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毕业典礼 ...
-
高考的前夕放了半天的休整假，乔识岁回家，本想着看看错题本，书页是翻了五到六页，内容一点也没看进去。
程霖和乔文瀚都请了几天假，专门去找了营养师咨询了高考生食谱，严阵以待，对着菜单按步骤做，不敢松懈。
乔识岁坐在饭桌前，却吃不下。
从出生开始到现在，高考被赋予了太大的重要性，哪怕成绩稳定，复习充分，不紧张也是假的。
程霖给她盛碗汤，安慰，“没事，当作一场普通的考试就好。”
“这一次考不好还有下次嘛，考不好还可以复读。”
乔识岁把头埋进汤碗里，哀怨地叹了口气。
这么痛苦的高三她不想再有下一次。
吃完晚饭洗完澡，乔识岁躺在床上，窗外传来细细密密的蝉鸣声。
她全无困意，也不想看书，最后选择拿出了诺基亚拨通陆知年的电话。
陆知年几乎是秒接。
“陆知年，我有些紧张。”
“很正常。”陆知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语调平静，莫名让人安定下来，“我也紧张。”
乔识岁笑出声。
“接受一下自己的紧张。”陆知年道，“你信玄学吗？”
“你会算命啊？”乔识岁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
“不会。”陆知年的声音带着笑。
“那你会塔罗牌？”
“不会。”陆知年那边传来翻纸页的声音，“我有答案之书。”
有总比没有好，乔识岁不挑，连忙道，“答案之书也行。”
“嗯。”陆知年很轻地应了一声，“那请问出你的问题，并说出相应的数字，我来翻页。”
“问一下我的高考成绩是理想成绩吗。数字是——”乔识岁想了一下，说，“66。”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陆知年翻出的声音。
接着是他开口，声音轻快，“恭喜你乔老师，‘旗开得胜’。”
“好，旗开得胜！”
一夜好梦。
考场不在一中，但是开车的路程甚至要离家近一点，程霖显得比乔识岁还紧张，叮嘱了一路。
“准考证和身份证一定要记得带好！”
“答题卡别忘了涂。”
“答题卡上答题一定要注意题目一一对应，不要把答案写错位了。”
乔识岁在旁边点头如捣蒜。
乔文瀚在驾驶座劝解，“别太紧张，就和平时考试一样就行。”
“高三一年读完，我已经很擅长考试了。”
高考试卷的难度比平时还要稍微低一点，乔识岁的心态平稳，就这样过完了三天。
最后一天下了下雨，从考场出来，灰蒙蒙的天，浓郁不散的雾气。
淅淅沥沥的小雨，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地收起笔从考场出来。
只是路上形形色色的路过的学生脸上都填满了快乐，走廊里有背着书包跑过去的学生，步伐轻快。
楼顶有人喊了一声终于结束了。
考试结束的翌日，一中举办了一场毕业典礼。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作为一中高三二班的集体。
年级主任推陈出新，吩咐各班班主任翻遍相册，用还留存的音像剪了一个班级视频。
老唐年纪大了玩不来年轻人的东西，最后在大屏上呈现了一段带了bgm的ppt。
运动会的合照，谢苏摇着班旗，阳光正好；乔识岁考了年级第一名，穿着校服拿着话筒，站在台上露出笑容；甚至是早上第一节课，睡眠不足打瞌睡的众生百态；高三往下分发试卷，白色的纸片在空中飘起来。
乔识岁怅然地想，高中生涯至此便算结了尾。
最后一项是拍毕业照，依旧还穿着高中的校服，各班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留下最后一张大合影。
炎热的夏季，温度依然还在沸腾的阶段，乔识岁挽着孟冉下了台阶，陈优安从班级队伍里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
她拿着新买的相机，朝乔识岁和孟冉笑道，“终于可以在学校明目张胆地拍照了。”
顶着烈日，三个人在学校各角落都拍了个遍，搞怪的、装文艺的、可爱的。
陈优安还提议，“我带了本书过来，毕业不撕书不算毕业，咱们要不拍几张撕书的照片吧。”
老唐从办公室探出脑袋，眉毛飞起来，瞪着眼睛，“你还撕上书了，陈优安，你撕一个我看看。”
“不撕不撕。”陈优安一手拽着乔识岁一手拽着孟冉飞也似地逃走了，话还落在原地，“老师再见！”
老唐叉着腰，冲办公室的林少道，“你说说现在的学生，我都不想说什么。”
“得亏我们是考试前直接叫家长来学校把书拖走，不然又得像前几年那样，下一场纸雨。”
三个人一路跑下了教学楼，下最后一级台阶，遇到了谭明源。
他叫了声乔识岁的名字。
