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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摸摸头》3【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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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能做的能说的只有这些,你要是报警的话,我就完了。谢江知,真的对不起。”
谢江知气到手抖,张凯算是他的学长,延毕了一年,他知道张凯注重面子,想要导师看到他的优秀,他尊敬这位刻苦的学长,却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想要毁了他。
最终谢江知也没有报警,气的李岩恨不得一板砖拍死他。
“你为他着想什么,他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谢江知,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散发你那无处安放的圣母心!”
裴言川抱着谢江知的电脑跑过来,脸色惨白惨白的,额头铺着一层薄薄的汗。
“你怎么过来了?”谢江知起身过去拉他坐下:“怎么把电脑拿过来了?”
“我…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李岩无差别攻击着。
裴言川不搭理他,认真地看着谢江知:“数据,我恢复了。”
“什么?”李岩嗓门震天响,过去打开电脑看了一番:“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兄弟。”
谢江知让李岩声音小点,吵到他耳朵了,然后对裴言川说:“这么棒啊,想要什么奖励?”
“可以要一个摸摸吗?”裴言川问的很小心。
谢江知轻笑着摸他头:“就这?”
裴言川小心翼翼地看他,试探道:“可以再一个亲亲吗?”
李岩没眼看,捂住眼睛出去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亲。”
谢江知顺利毕业,之后谢江知带着裴言川慢慢融入这个社会,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至少有效。
“人家跟你说话你别跑呀。”谢江知看着裴言川无奈地喊着。
裴言川委屈:“知知,他抬手要打我。”
“他是想和你握手,这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基础的社交礼仪。”
裴言川摇头说不懂,然后在谢江知唇上吧唧一口。
“这是日常生活中我爱你的表示。”
谢江知不可控地再次为他心动了。
2020年,谢江知带着裴言川悄悄回了家,家门打开的那一刻,门内的人黑了脸。
“你出去,滚出去。”谢母情绪激动,拿着扫帚朝他们打。
“妈,”谢江知护着裴言川:“我们只是回来看看您和爸爸,没有别的意思。”
“出去,滚出去,你坚持要和这个男的在一起,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随着门被大力关上,裴言川想要挣脱开谢江知的手,谢江知握紧:“干什么?”
“阿姨,生气了。”裴言川说:“你去哄哄,我先走。”
“我们一起走。”
“不,不…”
“裴言川,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许松开我的手。他们只是一时无法接受,我可以等到他们接受的那天再来请罪。我们回家吧。”
“…好。”
那天后,谢江知给家里发了很多短信,他这边的生活费也没有断过,谢江知还和裴言川说,你看,嘴上说着没关系,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比上个月多了两千块呢。
有时过节谢江知会带裴言川回家。当然,他会把裴言川安置在酒店,自己提着东西回家,有时候会被轰出来,有时候门也敲不开,有时遇上爸妈心情好的时候,还能进去坐两分钟。
今年是他们之中最为关键的一年,谢江知认为,只要他们熬过去了,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
他很多次午夜梦回,都会看到在满是黄玫瑰的婚礼现场,他的挚爱站在身边,他亲爱的爸爸妈妈坐在台下。
裴言川有次在欢爱过后问他,为什么喜欢黄玫瑰?
谢江知那样回答他。
“其实我不喜欢黄色,甚至是讨厌黄色,可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有一种,我能看透那黄色掩盖之下,浓烈的鲜艳表达和向爱人忠生不变的爱意。”
2021年
谢江知有了结婚的想法,因为他看到有漂亮妹子找裴言川要联系方式了!
虽然裴言川跑开了。
“呦呦呦,有小姑娘来要联系方式啦?”
裴言川闻到火药味,立刻说:“我跑了,我没给。我最爱知知,只爱知知。”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江知牵住他手:“走了,回家了。”
“嗯。”
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大,下了三四天才停。
晚上两人在楼下堆雪人,刚开始还算正常,后面不知怎得,集体开始砸雪球,也不管对方是谁,就是砸。
谢江知脑门上挨了一下,裴言川急的来看:“知知,疼不疼啊。”
谢江知捂着脸不让他看:“等会儿,我自己弄。”
裴言川不听他的坚持要看,谢江知要面子,低声说:“脸上都是雪,不好看,你别扒拉我呀。”
“知知好看的,可爱的。”
谢江知擦干净脸抬头笑:“裴言川,你要是单身,不知道得迷倒多少小姑娘。”
“只喜欢你。”裴言川说。
谢江知在昏黄的路灯下,看了他好一会儿。
“裴言川,我们结婚吧。”
“好。”裴言川没有丝毫犹豫。
次日,窗外飘着雪花,屋内暖气开得很足,谢江知靠在裴言川怀里挑着西服。
“这套怎么样?”
