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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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的章连国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后头跟着一串章家人。
章老爷子上了年纪，脚程慢，落后一大截；章老太太是小脚，被儿子和孙子一左一右的架着，跟在章老爷子身后。
章连国走的快，进卫生室了解完情况出来，章老爷子才到门口。
“启昌叔！”章连国道，“您进去瞧瞧吧，志胜兄弟这伤老马治不了，公社卫生站都不一定能接的住，你们最好送去县里治。”
章老爷子因为年迈有些佝偻的身子一顿，嘴唇哆嗦了两下：“不是说让人打了一顿，咋打的这么严重！”
老大虽不是亲生的，可到底也是从八~九岁养起来的，一听伤的这么重，也不是一点不戳他心窝子。
章连国：“打的有点狠，肋骨断了三根，右波棱盖儿错位了，老马给接上了，说拖拉的时间有点长，得好好养些日子。”
错位的关节能接，断骨接不了，现在马又忠正在清理外伤，简单处理完得赶紧往医院送。
章志胜已经醒了过来，对于谁打的他，那是一问三不知。
问他为啥会在村外的沟里，半夜干啥去了，是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这一瞧就知道里头有事儿啊。
章志胜家里的哭嚎着报警，还被章志胜虚弱的吼了，嫌她多事。
苦主不说，章连国也不是闲的没事干非要弄个究竟。
掌管村里这么多年，大小矛盾调理过无数件，什么丑事没碰见过？章志胜藏着掖着，那肯定是有难以启齿的原因，闹开了麻烦的也是他这个大队长。
章老爷子将烟袋锅子别在后腰，倒背着手进了卫生室。
章老太太被架着过来，听热心村民七嘴八舌描述完章志胜的伤势，心下也是一突。
这是得罪了啥人啊，被打的这么严重。
加上牵扯到夜不归宿的事，一时间老太太想了很多。
这情况肯定要往医院送，老爷子出来就忙安排人跟着去医院帮忙。
视线落到章芝英这个养女身上，刚要张口，视线不由往旁边偏了偏，看到了脑袋换了新纱布的袁凤雁，这便宜外孙女正清清冷冷的望着他，遂略微有些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跟两个儿子道：“你俩搭把手，到医院里给你大嫂撑撑场子。”看到那边的便宜大孙子，“友明，跟着照顾你爹。”
便宜小孙子还得上学，就不用跟着折腾了。
刚才想让章芝英跟着去医院的，待看见袁凤雁，突然就想起前几天袁凤雁磕着脑袋被抬去公社，娘家这边没人出面帮衬。
现在想拿拿当爹的架子，倒有些拿不起来了。
章志国的媳妇许立梅和章志光媳妇孟淑婷这时候也过来了，闹动静这么大，再不朝面有些不合适，本来想过来刷个脸就走，没想到就听到公爹安排她们男人跟着去医院帮忙。
俩妯娌的脸顿时呱嗒了一下，拉的有点长。
这不是往公社送，这是要去县里，一耽搁一天过去了，工分不挣了？
又不是亲大哥，干啥帮着跑前跑后的。
章志胜俩儿子和他媳妇都在跟前呢，仨人伺候不了一个？出嫁的闺女也能喊回来啊，哪儿就缺人手缺的非得她们男人帮衬了。
公爹也是，竟当着外人撑面子。
心里不满却不敢明着说，怕被村里人讲究。
这不，两人只是没第一时间表态，旁边好事的就已经开口了：“立梅、淑婷，虽然你们大伯哥不是亲的，可你们公婆从小养到大，那跟亲生的也没两样，人家也是跟你们分摊着孝敬你们公婆的，这种时候可不能因为不是亲的就不管不顾啊！”
许立梅笑笑，道：“那哪能不管，一大早听说大哥出了事，我家志国急的没趿拉鞋就往外跑呢……”
孟淑婷不遑多让，也赶紧道：“我家志光可没不当大哥是亲的，看忙的那一脑袋汗。”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章志胜被抬上牛车，往县城去了。
这会儿上早工的时间已经过了，也不用再去地里，章芝英带着大闺女往回走，道：“明后儿的找个时间我去医院看看你大舅，你摔着时你姥这边就你大舅去公社看你了。”
大哥那个不会说话的，去探望外甥女一场也没在大闺女这儿落个好，不说关心的话，张口就是教育，说大凤这么大人了连个活也干不好。
但该说不说的，这个人情得还上。
