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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再见巴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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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得奖而落泪，没人知道他是为了他。
慕维依旧沉默着，只是举起奖杯，对着下面晃了晃。
所有人以为他是在展示奖杯给每个人看，没人知道他只是在给那一个人看的。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那奖杯太沉重了，那上面镌刻着他爱他的所有的细节……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举不动它了。
慕维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再冲着那里看去。
空空如也。
慕维擦掉泪水，看清了前方。
没有狄炎秋，那竟是自己的幻觉……
我想他竟然想出了幻觉，慕维苦笑。
他这辈子迄今为止，最璀璨最辉煌的时刻，他飞得最高最美的时刻，全力帮助他，把他托举到这个位置的人，却并不在他身边。
“……由慕维执导的《让-皮埃尔·王》获得了本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项金棕榈奖……”
随着新闻报道，整个内娱都沸腾了，铺天盖地全是报道，倒不是因为一个金棕榈，而是因为慕维的网大导演出身，以及他曾经被周振海打压封杀的过往。
当然，还有他不清不楚的性取向。
媒体尤其热爱这种，草根导演被资本踩入低谷不得翻身后，还能逆袭靠自己上位的爽文剧情，尤其是故事的男主还是大帅哥。
慕维的无字感言，也顺理成章登顶热搜，成了佳话，当然，能霸榜热搜，主要还是由于那张过分英俊的帅脸。
这是个路人都能凭借一张照片瞬间爆火网络，然后或直播带货，或进军娱乐圈的看脸时代，一个有顶级才华，有曲折故事，有模糊性向的大帅哥，不火都没天理。
当晚，在戛纳举办的庆功宴上，高朋满座，喧闹非凡。
不仅跟《让-皮埃尔·王》有关系的人都出现了，连别的华人电影参奖团队都来了，宾客无不额手称庆，虽然看不出真情还是假意，但至少面子上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正常人里只有慕维一个人略显悻悻，他举着个香槟杯，站在最边缘的桌子边，完全游离在狂欢的气氛之外。
这巨大成就带来的喜悦感和满足感，竟然还不及他跟狄炎秋拍出《墓碑镇》时的一星半点。
这所有的灿若焰火繁花似锦，就因为少了那么一个人的存在，而暗淡无光，寡然无味。
开始不断有人过来祝贺他，攀谈，讨论主演的缺席，讨论王先生……于是，他更加怨恨他了——
狄炎秋把自己的身影永远刻在了慕维的里程碑上，从此以后，他将不断被提起，永远无法被遗忘。
可他本人却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对慕维简直太残忍。
大忙人科瓦特出现时，庆功宴已经接近结束，两人刚聊了几句，老头就被人叫走了。临走前，他邀请慕维去巴黎，他们可以有时间吃个饭聊聊天。
要去看班蓝的展览，要去跟科瓦特吃饭，要去找罗曼道谢。
这趟重返巴黎之行，看来躲不过去了。
电影节结束后，慕维就跟着班蓝，老七和菲利普一起回了巴黎，他先是跟班蓝去看了她的展览，被一屋子各种奢侈品内脏骷髅熏陶一下午后，晚上大家欢乐地聚了餐。
第二天上午，他去了学校，跟科瓦特聊了一上午后，请老头吃了午饭，然后约罗曼吃晚饭。
但不巧的是，罗曼晚上要赶往丹麦，只有下午有时间，他盛情邀请慕维去家里坐坐。
罗曼家住在蒙田大街与香榭丽舍交汇处，是名副其实的豪宅，整体是非常优雅典型的法式风格，家里的家具全是古董，木地板都是十九世纪的，景观更是好到离谱，推开窗就能看到塞纳河和埃菲尔铁塔。
慕维进屋时，那根狗十分欢快地扑了过来，一如往昔企图舔慕维的脸，但很快被罗曼呵斥住了。
跟着罗曼走进起居室后，慕维马上拿出送给罗曼的礼物，开门见山，开始感谢。
“不用感谢我，如果你拍的是垃圾，我在戏里脱光了跳舞，那些评委也不会投票给你的，只会打电话来嘲笑我。”
“但没有你，这电影再好，他们也根本不会知道，更不会看到。”
“这点倒是，那么，为了报答我，甩了狄先生，跟我在一起吧。”罗曼眼神真挚，“我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跟他……早就分开了。”慕维忽然一下没忍住，红了眼眶。
罗曼懵了，不知所措地赶紧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慕维：“发生了什么？”
慕维三言两语，把之后的情况跟他讲述了一下。
“我没想到，你跟狄先生会是那样的结果。”罗曼一脸错愕。
“我也没想到。”
“你是因为他回国的吗？”
“大部分是，但也不全是。”
