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查成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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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尾，下了一场久违的大雨。
陆知年在九点就搬来了自己的电脑，和乔识岁坐在阳台边的小沙发上。
今天是查成绩的日子，公布的具体时间在中午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倒计时。
乔识岁莫名紧张，抱着电脑坐了一会儿，没能静下心，便站起身检查了一下各个房间的窗户，又逮着程霖种在阳台的芦荟摸了摸。
没站多久，背着手跑去给自己和陆知年倒了两杯水。
陆知年半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对面人坐立不安，从卧室穿梭到厨房，再回到阳台。
开始他试图劝过乔识岁。
“咱们估的分情况很乐观，没事的。”
“玄学也站在你这一边，别慌，有上天保佑。”
“要是实在不行，吃点糖？我这里有葡萄味的、荔枝味的、苹果味的，你——”
乔识岁把杯子放在小木桌上，回答，“不用，我现在不渴。”
答非所问，现在乔识岁已经听不进去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陆知年撑着下巴，看着乔识岁笑弯了眼。
窗外的雨势渐大，劈里啪啦砸在玻璃上，震天的响。
天色昏暗，天空乌云密布。
“你看，天气太差了，太不吉利了。”乔识岁惆怅地长叹一口气，盘腿坐下来，“小说里出现这个画面，都要出特别不好的事。”
“天气预报说半个小时后雨会停，正好是查分的时间。”陆知年宽慰，“雨过天晴，是个好兆头。”
乔识岁“唉”了一声，显然也是没听进去，又站起身，忙起来了。
“要不我来帮你查？”
乔识岁进卧室的身子探出来一半，表情如蒙大赦，“好！”
陆知年笑出声。
半个小时候的陆知年登陆了网站，查完成绩，平静地合上电脑。
乔识岁进了卧室之后没有再出来，他起身进卧室找她，发现人捂着被子已经躺在了床上。
“乔老师？”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乔识岁并没睡着，闻言，轻轻睁开一只左眼，同时，小心地问他，“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大好的消息。”陆知年回答。
乔识岁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陆知年，“我的分比你还高啊？”
陆知年微微仰头，看着乔识岁的眼睛弯弯，房间光线昏暗晦涩，还是能看到他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那倒没有。”
乔识岁已经松懈下来，跳下床穿拖鞋，“没有超过你，算什么大好的消息。”
她小跑到阳台边，蹲下来看陆知年的电脑屏幕，入目即是自己的高考总分。
“685！”
紧接着是一阵尖叫。
陆知年笑着从房间出来。
乔识岁俯在电脑前，浏览器上的第二个标签页就是陆知年的成绩。
696分。
又是一阵欢呼。
“陆知年你太强了！”
陆知年嘴角翘起，表情却淡定，俯身从乔识岁手边拿起刚倒的水，小抿一口，“都说了，雨过天晴，稳的。”
外面的雨声渐息。
乔识岁对着成绩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陆知年就在一边端着水杯看她。
直到乔识岁合上了电脑。
不枉她终日与作业和笔记相伴，写的练习册堆起来成了一座小山。
“高兴吗？”陆知年问她。
“高兴。”乔识岁重重点头。
“那我们的事——”
这个话题起得突然，乔识岁呆了一秒，迅速拿起抱枕埋住了自己的脸。
毕竟害羞。
陆知年没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地点开录音软件。
“乔识岁，我是谁。”
他感觉到缩头当鸵鸟的乔识岁身子明显一僵。
没等她有所反应，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你是……陆知年……”
“陆知年是你的什么？”
乔识岁扔下枕头朝他跑过来，脸色通红，抬手要抢。
陆知年拿着手机的手臂抬起，乔识岁就够不着了。
依然跳起来要夺。
“陆知年……”
陆知年怕乔识岁动作间撞到脑袋，朝后稍微退了一步，终于把头顶的手机放了下来，下一秒就被乔识岁夺了过去。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机里传来自己迷糊的呢喃。
“——男朋友。”
时间在这一刻安静地停顿下来，窗外雨滑落，滴嗒一声，敲在了不锈钢的护栏上。
对面人炙热的呼吸扑过来，温度滚烫。
手机来传来一声笑，稍纵即逝，只是嗓音低沉，语气温柔。
有点烫手。
乔识岁把手机还给他。
“那这种事情，也不能我们女孩子主动。你居然录音，太犯规了。”
“错了。”陆知年迅速认错，诚恳的歉意稍纵即逝，只是挑挑眉，“你都记得？”
乔识岁不吭声了。
确实是在酒醒后的那一天想起来的，想起来后在床上羞耻地滚了几个来回，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当天就决定继续装没想起来。
乔识岁龇牙假笑，大脑疯狂运作，想话术为自己挽尊。
大脑下一秒卡顿下来。
一阵短暂地机械音乐后，门锁咯哒一响。
陆知年感受到面前的乔识岁身子陡然僵住，双眸睁大。
“岁岁，家里的窗户都关好了吗？”
“我妈。”乔识岁表情惊恐，口型夸张，蹑手蹑脚拉着陆知年走得飞快。
好在玄关有柜子遮挡，程霖暂时看不到这边。乔识岁打开门把陆知年塞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要出来。”乔识岁声音压得很低。
然后“哐”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陆知年看着面前紧闭上的门，呆怔了半晌，苦笑。
