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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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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赤苇！”
赤苇回过神来，他上司正坐在对面的办公椅上。中年男人把一叠文件砸在他面前，直眉瞪眼的，“你今天怎么回事？开会时也跟丢了神一样。”
神游天外的赤苇编辑缓过劲来，连连道歉。上司很凶，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是他一手把赤苇提拔上来。
男人捏捏眉心，说：“你上午回去休息一阵吧，下午再来。”
不知怎的，赤苇突然很想哭。他是个受欢迎的家伙，心思脆弱又敏感，能感受到来自身边不同的善意。
只是这些善意里，没有木兔学长的一份。
他道过谢，不再犹豫，收拾好东西就离开办公大楼。
距离他发信息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手机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赤苇坐在电车里，查看美国时间。
哦，美国已是晚上十点，是木兔休息的时间。
他迫切的心情爱人感受不到，异国恋永远隔着跨越不了的时空。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不只是物理距离，他们的心似乎也越来越远。
攥住手机的手开始发白，赤苇想，是不是有一天，他与木兔之间的距离也会变得跨越不了。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整整一天一夜，木兔都没有回信息。而赤苇几乎整夜没睡，他一边等木兔消息，一边自虐般地翻看俱乐部所有twitter。
他在寻找蛛丝马迹，证明木兔和千穗理并不亲密的蛛丝马迹。
想要的没找到，赤苇却顺藤摸瓜找到了千穗理的个人账号。他一点一点翻看，仿佛参与到她和木兔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里。他在别人主页里，看到了这些年缺失在他生活里的木兔。
在评论区里有疯狂的cp粉，且数量庞大。而官方生日动态直接让这群人炸开锅，就连路人都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
评论区热热闹闹，但赤苇只觉得心梗。
我是木兔光太郎的男朋友。我才是他男朋友！
他甚至想在网络上发疯，‘你们知道木兔喜欢男人吗？你们知道他和他男朋友谈了十年吗？！’
但他不能，这样木兔的名声就毁了。他可是日本最受欢迎的排球运动员。
不知不觉间，太阳照亮天际，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赤苇从床上爬起来，好看的眸子了无生气，他随意洗漱一番就去上班。
狭窄的楼道里，赤苇听见邻居惊呼：“赤苇先生？”
“早。”赤苇机械地扯动嘴角，挤出个单词。
他能感受到小姑娘的眼神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而他懒得回应。
小姑娘一直觉得，赤苇编辑像个安静包容的大海，他吸纳着周遭各种情感，再报以温柔回应。赤苇编辑冷静自持，极其自律。
可他今天却像换了个人，眼下黑眼圈比平常大一倍，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怖。体面如他，却忽视了自己新长出来的胡渣。
最可怕的是，他没了那股精气神，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像个幽灵，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
“你…您没事吧？”
电梯到了一楼，赤苇掠过她，径直走出电梯。
这很无礼，但小姑娘生不起气，只是忧愁地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赤苇编辑身上，有种外人看不透的忧郁。他是有七窍玲珑心，然而他对自己总是十分苛责。
小姑娘很担心，可赤苇对他竖起高墙，让她没有机会去关心。
赤苇行尸走肉般地挪到公司。打卡、进门，瞬间，其他编辑均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只是无一人上前开口询问。
赤苇打开电脑，又破天荒地打开手机的免打扰，他开始专心工作。
赤苇跟的一部运动漫画马上就要完结了。最后关节时刻，作者和他都不敢懈怠。
下午，两人约好在咖啡厅见面，就主角最后的情感问题展开讨论。
*
打网球的男主手肘受了伤。手术、复健让他辗转在各个国家，而男主的初恋，还在日本苦苦等待他归来。
女孩儿是个传统女性，性格有些木讷。她并不爽朗，甚至有些让人不舒服的怯懦。可她对男主的感情真诚热烈，她陪伴他走过低谷，在黑暗里为他点灯。
直到男主在德国遇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与初恋全然不同的女人。女人长得万种风情，也是个网球运动员。她和男主有相同的职业、相似的经历，他们是知己。并且，他们几乎日日待在一起。
男主动心了，可他纠结在两个女孩之间。他温柔的初恋、他俏皮的知己，这很难抉择。
*
“所以现在大部分读者都青睐于男主遇到的知己对吗？”赤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喝下一口黑咖啡后问。