“我真的很生气，他那么拼命挤走我，抢走你，却不珍惜。”
“其实你知道的，有没有他，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你只是享受战斗的过程，而不是真的喜欢战利品。”
“可以这么说吧。”罗曼耸了耸肩，“这么看来，我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幸好你没选择我。”
俩人同时笑了。
“你几点的火车？”
“还有三个小时。”
“陪我去个地方吧，我一个人没勇气过去。”
罗曼开着车，带着慕维去了Studio。
下车站在大门外，慕维感觉自己呼吸都重了许多。他抬头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院门墙上爬满了藤蔓，原本的黑漆雕花大门，此时已经锈迹斑斑了。
慕维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了大门。
他再次走进里面，四处逛了逛，看了看自己曾经的办公室，最终走到王先生的房间，看着那张曾经华丽，如今蒙尘的大床，久久挪不动眼睛。
“这是？”罗曼此时也走了进来，扶住了慕维的肩膀。
“道具。”
“这戏有这个道具吗？”罗曼很困惑，“我怎么不记得？”
“一场真人秀的道具吧。”慕维苦笑一声，“走吧。”
“二层是不是有人？”罗曼问，“好像有声音。”
慕维疯了似的几步蹿上楼梯，莽撞地打开每一扇门，但每个房间都空空如也。
“应该是我听错了。”罗曼一脸歉意。
走出Studio后，慕维拿出手机，打开谷歌街景地图，发现不知何时，他跟狄炎秋那个吻的合影，已经被新的地图替代掉了。
他们离开后，二层一个柜子的柜门，缓缓被打开了……
慕维回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搞钱。
参拜新金主的当天，慕维给剧组放了假，然后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骋天集团总部。
车文瑞给他介绍的新金主就是骋天的总裁。
慕维觉得这个肖总挺不一般，这种主题的会面，尤其在这个圈子，十个里有十一个都是在酒桌或者会所进行的，而肖总却把会面地点定在了办公室，还是上午9点。
慕维提前到达后，被安排在总裁办公室旁边的等待室等候。那里坐着一群跟他一样目的，一样形色焦虑的人——都是跪着来要钱的。
肖总倒是没有大老板拖拖沓沓让人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的毛病，9点整，慕维见到了肖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在酒局上了，因为这个管理着万亿集团的肖总，是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就是浑身上下没什么人味儿，像个冰冷完美的机器，感觉他周围的气温都要比旁边低上几度。
“肖亦楠。”
“慕维。”
两个人伸出手握了一下。
肖亦楠坐在慕维面前的沙发上，推给慕维一盒烟。
慕维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在法国重遇狄炎秋的画面——他也是这么推烟给自己的。
他忽然觉得眼底一酸。
他痛恨自己，即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依然会在任何时间，任何时机下，想到狄炎秋。也许就是因为一个相同的动作，或者相似的场景，甚至一股熟悉的气味。
狄炎秋已然成了他的一个带瘾的心魔。
慕维拿出一支，没点。
“你有十五分钟。”肖亦楠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肖亦楠说话的声音跟本人形象极其符合，语气中丝毫没有任何起伏和情绪，跟个AI似的。
“我们这个电影……”慕维有点拘谨地企图跟眼前这个毫无表情的英俊男人描述自己的项目。
可他话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要多少钱？”
“1千万。”
“可以。但我要你的工作室归我旗下。”
肖亦楠的干脆，让慕维恍惚间似乎穿越到了煤老板制霸影视圈的美丽时光。
一般人嘲笑煤老板不懂影视，凭什么附庸风雅。对，他们确实不懂，但就是因为他们不懂，所以除了塞一个女主角，和女明星吃两顿饭，他们什么都不干涉，尤其是创作。那个时代，反而成为影视圈最百花齐放经典频出的时代。
可惜，盛世光景已经被互联网和各路资本的涌入彻底击溃。
外行领导内行已经很可怕了，以为自己是内行的外行更可怕，而且这种人尤其热爱表达意见和强加想法。
所以慕维找金主，对金主只有一个条件——闭嘴。
一言不发的金主，才是最好的金主，但这种金主，慕维之前也只遇到过狄炎秋一个而已。
“但我有个条件……”肖亦楠淡淡地说道。
“不是对赌协议吧？”慕维内心的弹幕写满了“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你当我男朋友。”肖亦楠看着慕维说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