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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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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差宁春寻母亲说起此事时,宋音正巧在母亲院中用膳,她将汤勺放下,安静听着宁春的长篇大论。
她冷笑一声,这霍氏脸皮可真够厚的,求人都没个求人的态度,还妄想旁人会帮她,简直做梦。
让丫鬟前来传话,自己却躲在幕后享受成果。
既如此,她若不好好敲诈一笔,岂不对不住这些年被她克扣的银两。
宋音朝刘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答应。
见刘氏应下,宁春立刻收了笑,敷衍福礼,退下。
银环气捋起袖子上前要寻宁春理论,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子,被宋音及时劝阻,转而与刘氏说起这件事的计划,不用惊动外祖,更不用差人去请宫中太医,只需借助外祖名声,他们便能顺利出府。
听宋音的缜密安排,刘氏不禁松了口气。
不出所料,还未出一个时辰,宁春再次来院中督促,想来是宋莹闹得霍氏无可奈何,来不及思考,便遣人来了。
宋音与银环收拾片刻,立刻出了府。
许久未出来,街头依旧向往日那般热闹。
她先采买了些冬日要用的用品,届时便说这些都是外祖给的,反正外祖经常给东西,不怕她们怀疑。
为了防止霍氏派人跟踪,她与银环兵分两路,故作在街头绕了几圈。
到张氏医馆后,她让张大夫给她开了张治疗红疹的方子,知道她要做什么,张大夫为她引进一人。
宋音曾救过他祖孙二人,当时她还生活在李家,知道他遭遇后,阔绰且大方的给他们银钱让他在街上开了家医馆,从此不再颠沛流离,他欠她莫大人情,她若有难,他不论如何也会帮忙。
做好一切,宋音便回了宋府,她先回院中歇息,并未着急去见霍氏。
哪知霍氏依旧按耐不住来差人问,宁春不咸不淡开口,一股子傲气:“大小姐,霍姨娘让奴婢前来问问,刘太医的事办的如何了?”
宋音放茶盏,故作加重了语气:“虽说这刘太医这几日为了太医院的事忙的不可开交,但看在外祖父的面上,还是决定来上一来,而这时间呢……”
她停顿一下,又道:“就定在了明日,玉贤楼碰面。”
玉贤楼,宁春脸色微变。
宋音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还有,你回去跟霍姨娘说一声,刘太医喜静,不喜欢被人扰乱,若是惹了他不高兴,中途回去也说不定呢。”
最后一句,她故作压重了声音。
宁春咬了咬唇,继而问:“大小姐,奴婢想问一句,为何不在宋家?”
宋家家大业大,还愁找不到清净之所?
宋音放下杯盏,故作叹气:“我也想在宋家,只是这刘太医脾气实在有些怪,点名了就要在玉贤楼,哪里都不去,若霍姨娘非让他来宋家,他一个不高兴,不医治了也说不定。”
“说不定从此莹儿妹妹的脸就...”