“好看。”
“那这套呢?”
“好看。”
“这个呢?”
“好看。”
谢江知无奈:“你不要一直看我,看屏幕呀。”
裴言川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下,说:“你最好看。”
谢江知:“……”这个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撩他。
谢江知给父母发了他打算结婚的消息,日子定在明年入春,可以的话,他希望爸爸妈妈可以出席他们的婚礼。
谢江知定了酒店,提前发了请帖,只邀请了关系最好的几个兄弟。
李岩知道的第一时间转来一份份子钱。
谢江知秒收。
“谢了。”
李岩骂他:“谢江知你做个人吧!”
谢江知给裴言川看李岩给他发的消息,问:“阿川,我不是人吗?”
裴言川端来切好的水果,说:“你是我深爱着的人。”
2022年,他们终于要结婚了。
“谢江知,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像做梦一样。”裴言川傻笑。
谢江知笑着摸他的脸:“等我回来。”
“好。”
门关上,裴言川抱着谢江知给他买的小兔子如往常坐在门口,等待他的爱人回家。
一个拥抱,一个亲吻,再睡一觉,他们就要结婚了。
就要成为最亲近的人了。
无家可归的小狗,找到他的归宿了。
*
意外总是比明天来的更快,命运总爱和幸福的人开玩笑。
被撞飞的一瞬间,谢江知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他感觉得到全身刻骨的疼痛,车轮碾过他的腹部,血肉模糊,连动动手指的动作也无法做到。
那个大傻子,会哭的。
谢江知眩晕地看着天空,在灵魂撕扯间,他好像看到了明天婚礼上的情景。
他牵着裴言川的手,走上舞台,在朋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甜蜜亲吻,坐在一起正式向所有人介绍,裴言川,我的爱人。
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裴言川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小情趣,有了自己的秘密,但他还是那个只粘着谢江知的裴言川。
直到垂暮之年,他们依旧热恋。
真好啊,他们相爱了一辈子。
可惜,虚幻终究是假的。
他死在婚礼前天,与自己的爱人阴阳两隔。
谢江知再次醒来时,已经变成了魂体。
他看着躺在马路中央,被警戒线包围的自己,好丑,不过幸好,脸还干净着。
也不知道,胆小的小狗见到了这样的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难过。
谢江知飘回了家,他刚死,魂体很虚弱,飘了好久好久才到家里。
裴言川不在家,家里的门敞开着,他给裴言川买的小兔子玩偶躺在地板上。
是去找他了吧。
不然,他舍不得丢掉小兔子的。
谢江知来到警察局,已经晚上了。他一眼看到坐在角落的裴言川,衣服头发都乱糟糟的,不安地抠着手指头。
谢江知听到警察问他。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裴言川垂着头,缓了好久才接受死者这两个字。
他颤着声音回答:“爱人。”
警察确认后,带裴言川到停尸间。
他面色惨白,嘴唇不自主的颤抖着,看到床上白布盖着的人形时他一时间有些站不稳,旁边的警察扶了他一把,裴言川别开警察的手,一步一步,漫长的,而又痛苦的走到他的面前。
“谢江知。”
裴言川声音抖的不成样子,眼睛血红,伸手想碰碰自己的爱人又怕弄疼他。
他几乎是撕扯着干哑的嗓子说:“我们明天就结婚了。你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吗?”
“阿川。”
谢江知的手穿过裴言川的身体,他虚虚抱着裴言川,头靠在他肩膀上,想要告诉他,他还在。
裴言川掀开白布,到中途,又盖了回去,喃喃自语着:“我不看。你不要担心,你最好看。”谢江知最注重外表了,要是让谢江知知道他看到他这副样子,会生气的吧。
然后抬起手指凶巴巴指着他,说,不许看,我还没擦干净呢。
“抓到肇事者了吗?”