第三次了，乔识岁。
这边的乔识整理好表情，笑容满面地过来迎人。
程霖开门见山，“可以查成绩了，我特意回来的，还是迟了一点——你成绩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乔识岁笑眯眯地凑上去，“非常好的成绩。”
“多少？”
“六百八十五，省排七十多名。”
“不错不错。”程霖松下了一口气，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乔识岁亦步亦趋跟过来。
“你听说陆知年的成绩了吗？”程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你应该知道了吧。”
乔识岁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胸口传来一声“咯噔”的响。
“你们学校喜报都做出来了，比你还高上十几分呢，肯定是你们校理科状元了。”程霖习惯性地关注隔壁家的孩子，前几年还会让乔识岁和陆知年攀比。
乔文瀚说过几次让她别总提别人家的孩子，她近些年看到乔识岁的进步，也就提得很少了。
“每次考完试，您都盯着他成绩看，搞得跟他才是您亲儿子似的。”乔识岁委屈地嘟囔，“您就这么喜欢他啊？”
她话脱口才觉得不妥，心虚地往自己紧闭的房间门看了一眼。
“对啊，”程霖掰着手指又开始细数，“小伙子人长得又高又帅，还有才艺，成绩又好，又乖。”
乔识岁不高兴地撇撇嘴。
程霖忍俊不禁，“但是我女儿也很优秀，我女儿也长得像天仙一样，会弹钢琴还会跆拳道，成绩也不差——”
她又道，“但是多陆知年一个儿子也不错。”
“那您的美好期望是不太能实现了。陆知年做不了你儿子。”乔识岁顿了顿，又补充了一步，“做女婿倒行。”
她话脱口而出不经大脑，反应过来只想懊悔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和程霖开玩笑是在开玩笑，但是这句话由她说出口属实是太不合适。
俩家关系特殊，僵持已久，乔识岁心底其实是害怕程霖发现陆知年和自己已经和好，更别提谈恋爱。
她真是一时脑抽，这句不合时宜的话脱口而出。
只见身边的母亲大人眉头一挑，审视的目光看过来，“你和陆知年和好了吧？”
乔识岁吓得一哆嗦。
程霖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自己的女儿真是藏不住事。
其实她看见了。
高三的乔识岁每个周末都会往图书馆跑，在家里呆的时间寥寥无几，她本来看着乔识岁努力的样子是开心的，直到某天从超市回来，看见乔识岁身边站了个男生。
两个人看起来相熟，关系亲近，但并不出格。
程霖定睛看了好几眼，认出乔识岁身边的男生是陆知年。
她有点生气，但乔识岁现在高三，她连一句重话都很少说了，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睡前告诉乔文瀚。
乔文瀚只是说，“岁岁都快成年了，咱们就不要管她交什么朋友了。”
程霖皱着眉毛，回想白天的画面，往最坏的方向揣测，“你女儿要是和别的男孩早恋你也不管吗？”
乔文瀚愣住，“他们——”
“早恋了你知道急了。”程霖翻了个白眼，“我猜的。”
“岁岁现在每天那么用功，也那么开心，咱们做父母的就不要打扰了，都快成年了，有自己的三观，咱们刻意去管，还得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不如顺其自然吧。”
于是程霖便默不作声到了现在。
她这几天也想明白了，年轻的时候对于陆家的看不惯现在也减轻了许多。
当年闹掰的原因她并没有跟乔识岁说过，她知道是自己较劲，咽不下一口气，如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早就释怀了。
只不过也拉不下脸去和对面的人家和好，索性就这么僵持着一直到了现在。
“其实曾经，和陆知年家闹掰，是妈妈咽不下一口气而已。”程霖面色平静，“你现在长大了，我就讲给你听吧。”
见程霖没有异样，乔识岁靠在程霖身上，“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和陆知年妈妈在同一家公司，是内部考核升职的阶段。”程霖的语气放柔了许多。
现在再看过去，那口卡在嗓子里的气好像也就咽下去了。
“我工作能力是团队里面数一数二的，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肯定是我升的。”
年轻时候的她是工作狂，干什么事就力求做到最好。
语气里也终于有了一点情绪波动，“但是陆家爷爷当时有点关系，就直接提了陆知年的妈妈。”
她兢兢业业忙忙碌碌了一年，早出晚归，只是不太能接受陆家爷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陆知年的妈妈直接横空插进来。
她自认为两家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背后捅这么一刀，走关系抢了位置也就罢了，事后甚至连一句表示歉意的话都没有，理所当然得让程霖直接辞了职。
年少轻狂受不了一点委屈，程霖辞职信直接扔到了她桌上，收拾东西，当天就走了。
后来，偶尔也会有大家都是邻居，闹掰并不好看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凭什么要她先服软。
于是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岁岁，你觉得妈妈做错了没？”
乔识岁摇头，“没错，觉得不公平就要反抗。”
她好像也能理解程霖时常要把她和陆知年比较了。
咽不下这口气，也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不落于人后。
“但是。”乔识岁深吸一口气，如实说，“我和陆知年又和好了。”
“我知道。”程霖得意的笑挂在脸上，“你是我女儿，什么瞒得过我的眼睛？”
乔识岁震惊地啊了一声。
过了半晌，乔识岁又说。
“但我们可能要谈恋爱了。”
“啊？”
程霖从沙发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