“是啊，她人气很高，比男主初恋高很多。”作家很拘谨地坐在赤苇对面。
赤苇又灌了一大口黑咖啡，问：“所以你的意向是？”
“我觉得初恋太平淡，不适合那样耀眼的男主。”作家一锤定音。
赤苇动作一顿，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把杯子放下，玻璃杯与桌面相碰发出脆响。
“可初恋也曾在黑暗里为男主照明不是吗？”
“为什么温柔坚定这一特质总是被人忽视甚至视为不耻？可一个人能包容等待这么多年，还保持初心，本就是难能可贵的。你说的‘不适合’是指哪方面不适合？你是觉得这个人配不上男主吗？但别忘了，在感情上，男主远远比不上她。也许所有人都认为知己更适合男主，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希望初恋那样纯粹的真心被辜负。”
赤苇一口气说了很多，对面社恐漫画家惊呆了，这是他的编辑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尤其是，无时无刻冷静的赤苇编辑在工作里掺了个人情绪。这使他一开始说话语调很奇怪，但很快被他调整过来，末了又恢复到一贯的铁腕作风。
年轻男人咽了口口水，他虽然很怕赤苇编辑，但还是弱弱开口：“不是真心不真心的问题，只是性格使然，而且真正爱一个人不应该成全他吗……”
他说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但赤苇还是一字不漏地听清楚了。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但这是作家的作品，是读者的选择，所以他表示尊重。
“好，那就这么画吧。”他放行通过。
两人又商议了些别的细节，赤苇心情不佳，把作家打发走，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会。
外面夕阳无限好，平静又寂寥。赤苇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抓不住，漫画里初恋真切地得到过男主的心，但他得到过木兔的心吗？如果是木兔学长只是因为习惯和他在一起，那又……
赤苇狂甩头，引得邻桌侧目。
他不应该质疑木兔学长的情意。
至少不应该质疑从前的点点滴滴。
美国现在还在凌晨，13个小时的时间差，赤苇怎么追也追不上。他永远在等待，等待他迟钝的爱人能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这颗纯粹的心。
赤苇找了个便利店，随意打发掉晚饭，便匆匆回家。他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好，一旦闲下来，生活就变成一潭死水，木兔才是其中唯一的涟漪。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视机的亮光映照在赤苇脸上，显得他更加苍白。
时间来到晚上九点，美国正是早上八点。赤苇终于鼓起勇气给木兔打了个电话，激荡的心在一片忙音中又归于平静。
屋漏偏逢连夜雨，赤苇打发自己的胃，于是他的胃现在开始抗议。不知道便利店卖的关东煮是否合格，但赤苇现在很难受。
胃里时不时翻江倒海一下，像是安了个滚筒洗衣机；偶尔痉挛一下，发出咕噜声；偶尔抽痛一下，警告赤苇别再忽视它。
赤苇投降，光脚踩在地面上，找了颗胃药来吃。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赤苇心里一喜，手忙脚乱跑过去点开。
那不是来自木兔的消息，是千穗理在twitter上发布的最新动态。
【大半夜老毛病犯了，幸好有你。】
配图是一只正在扎针的手，图片右上角还有个趴在床边的头。平日里嚣张立起的白毛此刻没抹发胶，乖顺地垂落下来，落在主人结实强健的手臂上。
赤苇呼吸一滞，那是木兔的头。他的木兔学长无视他所有信息，大半夜陪着一个女人去看病。
下一刻，胃里开始狂欢，完全不管赤苇死活，不停地痉挛。赤苇倒在沙发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太痛了，他应该再来一片止痛药或是一杯忘情水？哪个会更管用？
喉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赤苇猛地起身，寻找手边最近的垃圾桶，然后抱着垃圾桶就开始大吐特吐。
吐完之后，他整个人虚脱地躺在沙发上。终于又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可赤苇抬起右手往胃上猛戳。那股酸劲又来了，于是他又抱着垃圾桶吐了一回。
赤苇喘息地望着天花板，细细感受身体里的疼痛。心痛和胃痛到底哪一个更难受？
他分不清楚，如果非要选一个，那他宁愿胃痛。
赤苇像个破布娃娃，还是被人遗弃的那种。他躺在自家沙发上，却躺出了躺在楼下垃圾站的架势。
眼泪流个不停，悄无声息，那温热的液体缓缓带走赤苇心里最后一点温度。
他是个编辑，每天混在天马行空的作家身边，自己也耳濡目染出丰富的想象力。
赤苇想象着，木兔穿着礼服，和千穗理一齐走入婚姻殿堂的情景。甚至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木兔握住他的手，感激地说：“谢谢你赤苇，谢谢你当初成全我。”
赤苇倏然睁开眼，他又想到下午漫画里的故事。
平淡不敌热烈、温良不敌张扬。
这是作家的选择，是读者的选择，还是木兔的选择。
赤苇颤抖地拿出手机。
“我们分手吧。”
他终于开始放声大哭，爱情的利刃远渡重洋，但却精准无疑地刺中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