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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草台班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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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说，导演是一个剧组里最没用的角色，此言不虚，因为除他外每个人都有技术上的真才实学，都不可或缺，唯独导演，他可以从头到尾只说“你决定吧”，或者只说“这不是我要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都能转行当导演。
但导演也是一个剧组中最重要的角色，剧组运作的神经中枢，也是商业和艺术的平衡者，是风格的决定者，是突发状况的决策人，是一部戏的灵魂。
当然，一部戏也是可以没有灵魂的，而且，市面上大部分戏似乎都没有灵魂。
“既然人可以，那我先走了。”
文森特撩腿就想走，但被慕维拦住了。
“其他人呢？”
“还要什么其他人？”文森特一头雾水。
慕维一头黑线：“你不会以为，拍个电影只需要导演、摄影和演员吧？”
“不是吗？”文森特一脸无知。
他其实是负责找演员的，帮忙找剧组工作人员只是顺带手，多找一个多给一份中介费，不赚白不赚。
“你不是自诩专业吗？”慕维讪笑。
“我是专业中介，你提出需求，我才能按需完成，你们不给我具体职位要求，我能弄来一个摄影师已经很厉害了，竟然还嫌弃我？”文森特很不认同慕维的讽刺。
“你没跟他说具体职位需求吗？”慕维诧异地转头就质问狄炎秋。
“我跟他说，我要拍个电影，要中国人。”狄炎秋竟然表现出一脸弱势感极强的委屈，“我也不知道建组具体要哪些工作人员啊。”
“制片，灯光，美术，统筹，场记，录音，后期……你是让我把电影片尾滚动字幕上所有的职位给你现场背一遍吗？”慕维有点无奈，“你之前不是当过演员吗？这些你都忘了？”
慕维第二次怀疑狄炎秋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我……其实，就是……”狄炎秋张了半天嘴，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
此时此刻，慕维坚信狄炎秋就是被夺舍了。
看到狄炎秋那张在厄尔尼诺和拉尼娜之间不断变换的脸，慕维不忍心继续为难他，作出了最大程度的妥协：“导演编剧我来，制片你来……”
慕维话说一半，被狄炎秋打断了，“我本来就是制片人啊。”
“我说的是制片，不是制片人。”慕维强调。
制片人和制片虽然只差一个字，但完全不是一个工种，甚至不是一个权利层级。
“制片人” 是影视项目的总负责人，负责从项目构思到最终发行的整体把控，是项目的核心决策者。
发起并策划项目，选定方向，剧本开发；拍摄前期筹集资金，寻找投资方，洽谈赞助；筹备阶段组建创作团队，选择导演，编剧，主演等；拍摄期间监督项目进度和质量，决定重大事项，如换演员，调整预算；拍摄完成后，对接发行渠道，推动作品上映或播出。
好莱坞跟国内的导演负责制不一样，是制片人负责制，制片人说了算，拥有绝对权力。
是boss。
“制片” 通常指影视项目的制作过程，包括从前期筹备、拍摄到后期制作的全流程管理，涉及预算控制、人员协调、设备调度等具体事务。制片还分执行制片，执行制片下面有制片主任，制片主任下面还有现场制片。还有外联制片，生活制片等，都属于具体执行层面的岗位。
纯牛马。
“制片和制片人，都我来干。”狄炎秋赶紧表忠心。
“别的人员尽力吧，但灯光，录音和服化道必须得有。”慕维做出了最大的妥协。
“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介绍个灯光师过来。”牛顿插话。
灯光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画面高级和好看，连网红直播都会买一大堆各种灯放在脸前，可见灯光对画面的加成和重要性。
而且，在拍摄过程中，布光是最最最耗时的，主光，轮廓光，背景光……缺一不可，只要你发现大家不知道在等什么，就是在等调光，常常是布光两小时，开拍五分钟。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明星都会有自己的光替的原因。
摄影师推荐灯光师并不稀奇，这俩本就是一起搭班干活的，属于官方CP，甚至大部分灯光师都是给摄影师打工的。