宁春:“大小姐放心,奴婢来时霍姨娘便说了,刘太医说什么便是什么。”
宋音扯唇笑笑:“如此,那甚好,我也能放心去回话。”
接着宁春含糊行礼:“奴婢告退。”
银环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学着宁春那高傲劲在院里走了几圈。
宋音被逗的乐不思蜀。
银环绕到宋音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不满道:“小姐,这宋家的丫鬟还真是各个高傲,完全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真不知道宋家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宋音咳了声,纠正:“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在外头乱说。”
银环听话点头。
她就是看不惯这宋家的做派,发发牢骚罢了。
宋音十岁之前是在她外祖父家长大,可越长大围绕的流言蜚语就越多,宋林碍于面子便硬将她讨回了府,他觉得宋家的人不管如何都理应养在宋家。
银环是八岁那年跟的她,她心思单纯,没接触过人心的恶,来了这宋家,见了人心险恶,心里有气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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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玉贤楼,此楼落于正街中心位置,在东京赫赫有名。
平常百姓一般不踏足到这,只因吃上一顿最少便要五十两银子。
即便是宋林这种常年经商之人,来此处谈生意也会考虑这批货值不值得他来这儿谈。
玉贤楼的门相当于有两扇槅扇门拼凑一起那般大,下方由十几个阶梯拼凑一起,阶梯上画满了栩栩如生的花儿,别具一格。
远远望去,此楼高耸直立,仿佛落于此处的小山。
霍氏财大气粗,花了大价钱包了玉贤楼两个时辰。
时辰一过,玉贤楼便要赶人,时间是从进门交钱的那刻算起。
据说玉贤楼的东家是京中某位达官贵族,价格向来昂贵,一般人别说包场,进来吃上一顿都能顶上东京普通老百姓两年的开销,因此,来这儿的人非富即贵。
即便路过的人,也会忍不住瞧上两眼,好饱眼福。
霍氏是瞒着宋林包的玉贤楼,足花了五百两才包了一层楼两个时辰。
要知道他这父亲手头虽有钱,却不是铺张浪费之人,平日给霍氏的银子也是有数的,并不多,但却足够霍氏日常开销。
若是被他知道霍氏把钱花在了这上头,他会将霍氏大骂一顿。
这五百两是霍氏攒了好一段日子的家当,还包括她与母亲的银子,如今全部砸在了上头。
霍氏来回渡步,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
眼看时间逝去大半,霍氏愈发心急,这刘太医今儿若是不来,她这银子可就白花了。
偏头看到宋音在一旁悠闲品茶。
霍氏吸了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朝宋音挤出一个笑:“音儿,你外祖父有说刘太医什么时辰来吗?”
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影,霍氏心中难免急了,毕竟这分分钟都是银钱,这刘太医今儿若是不来她的银钱岂不是全打了水漂。
想到这,她便觉得胸口喘不过气。
宋音轻轻抚着桌面上茶盏的纹路,平静开口:“姨娘莫急,这刘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有点事耽搁也正常,如今他肯抽出时间来已是给足了宋家面子,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又不差这一会儿,怎么还能抱怨呢。”
宋莹一听,目瞪结舌,气的要骂宋音,感情不是你出银子。
结果被霍氏一眼瞪了回去。
霍氏扯了个笑,咬牙:“音儿说的对,是姨娘心急了,姨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莹儿。”
宋音喟叹:“我能理解姨娘,毕竟当初我被父亲罚感染风寒时,我母亲也是这般担心。”
旧事一提,霍氏笑容顿时一僵。
宋音朝她会心一笑。
见霍氏被宋音堵的说不出话来,宋莹心中愤愤不平,可她还有求于宋音,不能跟她撕破脸,干脆跺跺脚背过身不去看她。
待她的脸好了,今日之事她定会跟宋音一并算账。
宋音不禁感慨,这玉贤楼果真是个好地方,就连桌上的茶几都是上等的白瓷玉,手感极好,估计卖了都值几两银子。
托霍氏的福,她今日算是大饱眼福了。
一柱香过去,如今还剩半个时辰玉贤楼的包场便到了期,刘太医依旧不见踪迹,霍氏早已耐心全无,从心底认为是宋音耍了她。
刚要开口质问,就看到一则轿撵在门口缓缓停下。
从上头下来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宽大的长衫,发白的胡子,拘楼着身子,混浊的眼神朝这边望来,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七八岁的学童。
此人便是宋音口中的“刘太医。”
霍氏见状,一噎,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如同一缕烟似的散了。
回神后赶紧抢先宋音一步把人迎进去,她一脸笑意:“刘太医,您这边请。”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三层红柱一侧匿着两人,正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为首的男人一身墨色衣袍,立在朱红柱子一侧,他身材高大,墨发绾髻,一只银簪从髻中穿过,贤身贵体。
他眼眸漆黑,眼神凌厉,眉宇间透着股冷峻。
他双手背后,疏淡的俯视着楼中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