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春天是最适合冰淇淋的季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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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早读的上课铃进了教室，陆知年坐回位置上，两天不在，桌面上堆的试卷、答案和各种打印的资料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把各科资料作业分门别类地整理放好，翻开英语书。
“陆哥！”
淡定如陆知年，也被孙嘉杨从后侧突然探过来的脑袋吓了一跳。
孙嘉杨不远万里和他的后桌换了位置，兴致冲冲一张脸怼在了陆知年面前，“哇，陆知年，乔识岁好漂亮，性格又好，你小子，真有眼光啊。”
陆知年默默向后靠了靠，点点头，“你的耳机我已经下单了，明天到，你直接来我家拿还是周一我给你带过来？”
“老板大气，自己一根有线三无耳机戴了快一年，给我买索尼的耳机眼睛也不眨。”
陆知年纠正，“不，是三年。”
“行行行，三年就三年。”孙嘉杨没和陆知年争执他的耳机使用年限的问题。
“但是谭明源——”
陆知年话没说完，孙嘉杨就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哎哟得叫了一声。
“怎么了？”
孙嘉杨扶着书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膝盖，“腿疼。”
“你是不知道，这货电动车开得比机车还快，带着乔识岁往前跑，我肯定不能跟丢啊，我哪能放心，我瞪着自行车就追着他们跑。”孙嘉杨咬牙切齿，“走大路啊陆知年，整整十公里，还有那么陡的一个坡，哥们蹬着自行车，一脚脚踩上去了。”
“多锻炼是好事。”陆知年评价。
“反正你不许在我面前念这个名字，我听一次腿疼一次。”孙嘉杨不堪回首地摆摆手，突然话锋一转，又说，“那你就放心那么大一个威胁在你面前碍眼？”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陆知年回想起乔识岁今晨脸上的尴尬，心情颇好地弯弯唇角，双眼已经漾起笑意，“他不会碍我的眼。”
神采奕奕，光芒溅射。
“他和我不一样。”
瞬间闪瞎了孙嘉杨的一双狗眼。
陆知年刚在早自习朝着孙嘉杨大放阙词，吃完早餐迈进教室，铺面而来的就是前几天孙嘉杨送乔识岁回家的绯闻。
当着全班五十双眼睛，孙嘉杨大摇大摆地直接进了二班教室，大喊了一声乔识岁的名字，并“含情脉脉”地说要送她回家。
不可谓不高调、也不可谓不深情。
教室后排的男生女生站了一小堆，讲故事的女孩表情生动，绯闻被她描述得绘声绘色。
陆知年闻言看向身后，孙嘉杨一只脚迈进教室，半个身子还在走廊，陆知年听见的他自然也听见了。
剩下一只脚站在教室外，迈进来也不是，走出去也不是。
他只想边跑边大叫一声冤枉。
而讲故事的同学在班里开故事会讲别人的绯闻，却在看到孙嘉杨后依然面不改色地调侃了一句，“哟，男主角来了。”
显然是故事真实性十足，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君子坦荡荡。
陆知年注视着他的眼神更加凌厉，孙嘉杨感觉自己的尸体已经开始漏风了。
“怎么？找乔识岁去了？”
旁边的男生调侃。
“你们少说几句吧。”
陆知年沉默地转头离开，孙嘉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哎呀，你别生气，你知道的，我和她真没啥，他们看到我去二班接人，就瞎传绯闻。”
“就是一中太沉闷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编造人家的关系。”
陆知年“嗯”了一声，坐下，翻开请假的时候漏写的试卷，扫了一眼，圈了个c。
“你不相信我，你能不相信乔识岁？”孙嘉杨看着陆知年陡然升起的脾气，有些好笑，顺便用手点了一下陆知年刚写的题，“你选错了。”
“这题选B。”孙嘉杨说。
陆知年点点头，又把试卷直接压在了课本下。
“你心乱了。”孙嘉杨继续补刀。
陆知年点点头。
孙嘉杨反身坐在陆知年身前的位置，“我懂了，你生气的点在于，我和乔识岁的绯闻还有得传，但你和乔识岁连一起回家都要偷偷摸摸。”
被说中心事的陆知年垂眼，又把刚才压进去的试卷拿了出来，涂涂改改，把第一题改成了B。
“那是为什么呢？”
陆知年抬头，和孙嘉杨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因为她妈妈不太喜欢我。”
“就这？”这个理由显然让孙嘉杨大失所望。
“就这吧。”
孙嘉杨偏头想了会儿，“确实，她妈妈从小就不太让她和你一起玩，你们俩在学校关系好，说不定会让她妈妈知道，然后重现十年前的悲剧——上演一出棒打鸳鸯。”
“不过还是有些牵强。”孙嘉杨左右定定地看了会儿陆知年，“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
陆知年问他，“什么可能？”
“她可以坦然地面对和我的绯闻，却不想和你传出什么八卦，每次你们俩一起回家或者是学校见面都要当作不认识，会不会是因为，恰好，她是对你有好感？”