“还没有。”警察说:“我们在全力调取监控,用不了多久就能抓住他。”
“好。辛苦你们了。”
裴言川拿着警察给他的平板,一遍一遍回放谢江知车祸的场景,从夜晚到天明,一段几分钟的视频,他看了整整一个晚上。
警察通知了谢江知的父母,离得远,老两口赶过来得明天了。
这天晚上,谢江知就站在他身边,看他机械的、麻木的一次次回放视频,他想抱抱裴言川,想亲他,想告诉他,不要哭,我会心疼。
可,他已经死了。
上天眷顾,让他的灵魂留存人间七天。
一个晚上,好像过了永远那么长。
谢江知从没那么无力,数据丢失差点毕不了业,他没有哭,和裴言川在一起后不被家人认同,他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他留在世间的爱人,孤零零的一个,没有亲人没有依靠,甚至,无法正常地融入这个社会。
他要怎么办,该怎么办。
天亮了,警察局还没抓到人,裴言川却走了。
他说,今天和爱人结婚呢,我得过去。
裴言川到的时候,台下已经坐满了,都是谢江知的朋友。
他们见只有他一个人来,上前问了怎么回事,裴言川一直沉默,直到仪式开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一个人完成了婚礼流程。
婚礼结束,李岩察觉出不对劲来,跑上台抓住他:“谢江知呢?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他啊。”
裴言川抬起头,看向空中的某处,站在他身前的谢江知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能看到自己了,还来不及开心,裴言川便说:“他在这呢。李岩,我们结婚了。”
他似乎在强调什么,一直重复着我们结婚了,结婚了就是一辈子,他的爱人真的狠心丢下他一个人吗。
过了一会儿,裴言川突然就恢复正常了,他整理好着装,去答谢了司仪,找经理付了全款,挨个桌子敬酒。
结束后,李岩跟着裴言川来到警察局,警察告诉他,谢江知于昨天中午下午一点十四分发生车祸逝世。
下午四点,犯罪嫌疑人抓获。
裴言川呆坐在大厅里,看着警察把他从车上压下来往审讯室走,他站起身,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这个套着头套的人就是凶手的。
他像是失去了理智,拽住那个男人把他推倒在地上,每一下都使劲全力,两个警察抓不住他,裴言川几下就把人打出了血。
李岩拦不住,站在旁边看着,可以的话,他也想上去打几拳。
往常傻乎乎带着可爱又会撒娇的大狗,在这一刻,就像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子,边打边吼:“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别以为他傻,没脑子,他看的出来,这个人是故意的,是故意的!他酒后驾车的那条路是限速的。但凡这个人不超速不饮酒,他的爱人,他的谢江知就可以活下来,就可以活下来!!!
视频里,这个人撞上去的前几秒,眼里全是兴奋,甚至还笑着,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畜生还活着?!
“他那么好,你怎么可以杀他。”
裴言川的说的艰难,事发时的那段视频不断的在眼前回放,提醒着他,这个人是怎么杀死的谢江知。
“他是他家里所有人的骄傲,是15年的高考状元,是国家高级工程师,是清大最年轻的教授,他才28岁……我们,我们今天就要结婚了,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几个警察合力拉开他把他按在墙上,规劝他冷静。
裴言川低着头,贴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哭了一场。
谢家父母来了之后,打了也骂了,最后谢母问他:“领结婚证了吗?”
裴言川有些脏污的手在裤腿上擦干净,小心地拉开衣服内侧的口袋,掏出两本崭新的结婚证。
谢母看了看,突然就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是个好孩子。”
开庭那天,谢江知的父母,朋友,老师都来了。
裴言川和谢江知的父母坐在一起,短短几天,二老憔悴了许多。
裴言川安静地坐着,仿佛一件毫无生气的木偶。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和知知初见的那天,在D大门口,知知向自己走来,给他钱,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
回过神时,法官已经宣布完毕。
裴言川抬起眼眸,无生气地看了眼身前的桌面。
最终法院判决,无期徒刑。
闭庭后,谢母担心他会做傻事,带着裴言川离开,给谢江知下葬的那天,他说他要去买一束阿知最喜欢的黄玫瑰。
他去了,他买了花,给自己也买了一束,给了双倍的价钱,拜托店员半个小时后送到西山墓园。
他站上高楼,感受着清风。
这是谢江知离开的第七天。
谢江知说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他没了,小狗也就再次没了家。
那里太冷,裴言川要去陪他。
谢江知在哪他就在哪,有谢江知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他无法融入这个社会,但他可以为了谢江知去尝试,谢江知不在了,那么一切都是徒劳。
西山墓园,晚风清凉,在一处新的墓地,放着一束鲜艳的黄玫瑰和满天星。
小狗随风去,寻觅他珍爱的佳人。
疾风徐过,裴言川的声音散在风里…
谢江知,我的爱人,祝我们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