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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摸摸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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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2017年秋天，他们初见。
裴言川蹲在D大门口，头发乱糟糟的，小脸也是脏兮兮的，他蹲在角落，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像一条被丢下的温顺大狗。
他周围站了很多人，有好奇的，有指着他说故意的，为了流量为了钱。
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人上前，哪怕有人看到了他颤抖的手，看出了他的害怕，也没有出声散开人群。
谢江知刚忙完课题，在实验室泡了三天，浑身累得不行，出校门时看到了那个被很多人围着看热闹的裴言川，谢江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手已经握上了门把手，不知为何，脑海中闪现出那抹身影。
“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谢江知蹲在他身前，放轻声音问他。
裴言川将自己抱得更紧，抬头看了他一眼飞快收回视线，小动物似的呜咽几声。
算了。
谢江知摸出身上所有的现金，塞到裴言川手里，叮嘱道：“你快回家吧，这些应该够你用的。”
说完谢江知起身上车离开。
裴言川抓紧手里的钞票，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抬头看向谢江知离开的方向。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双手保护着那个人给他的钱，缓缓向前移动。
不知走了多久，他停下茫然地看着地面，然后转身回到D大校门口。
他没有再蹲着，他就站在那里，躲在大门旁边的石柱后面，眼睛直勾勾看着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从傍晚到深夜，再到黎明。
裴言川揉揉眼睛，继续看。
当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时，眼眸亮了起来，下意识抬头整理头发，拍拍衣服的灰尘，然后跟在那人的身后。
谢江知捏捏眉心，他总觉得最近这段时间有人跟踪他。
昨天夜里他下楼丢垃圾，还在花园拐角处看到了一个身影，即使很快消失不见，调监控也没看到可疑人员。
朋友李岩过来拍拍他的肩：“你这两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事。”谢江知收回思绪：“去吃饭吗？”
“我就不去了，昨晚上一夜没睡，困死了。”
“行。”
谢江知一个人去食堂吃了饭，打电话找导师批了几天假，打算在家休息几天。
走在路上，谢江知确认，有人在跟着他。
谢江知停下，转身，来不及把自己藏起来的裴言川无措地站在原地，手不安地抓着衣角，眼神尽显慌乱。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谢江知走上前问。
裴言川动了动唇，急得一头汗，把钱拿出来放到他面前，希望这个人能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是给你的。”谢江知说：“这段时间守在我家楼下的人就是你吧。”
“对…对不起。”裴言川嗓音很哑，发音艰难。
谢江知无奈，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说。”
裴言川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蹲在谢江知身前。
“我说的是坐下，不是蹲着。”
裴言川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头顶，傻笑着：“给你…摸。”
谢江知愣神，对上青年清亮的眼眸，手下是柔软的头发，谢江知没忍住摸了几下，很舒服。
青年长得好看，那双眼睛格外吸引人，头发长的遮住眉眼，这样蹲在他的面前，就像一条大狗。
“你叫什么名字？”
“川，阿川。”
“你怎么不回家？”
裴言川眼中蓄满了泪，说话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没有家。”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裴言川自己擦掉眼泪：“保护你。”
谢江知轻笑：“为什么要保护我呢？”
“你，给我，钱。”
“你也没花呀。”
“你给的，不能。”
谢江知还没问为什么，裴言川起身飞快说了一句话，转身跑远。
“我，我喜欢你。”
那天之后，谢江知没再见过他，但他知道，那个青年还跟着他，保护他。
暑假在即，一行人就要分开了，几个玩得好的订了包间打算在放假前来次狂欢。
谢江知被李岩拽着来了，人多扛不住热情，谢江知也喝了几杯，期间难受去洗手间洗了个脸，谢江知正准备出去，外面就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赤裸裸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谢江知。