孙嘉杨点点头，狠狠地先肯定了自己，“她恰恰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所以更害怕被别人知道，因为你俩目前属于好朋友的阶段。”
“没有人会相信你俩没有任何铺垫突然亲密的友情，但是你俩又偏偏不像他们会传的那样谈恋爱，这个时候的关系不尴不尬，就十分影响你俩关系的健康发展。”
陆知年被他的说辞唬得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高谈阔论的孙嘉杨。
“而且小女生，被传绯闻会害羞，很正常，更何况是被传和喜欢的男生的绯闻。”孙嘉杨摆摆手，“嗐，所以啊，平时她就很低调。你也别瞎吃醋。”
三言两语就把陆知年哄开心了。
陆知年的嘴角微微扬起来，收了试卷，不忘反驳孙嘉杨，“我没吃醋。”
孙嘉杨配合着他哦了一声，点点头。
三月在春色里轻巧地跃了过去，整个城市被浸润在花海里，夜色沉重，路灯明亮，楼下公交站台的樱花长势喜人，层层叠叠，花团锦簇，像坠入夜色的云朵。
这个景点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到了夜晚也是络绎不绝来拍照的人。
乔识岁和陆知年站在天桥上，晚风微凉，他们一人一个抹茶味的甜筒，倚着栏杆，望向下面的游人。
“春天才是最适合吃冰淇淋的季节。”乔识岁说。
夏天温度太高，冰淇淋融化的速度太快，秋冬温度太低，凉得咯牙，只有春天才刚刚好。
陆知年点点头，看着身边的女孩，梳了个并不算高的马尾，鬓角有碎发温柔的垂下来，被晚风吹到眼睛前，不安分地乱飞。
他想抬手替她挽起来别在耳后，这个出格的想法仅仅维持了一秒。
耳边突然响起孙嘉杨曾经和他说过的话。
会不会，恰好是因为，他对你有好感。
陆知年不敢细细想下去。
妄想的成本太高，他害怕本末倒置。
现在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从陆知年这个角度，能看见少女长长的睫毛，乖顺地微垂，灯光明亮，躲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
远方传来人们笑着闹着拍照的嘈杂声音。
陆知年问，“你要不要拍一张？”
“好啊。”
陆知年拿出手机，乔识岁后靠着栏杆，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来，露出一张干净白嫩的脸。
嘴角向上扬起来，露出八颗牙齿，是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能看见远方蔓延了五十米，开得热烈而生动的樱花树。
陆知年按下拍照键。
“看看？”
他把手机递到乔识岁身前，乔识岁并没有去接过手机，而是弯了弯手腕，轻轻抓住了陆知年的胳膊。
刚刚吃完甜筒的手还有些冰凉，他的校服一直卷到了手肘，乔识岁的手指轻轻握过来，触感鲜明。
陆知年呼吸一顿，被乔识岁拉到身边。
“要不要一起拍一张？”
他们的肩膀隔着校服的布料紧紧挨在一起，陆知年僵硬地举起手机，又慌张去调前置。
下一秒就是他那张通红的脸。
乔识岁眼里带笑，“手机可以举远一点，这样咱们的脸会小一些。
陆知年拉远了手机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乔识岁靠在陆知年的身边，右手比了个耶。
陆知年显然不怎么拍照片，在画面里显得僵硬，笑容略有一些生涩，但依然还是好看。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好看。”乔识岁笑着靠回天桥的栏杆上，“记得发给我。”
陆知年“嗯”了一声点点头，把照片微信传给了乔识岁，点在屏幕上的拇指顿了顿，默不作声地设置为了自己和乔识岁的聊天背景。
做完这一切，他站回她的身边，犹豫了一秒钟，还是留了一掌的距离。
他看着右肩校服，似乎还有没有散尽的鲜明触感，残留的，乔识岁肩上传过来的体温。
并不炙热，久久不散。
他们走小路，穿过一条巷子就是小区门口，昏暗的巷子走到头，豁然开朗，灯火闪烁。
乔识岁看着明亮而喧哗的街道，突然问陆知年，“你现在想回家吗？”
陆知年看着少女明亮的眼睛，说了实话，“想。”
然后他们就没像往日那样径直回家，而是走上了天桥。
留在乔识岁的身边，什么也不做，吹着晚风百无聊赖，思绪会慢下来。
就像那天的大雨，乔识岁就坐在他身边，空气里有泥土混合着新叶的清香，还有从乔识岁发间传来的栀子香洗发水的味道。
心情很宁静。
或者是此刻。
陆知年弯弯眼。
春天的花一个时节一个品种，相继开完了整整一个三月，乔识岁和陆知年的生活依然是学校家图书馆，三点一线，堪称楷模。
虽然老师布置的作业现在已经可以轻松应付，但拉近和陆知年的差距，确实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
只有在路上能慢下来散散步，然后看看路边的景色。
于是陆知年的相册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乔识岁拍的照片填满了，樱花、海棠、玉兰、山茶。
乔识岁还拿着手机偷拍了一张陆知年低头写作业的样子，窗外有樟树和樱花晃动的光影，落在他的桌边，陆知年安静地低头思考，笔落在纸页上。
这张照片藏在乔识岁拍下的各种各样的花里，静静地躺在陆知年的相册，他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