟地跑了。
段小希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宁外婆家，屋子里静悄悄地，电视也没打开，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哼哼唧唧。
“外婆，小舅舅他们呢？”段小希把月饼放在茶几上，顺手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
“一来就窝到厨房里去了，也不知道一天在搞些什么名堂！”老太太冲着厨房大声嚷嚷，又觑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塑料袋，“拿的啥？”
“月饼，”段小希看到周笑笑在厨房门口鬼鬼祟祟地向她招手，“我去看看悠悠。”
“悠悠在阳台上看网课呢，你往厨房跑什么？”老太太哼了一声，直起身打开袋子翻看。
宁外婆家里的厨房不大，此时被七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小舅妈放下手里的凉拌菜，对着姐姐们抹眼泪：“我们仨一进门，满手的菜都还没放下，妈就嚷着要我们给说法，说电梯钱没按照协议规定的时间支付，她出门看见楼下老赵都躲着走，人家被挡了光亮的都愿意让我们楼住上的享受便利了……我实在气不过，就说了句‘大家都是子女’，妈就开始哭，要不是大姐生日，我真想掉头走人……”
小舅妈其实是想走的，不要说她，连宁崧都没有见过老家的大姐。可是丈夫说，他是二姐和三姐带大的，二姐和三姐是大姐带大的，乡下的日子艰难，如果没有大姐护着，二姐和三姐不一定能挨到回城的时候。
宁峑和宁岑拍着小舅妈的背，段大海拿起装凉菜的大碗用力搅拌着，周笑笑把段家大姑姑给的卤菜打开，段小希从消毒柜里拿出碟子放在旁边，指着其中一个食品袋对宁崧说：“小舅舅，我大姑姑做了些卤货，这一袋是给你们的，一会走的时候记得拿。”
“哎，”宁崧把手里燃尽的烟丢到垃圾桶里，“凉菜都有了，鸡汤也快炖好了，一会再炒几个菜，就可以请大姐来吃饭了。”
几个人边小声聊天边麻利干活，不一会就备好了要炒的菜。周笑笑看见段大海起了油锅，去阳台招呼宁悠悠把闲置的小八仙桌搬出来充当供桌，段小希则拿了碟子去剥月饼。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段小希摆月饼，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全都是五仁月饼，我上了年纪，吃不得这些硬的果子了。”
“外婆，您这几个月血糖又有些高了，医生说得控制着少吃点糕点糖果，大姨又喜欢吃坚果……”
“你们故意只买了五仁月饼？”老太太有些尖利的声音盖过了段小希的话，“死人的喜好你们都记得这样清楚，就不能把好意分些给活着的人？”
周笑笑和宁悠悠把八仙桌放在阳台门前，正准备去拧张湿帕子把桌子擦干净。听到老太太的话，周笑笑冲口而出开始数落四舅：“我们没有把好意分给四舅，他都拿了我们这么多钱了，再分点好意给他，他还不得把我们家搬光？”
“周笑笑，你外婆我虽然半截身子入了土，但也还算活着！你们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让我把电梯钱交了？我一辈子都住在这个破楼，临了还不能享受一下坐电梯的感觉？”老太太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拍着沙发坐垫，“你们在家乡活得滋润，我大儿子在大城市只能吃自己，你们弟弟成绩不好，再不补习连大学都没得上，我帮着出点补习费怎么了？”
段小希把月饼碟子放在八仙桌上，拉住周笑笑的手，示意她别激动：“外婆，现在谁家生活都不容易。二姨和笑笑姐两个人工作，要供省城的房子，还要和二姨夫掰扯他欠下的债务；我们家好一些，但是我因为身体原因辞了职，也要开始过得紧巴了；小舅舅的店这几年没亏损就是万幸了，别说帮扶别人了，悠悠成绩也差点，要想考重点高中也得再努把力补习一下。再说……”
老太太歇斯底里地打断段小希的话：“那你们离什么婚？辞什么职？谁家没有借过外债，谁家孩子工作不受点委屈？就你们这么精贵？”
“是啊，我们家只有四舅能精贵，其他人不好好跪下当钱罐子就算了，还妄想过得有尊严？”周笑笑走到厨房门口，握住宁峑有些颤抖的手。
段小希的手紧紧地抠着八仙桌的桌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说，外公去世前已经看好了新区的电梯房，是四舅说新区离市中心太远了，没个几十年发展不起来，忽悠着你们先把钱借给他当首付，这个钱他到现在也没还吧？”
“那是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月饼向段小希扔过来，被宁悠悠伸手接住了。
“外婆，你和四舅说好了，以后接你去芜城住他的新房子、让他养你的老吗？”段小希看着有些癫狂了的老太太，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哪里都不去！我死也要死在这个破房子里！”
“那外婆要好好地想想了。四舅不可能再回来了，他在芜城上大学、找工作、买房子、娶媳妇、生孩子，他的工作、他的生活全部都在芜城，”段小希从厨房里拿了张抹布，慢慢地擦着桌子，“以后会照顾你的人，现在都在这套房子里了。一楼张爷爷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们，每个月给几百块的生活费，过年过节很少来看他，居委会不也没说什么？”
宁悠悠把盛满了米的小香炉放在干净的八仙桌上，往里面/插/了三根点燃的香。
段小希把五仁月饼放在瓜果的中间，转身对着还在呜咽的老太太微笑：“因为中秋节是大姨的生日，所以除了四舅以外，我们这家人，没有一个中秋节不是在这里过的，外婆，从小您就教我，享了别人的福，要知足要感恩，是吧？”
沉默地吃完饭，宁家姐弟们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残局。宁峑擦完餐桌，把抹布捏在手里，下定决心似的走到老太太跟前：“妈，我刚才和物业经理说好了，明天我们直接把钱汇过去，等电梯到货了，他们就过来安装。我们收拾好了就先走了，明天要上班，笑笑还得去赶高铁。”
老太太在看电视，听到这话，把视线移到宁峑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几遍，最后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走出宁老太太家，段大海张罗着开车送周笑笑去高铁站。宁岑拍了段小希几巴掌：“叫你劝着点笑笑，你倒好，自己说了个痛快！你外婆年纪大了，万一……”
“三姨，放心吧，我外婆身体好着呢，哪天我过劳死了……”
“你说点像样的吧！”宁岑一巴掌拍在周笑笑胳膊上，留下了半个五指印。
周笑笑不以为意地转过头，想跟旁边的段小希交代几句，却见她放下手机冲着宁岑说道：“妈妈，笑笑姐的同学刚才在微信上呼叫我，可能有加急的稿件，我又没带电脑回来，我刚买了笑笑姐要坐的那趟高铁，先回省城了。”
“你的包还在家里放着呢。”
“马上又是国庆节了，到时我再回来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