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乔识岁的好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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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的气氛很微妙。
林毅南离风暴中心稍远，叼着根吸管兴趣盎然地看戏。
乔识岁在向谭明源介绍她和陆知年的关系，陆知年抱着胳膊静静地站在乔识岁的身边，周身气场冷峻，微微抬眼，带了些漠然去凝视谭明源的表情。
而谭明源站在他们两个的对面，笑容得体，滴水不漏地对陆知年说你好。
“久仰大名。”谭明源的气场温和，不像陆知年散发出十足的攻击性，只是如沐春风，也绵里藏针。
两个人之间刀光剑影，而站在中间的乔识岁感觉到了异样，却又不知道因何而来。
她是真的有点想跑。
“168号在吗？有位子了。”门口的服务员手里举着喇叭左右喊了一圈。
乔识岁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们的餐号到了，就先吃饭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要不一起吃？”林毅南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吃过午饭了吗？没吃就一起吃？”
谭明源收回目光，看了看陆知年，又看了看乔识岁。
“好啊。”他答应得很爽快。
呃。林毅南有点愣住。
他客套一下，就那么一说。
谁知道谭明源还真吃。
现在的高中生情商都这么低吗？
谭明源看着也不是一个情商低的人啊。
火锅店里比商场外面还要吵闹，从外面听到的小孩哭哭笑笑的声音随着走进里间的脚步逐渐放大，服务员给他们安排的桌子刚好是四人桌，在角落里，相比之下还算清静。
乔识岁率先挑了靠墙的那一边坐下。
剩下一个旁边的位置，两个对面的位置。
谭明源手撑着桌面，无意识地拦了一下想坐在乔识岁身边的陆知年。
陆知年走到一半，被他这四两拨千斤的一抬手档住。
然后眼睁睁看着谭明源坐在了乔识岁旁边。
林毅南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声音在喧闹的火锅店里不算突兀，但是还是被听到了。陆知年瞥了一眼他，没吭声。
林毅南当着他的面抢走了乔识岁面前的座位。
陆知年，慢条斯理是吧，不急不慢是吧，装吧。
林毅南挑衅地拍了拍陆知年的肩膀，没有说话，一切却都在不言之中。
服务员拿着点菜的平板过来，递给了坐在外面过道的陆知年，陆知年顺手把平板往里递。
林毅南下意识地接过来，没想到陆知年的手腕微微偏转，最终递到了乔识岁的手上。
“你俩先点。”
你俩。
这陆知年还挺有风度。
来者是客，多照顾一点谭明源也是应该的，乔识岁把平板又递到了谭明源的手里。
啧。
这一套动作做得自然又流畅，陆知年低头接过服务员的水，喝了一口。
食指摩梭着杯底粗粝的纹路，眼帘微垂，不知道在看哪里。
谭明源点完菜又把平板递了回来，向乔识岁那边倾斜几度，距离拉近，声音不算大，但也没故意不让陆知年和林毅南听见他说话。
“我们去挑点水果过来？”
“好啊。”乔识岁跟着谭明源站起身，“我们去端点水果，马上回来。”
俩人一起从座位上离开，林毅南头也没抬，专注于点菜。
没点鸭肉，他加了一盘。
余光能看到身边的陆知年依然在喝水。
“现在就去对面坐着呗，”林毅南又加了一盘牛肉，“你矜持个什么劲儿啊？”
陆知年放下水杯，摇了摇头。
“那位置又没写谭明源的名字，就算他自己写了自己的名字，你坐上去了，他还能让你起来不成？”
陆知年嘴唇微抿，身体向后倾，靠在了椅背上。
“要脸。”
他说。
“你就装吧你。”
乔识岁和谭明源回来时，林毅南单也点好了，平板交给了服务员，此刻正拿着手机打字，眉头紧锁，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而陆知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见他们拿着水果过来，先收拾了一下桌面。
已经上了几道菜，辣汤和清汤的锅底还没开，时不时吐出一两个泡泡，辣椒和萝卜分别在两边翻滚，没多久又被扑进了深处。
乔识岁坐在座位上系围裙，在陆知年坐下后指了指盘里的葡萄，“你喜欢吃葡萄，所以我拿了很多过来。”
她和陆知年分坐两端，隔了一条对角线，火锅里升腾的热气袅袅，朦朦胧胧，横亘在他们中间。
陆知年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剥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