谢江知皱眉，打算绕路出去。
男人伸手拦住他，手不安分地伸向谢江知，谢江知来不及动作，洗手间门大力打开，裴言川出现在男人身后，一脚把男人踹飞，拉着谢江知就跑。
来到外面，裴言川反应过来，触电似的松开抓着谢江知的手，抬脚就要跑，谢江知手疾眼快抓住他。
“跑什么？”
裴言川低头不答。
“问你呢，回话。”
“我怕。”
“怕什么？”
“你会讨厌我。”
“不讨厌你。”谢江知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吸了一口，问他：“会抽烟吗？”
裴言川点头：“会。”
“来一根？”
裴言川摇头：“不，对身体不好。”说着抬手扔掉谢江知嘴里叼着的烟，扔完才想起来脸红：“你也，少抽。”
谢江知凑上前，调笑着：“怎么，想管我啊？”
“我没有。”
“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呢。”
“对不起。”裴言川抓着他手放到头顶，微微弯膝：“给你摸头。”
“好了。”
谢江知收回手：“站这等我几分钟，你要是敢跑以后我就不摸你头了。”
“我乖。不跑。”
谢江知到旁边给李岩打电话，说他不回去了，李岩问为什么，谢江知看着裴言川笑了笑，说他在路边捡了一条大狗狗，要回去把他洗干净。
谢江知强制性地把裴言川带了回去，裴言川不老实，一直闹着要跑，谢江知被他闹腾得心烦，随便找了一根绳子把他绑回了家。
打开车门，谢江知把裴言川拽出来，看到他满是泪水的脸心慌了一瞬，用手给他擦擦：“怎么还哭了？”
“你要把我卖掉吗？”
谢江知愣住：“什么？”
“你，要把我卖掉吗？”裴言川又说了一次。
“我…不是…你别哭啊。”
裴言川看着他，原本清亮的眼眸变成一潭死水：“我只是喜欢你。你给我钱，我保护你，你绑我，要把我卖掉。”
“我没有。”谢江知胡乱地给他擦着眼泪，解开绑着他的绳子：“是我不对，我不该绑你，我只是想带你回来。”
裴言川不理他。
谢江知摸摸他的头：“摸摸头，不生气。”
裴言川头向上顶了两下，嗓音沙哑：“摸摸头，不生气。”
打开房门，谢江知给他拿了拖鞋换上，在衣柜里找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谢江知放好水：“把衣服脱了，坐进去。”
裴言川三两下脱干净，坐在浴缸里，谢江知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动，认命地拿起毛巾和洗发水。来来回回把裴言川洗了两遍，头发搓了三回，浴缸里的水换了三次。
最终，一个靓小伙出现在谢江知眼前。
还挺好看。
谢江知摸摸他的脸：“把衣服穿上。”
“穿好了。”
“真乖。”
出了浴室，谢江知做饭，裴言川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吃上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谢江知说了开饭裴言川才开动，吃的狼吞虎咽，就差用手抓了。
裴言川长得高，骨架大，谢江知的衣服他穿着小，吃过饭谢江知带他来买衣服，裴言川闹腾着要走。
“你走哪去？回家？”
裴言川不答。
他没家，也无处可去。
“那就跟着我，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
那时谢江知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裴言川记了一辈子。
给裴言川买衣服的过程很不顺利，裴言川不知哪根筋抽了，抱着他胳膊不松手。
谢江知没办法，管他穿上好不好看，合适就行了。
回来的时候，裴言川怀里多了个小兔子，是谢江知给他买的。
裴言川看到那个小兔子走不动道，谢江知就去买了下来。
谢江知把客房收拾出来给裴言川住，把人安顿好谢江知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起来打开卧室门发现裴言川靠在他卧室门口睡。
谢江知叫醒他：“你回自己房间去睡。”
裴言川醒来不理他，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谢江知无奈，指了指自己的床：“去我床上睡。”
裴言川抓住他的手放头顶，笑道：“摸摸头。”
“摸摸头摸摸头。”谢江知没法，摸了几下把裴言川塞自己被窝里。
上午的时候李岩来了，说要看看他的狗，谢江知说在卧室还没睡醒。
李岩纳闷，什么品种的狗啊，还睡你的床。
下一秒，裴言川打着哈欠走出来，蹲在谢江知旁边。
李岩目瞪口呆，他咋不知道谢江知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坐沙发上。”
裴言川听话，坐到他旁边。
李岩笑了，还挺听话。
走之前李岩不放心：“你是不是玩的太花了点？”
“什么？”
“狗啊。”李岩伸手比画：“你怎么还玩cosplay那套呢。”
谢江知：“……”
“不是，我就，我…总之他是个人。”
“我知道他是人，之前不你说的，你捡了条狗嘛。”
谢江知算是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把人送走关上门，裴言川抱着小兔子跑过来：“摸摸头，再摸摸小兔子。”
“摸摸摸摸。”谢江知叹口气。
之后两个人都睡在一起，因为谢江知发现，裴言川很黏他，很黏很黏，动不动就要摸摸头。
谢江知一度感觉他养了一条大狗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