袁凤雁抿了抿嘴，道：“也空着手去？”
章芝英一愣，随后笑着瞪了她一眼，道：“这事你倒是记着。”随后替章志胜找补了一句，“空手去看你也是一份心意，你另外那俩舅不是连面都没露？”
袁凤雁忍不住想翻白眼：“娘，垃圾堆里挑好的，你可真会比较。”
“咱就空手去，咱还得搭车费呢，那车费就当给我大舅的心意了。”袁凤雁很坚持，持续破坏章志胜在她娘心里的形象，“娘，我大舅这人心眼子其实挺多的。看外甥女空着手去，白白让你记了他这个人情，回头你还人情的时候抹不开面子，不好空手回报，多多少少的拿钱拿东西，这跟空手套白狼有啥区别。”
“而且大舅被打这事也透着古怪，不敢报警，问为啥大半夜出去也支支吾吾的，说明他自己对自己的行踪也心虚，那必然干的不是好事儿。表面老实，心里蔫坏儿，你说他是不是挺装相的。您呀，改改对我大舅的印象吧，别总想着一起长大、又都不是章家亲生孩子的情谊了。”
“别哪天被我大舅卖了，你还帮着他数钱。”
章芝英听的错愕，下意识想反驳，可话要出口时心里一突突，就咽了回去。
大凤说话带着孩子气，可仔细想想大哥遭的这霉，确实不大寻常。
还有那什么‘空手套白狼’的说辞，仔细想想前头这些年大哥对自家的关心和好，好像就是只有一张嘴。
她却因为记着大哥的好，针头线脑似的小东西没少送。
谈不上值几个钱，可想想她若真是被空手套的狼，是挺恶心的。
也不对……
“你大舅对小春挺好的，没少喊去家里吃饭。”
袁凤雁翻了个白眼，那是人家亲侄子，能不好吗。
对亲侄子好，他们却要记人情、还人情，还是妥妥的冤大头。
“他还挑拨离间了呢。”
章芝英想到儿子嘴里秃噜出来的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我空手去！”
章芝英不傻，也没有愚忠愚孝的观念。有些事没看到，她会按着自己的方式行事，可一旦咂摸出了不对劲，那也是拎得清的。
回到家，从外头开了锁，冰雁和红雁已经起来了。
“娘，大姐，我听着外头有人吆吆喝喝的，出啥事了？”
章芝英已经没了之前对大哥的担心，淡淡道：“没啥，你大舅受了点伤，不要紧！……你俩去洗漱，我做饭去。”
另一边，储鸣没参与寻找章志胜，他按时上完早工，收工后没回知青点，去找大队长问房子，顺便请假。
章志国刚经历一场兵荒马乱，心情正烦躁的时候，这时候请假无异于往枪口上撞，换个人能喷个满脸开花，可储鸣不一样。
去年恢复高考时，村里几个报名的娃子找那些知青请教问题啥的，其他人都藏着掖着，就储鸣给那几个孩子讲题了。
他一个本家侄子就受益成功考上了大学。
储鸣这孩子不错，就是运气差点儿，明明大家都说他有文化，偏没考上。
对储鸣印象好，加上现在政策也不一样了，恢复了高考，这些孩子早晚都要离开，管理上也没以前那么严。
想请假就请吧，只是口粮不够吃得自己解决。
至于房子的问题，章志国就不理解了。
“现在知青人数不多，住着应该挺宽敞的吧？咋想着租房子呢！”
这几年知青有回城的，有去年考走的，上头又没有新知青下来，知青点那张大炕睡觉都能翻跟头了。之前条件艰苦的时候不租房子，现在条件好了反而要租房了，有钱也不是这么祸祸的。
储鸣笑道：“是比较宽敞，但我想在一个没有打扰的环境里专心复习，冲击今年的高考。村里要是有空房子，您就给我行个方便呗。”
章志国挠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马怀山他老娘去年走了，他家那老宅空了下来，就是面积不大，屋子也破，院墙有的地方都塌了，住的话得自己修一修，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去给你问问。”
储鸣忙应下，道：“行，那麻烦叔儿帮我问问。”
这时候才把一包大前门塞了过去，不等章志国拒绝，就道：“您去帮我问房子谈价格啥的，不得搭人情。”
章志国嘴角一抽，他去帮着牵线让马家多少有个进项，搭啥人情？马家欠他的人情还差不多。
这小子是找因由让他收下烟呢。
“行，往后可甭再来这套了，我去帮你问问。”
“得嘞，谢谢叔！”
储鸣顺便借了大队里的自行车，支付了租车费，骑上就走。
头顶上一直小麻雀盘旋，跟着他去了马家湾。
袁凤雁还不知道储鸣请了一天的假，等家里上学和上工的离开，她就上山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