时值寒冬，不是葡萄的季节，甜味被酸味遮盖的严严实实，泛出不伦不类的涩。
谭明源歪头和乔识岁低头说了一句什么，乔识岁弯弯眼，笑着回答他。
他们的声音很小，陆知年听不到。
火锅沸腾起来。
林毅南端起盘子下肉片，招呼着陆知年帮他拿公筷。
陆知年把筷子递给他，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小时候是这种感觉。”
这话不带什么感情，林毅南抽空抬头看了陆知年一眼。
心想这可不一样。
我可不是喜欢你们，只是想和你们做朋友，三个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但你不一样，因为三个人搞不了对象。
陆知年三棍子敲不出一句喜欢，对乔识岁的感情一向掩饰得很好，也就林毅南从小跟着陆知年长大，才知道他这么一个闷骚的个性。
其实有时候林毅南也理解他的心情。
毕竟没有人比陆知年知道朋友没得做是什么滋味。
他怎么可能把心意表现得那么明显，更别提表白。
林毅南这时还真怕陆知年给自己憋出病来。
火锅吃得不算热闹，三个人各有心思，一个人埋头苦吃，没过多久，清汤里扔进去的鱼籽福袋漂了起来，谭明源拿勺子捞起来，伸到乔识岁的碗边。
“吃不吃这个？”
乔识岁摆摆手，还没来得及出声拒绝。
“她不吃鱼籽。”陆知年先她一步开了口，他的语气平淡，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谭明源却在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敌意。
谭明源拿着勺子的胳膊尬在半空中，林毅南很友善地替他解了围。
“我吃我吃。”林毅南隔着对角线的距离，不远万里地把自己的碗伸了过去。
“我最爱吃这个了。”林毅南收回碗咬了一口，却又抬头去看陆知年，“你知道我不爱吃什么吗？”
“你什么都吃，”陆知年从辣汤里连辣椒带花椒舀出一勺，不由分说地倒在了林毅南碗里，“你就不爱上学。”
火锅吃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谭明源全程没怎么动过筷子，只是帮乔识岁夹菜倒水。画面刺激得陆知年也没怎么吃东西，偶尔盯着滚烫的热汤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桌子菜，还剩下一点点没能吃完，乔识岁和林毅南两个人承担了一大半。
四个人落下了筷子，一边坐着休息，一边聊天。
“我之前看见你们俩一起逛街——”谭明源视线落在对面的陆知年身上，眼睛里流露出笑意，“我还以为——”
他故意停顿了一秒，又转头看乔识岁，笑容里又添上了几分歉意，“我还误会了你们在谈恋爱。”
“没有没有。”乔识岁宛如一只受惊了的兔子，整个人陡然地绷直了身体，“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林毅南拿着手机是在刷视频，留了一耳朵听这饭桌上的针锋相对，此时真想站起来给谭明源鼓掌。
高啊，实在是高。
恐怕一起来吃饭也不是没情商，他就是想强行加入他们的饭桌。
估计也等这句话很久了。
林毅南随口客套了一句，他就顺势答应，一气呵成。
等休息了大概十来分钟，林毅南叫来服务员准备买单，服务员弯腰，指着谭明源说，“这位已经买过了。”
啧。
劲敌。
林毅南乐得省下四百块钱饭钱，脸上故作惊讶地说，“唉，你怎么都买单了。”
“这怎么好意思？”
乔识岁拿起手机，点开谭明源的微信聊天页面，刚点下了转账。
还没输下数字，被谭明源拿手轻轻挡了回去，“不用。”
“今天一个人逛了很久的街，本来就挺无聊的，刚刚跑了那么远，也是在纠结一个人吃什么。”谭明源弯眼，林毅南感慨这个人真的很爱笑，但是笑起来不会让人烦得慌。
“谢谢你陪我吃饭。”谭明源顿了顿，又补充，“还有你的两个朋友。”
从商场出来，正式和谭明源告了别，两路人走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回家。
已经临近六点，天色已黑，街道上人潮如织。路灯立在冷风里，昏黄的光从街头铺到街尾，染了一路。
走回家花了不过十五分钟，乔识岁对着陆知年和林毅南挥了挥手，按了指纹就进了家。
林毅南却没想走，抱胸靠在电梯门旁边，叫了一声正准备开门进屋的陆知年。
“喂，乔识岁的好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好朋友”这三个字。
陆知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乔识岁是和你一样的呢？”
陆知年“嗯”了一声，低头，“一样什么？”
“切。”林毅南撇撇嘴，“到时候乔识岁要是被别人拐跑了，你可别对着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