“我能和你一块儿拍一张照片吗？”谭明源问。
陈优安和孟冉默契地对视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谭明源今天抓了个头发，三七分，褪去了几分学生的稚气，把手机递给陈优安，朝乔识岁招了招手。
“可以。”乔识岁走过去。
他们站在六月份的光里，谭明源朝乔识岁走近一步，最终还是保留了一个妥帖的距离。
镜头定格下两张笑脸，乔识岁收回剪刀手，冲谭明源说，“毕业快乐。”
“毕业快乐。”谭明源弯眼。
谭明源拿着手机看眼合影。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大概也是最后一张。
三个人又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最后路过教学楼旁边的行政楼，看见了陆知年。
他被几个女生叫住，站在参天高的香樟树下，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一道橙黄色落在他的身上，把黑发染上了色彩。
“找他的女生都能再排个队了，陆知年这也太受欢迎了。”
陆知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疏离笑意，面对询问，礼貌地点头答应。
而孙嘉杨担任了照相师的角色，变成了无情的拍照机器。
微风轻起，树叶翻飞。
陈优安撺掇乔识岁，“岁岁，你也去拍一张。”
等陆知年和最后一个人拍完了照，俩人便一起把乔识岁推了出去。
陆知年抬头往这边望过来，转头朝孙嘉杨说了句话，俩人便一起朝她们走了过来。
“陆知年，乔识岁也想和你拍照片。”
“刚好。”陆知年看向乔识岁，“我刚刚找了你半天，想和你拍来着。”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抬起简单无趣的剪刀手。
陈优安举着相机啧了一声。
“离那么远干嘛？你们还不熟啊？”
陆知年往乔识岁这边靠了靠。
“搂着乔识岁的肩膀嘛，不然显得你俩不熟。”孙嘉杨也跟着在一边起哄。
陆知年轻轻抬起手，犹豫几秒，最终落在了乔识岁的肩头。
镜头里阳光明媚，面容青涩的少年少女并肩而立，笑容灿烂。
几个人一起逛到了傍晚，直到谢苏在班级群里喊了句谁想去ktv唱点小曲喝点小酒。
乔识岁孟冉和剩下几人告了别，跟着二班能来的一共来了三十个人挤进了一件超大号的包间。
灯光迷蒙变换，音响歌声四面环绕，前面的人围着话筒疯抢，后面的人围桌喝酒。
乔识岁捧着酒杯拘谨地缩在人堆里，她只在家过年时喝过几口葡萄酒，现在的场面让她不太适应。
音乐声汇成躁动的鼓点，孟冉在身边宽慰，“一生只有一次高中毕业，偶尔这一次没关系，再说了，就算喝醉了，你也可以叫陆知年来接你啊。”
“对啊，陆知年！”
“男朋友可以来接你的。”
“哦哦哦，男朋友！”
乔识岁摇头，轻声澄清，“不是男朋友。”
众人并不拘泥于这些昵称，兴致上来了，谢苏起身把桌面上的杯子全部收走，招呼道，“今天我买单，大家别用杯子喝了，直接对瓶吹。”
孟冉鼓掌，吹捧，“班长大气。”
刚开始这群毕业生还有所收敛，最后喝上了头，碰一次杯，仰头一罐就是一整杯。
乔识岁跟他们一块喝了好几瓶，脸上见红。
谢苏又开了一瓶新的递到了乔识岁手上。
谭明源抬手拦住，“谢苏，够了，灌女生酒过分了啊。”
“没事的。”乔识岁绕过他的胳膊，从谢苏手里接过来，“今天高兴。”
劝酒的人酒量也没好到哪里去，谢苏从脸到脖子一片红，说起话来舌头都捋不直，哈哈一笑，“人家说了没事，谭明源你就别管了。就算喝醉了也没关系。”
“有男朋友来接！”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应和了一声。
谭明源眼神变暗，最终放下了手。
明明才是一群刚毕业的学生，此时已经开始享受作为大人的第一天，谢苏提着酒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寒暄一句，学着大人酒桌上的样子。
唱歌的人还在接着唱，喝酒的人已经有了醉的模样，打破了泾渭分明的局面，扑到正在唱歌的人面前，晃晃悠悠地夺过话筒。
谭明源沉默地灌下一大口酒，顺着喉咙争先恐后地涌到了胃。
来和乔识岁喝酒的人很多，寒暄话从肯定上清北到她和陆知年爱情天长地久，乔识岁大概也是真高兴，从开始地抿几口，到后来大口一喝就是半瓶。
等他再次看过去，乔识岁抱着酒杯托腮，眼神渐渐不清明。
借着昏暗的光线，谭明源直直的看过去。
众人大多都酩酊大醉，划拳声聊天声朝破了天际，谭明源拧着刚喝完的啤酒空瓶，脸颊微红，视线投在乔识岁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