“这是哪里的话，怎么可能嫌弃？”慕维问，“也是跟你一起拍摄婚礼的吗？”
牛顿摆了摆手：“拍婚礼要什么灯光师啊？我自己带个灯就行了。我介绍这人是拍婚纱照的。”
慕维惊了，他万万没想到，还能有比婚礼摄影这个程度更不专业的人员了。
这剧组就是个草台班子啊！那个著名的“草台班子理论”怎么说来着？——这个世界上其实充满了草台班子，政府草台，企业草台，团队草台，大家都草台，就是凑合在一起过日子。看着像一辆行驶在公路上的豪华轿车，里面其实是几个人蹬着自行车顶个壳。路上的车都是这样，大家谁都不戳破谁。
行吧。
“怎么样，可以用吗？”狄炎秋低声问。
“先叫来看看吧。”慕维无奈妥协。
“那个灯光师，他现在能过来吗？”狄炎秋问牛顿。
“我问问。”说罢，牛顿去一边打了两个电话。
“他一个小时内能到。行吗？”牛顿的消息回得贼快。
“行。”
“那没我的事，我先走了。”文森特趁机赶紧溜。
“演员的人物小传出来我再联系你找演员。”狄炎秋冲文森特的背影喊。
对方没回应。
“按人头结算。”狄炎秋补充。
“OK！”文森特立马回应了。
“帅成这样还这么算计的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慕维看着文森特消失的方向，不禁感慨。
“你觉得他帅吗？”狄炎秋问。
“帅啊。他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慕维说完，又补充道，“之一。”
剩下之一就是狄炎秋，但慕维不乐意当面夸他，他怕他骄傲。
“哦。”狄炎秋若有所思，换了个话题，“剧本你多久能改完？三天行不行？”
“你……之前不是最纠结剧本质量吗？”慕维无比诧异。
狄炎秋，一个能把剧本写满批注，甚至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有自己见解的 ，能在半夜敲导演门来研究剧本的人，怎么忽然性情大变到如此地步？真真匪夷所思。
“因为着急啊，时间不够。”狄炎秋补充：“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自己的项目面前，才知道很多东西是要妥协的，如何，三天行不行？”
“我掐指一算，不行。”慕维拒绝被剥削和压迫。
“不如我掐着你的钱包再算一算。”狄炎秋冲着慕维挑了挑眉。
“我行。”慕维以桀骜不驯的眼神和表情，说出了最卑微顺从的答案。
牛顿此时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比牛顿年纪看着大不少，镜片比酒瓶底还厚，头发比胡子还稀，一脸沧桑。
女孩很年轻，典型的女留学生装扮，穿着卫衣牛仔裤，扎着低马尾，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双肩书包，书包上还挂着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
“这是老七，灯光，这是吴佳佳，化妆师，他俩刚好在一起拍东西，我就让老七把她带来了。”
牛顿不但叫来了一个灯光师，还误打误撞超额完成任务弄来一个化妆师。
“老七我跟你们介绍过，拍婚纱那个。吴佳佳之前跟我弄过几次婚礼，帮新娘化妆。我以为她已经毕业回国了，没想到留级了，还在巴黎。”
牛顿这张嘴啊，还真是专戳人肺管子，姑娘听完牛顿对自己的介绍瞬间尴尬极了。
“我是读影视特效化妆的，去年论文没写完……”吴佳佳尝试解释自己复读的原因不是技术问题，是理论问题。
在法国确实动不动就会复读，读个七八年转六七个专业拿不到毕业证的留学生大有人在，甚至法国自己人毕业率也不高。虽然毕业难度赶不上德国那么地狱，但也真不是天堂。多年不毕业，根本不是事儿。
“我们要拍的这个电影，尺度可能有点大，你能接受吗？”慕维认真问小姑娘。
毕竟是女孩子，要参与这种项目，她好不好意思不知道，但慕维是真挺不好意思的。
“什么尺度？”吴佳佳问。
慕维给吴佳佳看了一眼项目书。
“就是暴力血腥加颜色是吧？我能接受。”吴佳佳的语气波澜不惊。
小姑娘不惊，慕维反而惊了，这个吴佳佳看起来文文弱弱，但似乎有点东西啊。
“有作品集吗？”慕维问。
“有。”吴佳佳掏出手机，翻出相册给慕维。
慕维接过一看，满脸惊喜，这个女孩的业务水准不低，甚至很高，尤其是特效化妆的水准，非常可圈可点，果然是专业的。
越往后看，慕维越明白为什么吴佳佳面对这个项目如此淡定了——这丫头是个重口味，作品不是开膛破肚，爆体而亡，就是组织液横流，各种皮肤腐蚀，看她的作品集，跟看《异形》似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