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奸商小队 ...
-
为了不暴露行踪，当一行人好不容易穿越过黑森林的泥沼后，白斯言和凌封立即就用染血的布条将佣兵们的眼睛蒙住。
他们推搡着将几人进入破旧不堪的飞行器里，在颠簸急转几个星时后，能源几乎耗尽的飞船才轰然降落。
被释放的佣兵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比黑森林更显阴森的周遭。
参差不齐的扭曲枝桠遮蔽了天穹，即使用力仰望也寻不到一丝阳光的踪迹。湿冷黏腻的风缠绕在佣兵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干扰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听觉与嗅觉。
就这样，几人被推搡着走向小路深处，一座由锈蚀金属和苔藓覆盖的入口就如同巨兽之口，静静地等待着待宰的羔羊。
白斯言的目光扫视过四周，当捕捉到凌封脸上同样掠过的一丝惊疑时，心中涌起一片无奈：这明明是你的地盘！
可凌封并不记得…
眼下这幢为囚禁白斯言特地搭建的牢笼，竟成了他们得以安身立命的堡垒。白斯言无奈地将人安顿在城堡的地牢之中，很快，他就被急吼吼赶来的凌封拉进了卧室。
“这个地方…我有印象…”
凌封刚一开口脸就红了起来，他翠绿色的眼睛环顾过装饰繁复的房间，最终落在白斯言平淡无波的脸上。
自从穿越过黑森林后，疲惫就如潮水般涌向白斯言，此刻他看着凌封那副欲言又止的瑟缩模样，所剩无几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故意做出不虞的表情，低声讽刺，“这是你把我抓回来关押的地方，你当然熟悉…”一句话，就让alpha本就紧绷的下颌变得更加僵硬。
不仅如此，白斯言还牵住凌封的手，近乎自投罗网般的朝房间内走去。
当两人接近床边时，他视线微转，“恰好”就撞上天花板上那块巨大的玻璃镜面。
…
凌封身体僵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他眼看着白斯言仰倒在铺满蕾丝的大床上，纠结半晌后，才像小狗般也凑了上去。
“疼吗？我帮你…”见白斯言试图卸下左腿的外骨骼，凌封笨拙地凑近，双手轻柔环住beta青年纤细的小腿。
他用指尖一点点摸索着冰冷金属上的机关卡扣，那抹触摸轻柔又小心，每动一下，都会给白斯言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痒意。
“别…”
似乎无法忍受触摸的白斯言猛地伸手，他本想拉住凌封乱摸的手指，可却被人一把按住。
凌封强硬地抬起白斯言的脚踝，一边抚摸一边说道：“我会轻轻的，别怕我…”
他内心同样被酸涩煎熬着，在进入房间后，凌封脑海中就不断闪回出梦境般的幻象。就好像他看见“那个自己”与白斯言举止亲昵，甚至逾越了他尽力恪守的界限。
这个认知让凌封十分难过，他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胸中的妒火更是愈烧愈烈。
白斯言的左腿早在白家爆炸时就被炸伤，这一路的逃亡更是雪上加霜。即使他逞强地穿上外骨骼，可错位的组织还是传来隐隐钝痛。
外骨骼坚硬的支撑结构直将白斯言的腿窝磨红，凌封看着指下刺目的红痕，眼眶开始变得湿润。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低下头，用温热的唇去亲吻手中人的膝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得白斯言猛地一缩，几乎是狼狈地向后蹭去，直到背脊抵住冰冷的床柱。
“你发什么疯！”
之前种种，白斯言尚可归咎于凌封记忆缺失人格扭曲，可此刻，望着那双翠绿眼眸中清晰映出的心疼与占有，他第一次感到事情正滑向失控的边缘。
他应该立即与凌封分开，各自去冷静冷静。
自己有未完成的事业，而凌封是帝国精心培养的年轻军官，他们本不应该产生超脱出友谊的情感。
可就当白斯言刻意避开凝视时，凌封受伤的声音陡然响起：“怎么，你是想抛下我吗？”
“是我不如‘他’讨你欢心，还是说，你放弃了对我的承诺？”
白斯言蹙眉，正欲询问那所谓的“承诺”，凌封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答应过会治好我。”
“我是你一个人的实验体，我的病只有你能治…”凌封的面容逐渐染上狂热，他长臂一伸爬上床，一路膝行至白斯言身边躺下。
身下过于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他闭了闭眼，凭着本能将头轻轻枕在白斯言的腿上。
这动作与之前的“凌封”别无二致，在这一刻，白斯言不得不承认，无论哪个凌封，骨子里都流淌着对他同样的执着。
“靠…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就在卧室里微妙的气氛几乎凝滞时，安顿好佣兵的艾斯林从走廊探进头来。
他先是被室内奢靡陈设震了一下，当目光扫过天花板上的镜面，再落到床上两人暧昧交叠的姿态时，更是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艾斯林转身就想逃走，却被快速起身的凌封抓住，凶悍的alpha信息素如冰潮般席卷而去，压得艾斯林瞬间窒息，脸色发白。
“咳咳咳我真没看到，你放开我！”
凌封沉着脸不为所动，直到白斯言整理好衣服走出，他才像拎小鸡一样夹着人走向地下室。
地下城堡的底层被“凌封”改造成了专属白斯言的实验室。甫一进入，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艾斯林便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在幽绿的应急灯光下，一排排嗡鸣运转的精密仪器泛着冷冽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和某种未知药剂的混合气息。
“大手笔！真他妈大手笔！这得干掉多少顶尖医师才能攒下这份家当？”艾斯林在实验仪器中穿梭，口中时不时发出惊疑的感叹。
白斯言无语地开口叫停，“一会儿还有人要过来，她会带来最新研究的成果。”
既然默许了艾斯林的入伙，白斯言不介意让他认识另一位合作者塔莎。他目光扫过这片设备齐全的空间，心头那份对未来的不确定感，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
就在他们说话时，地下城堡的大门轰然打开，机器人管家引导着一位装扮诡异的女士款步走下升降台。
当她镶满黑色羽毛的暗色长裙进入众人视野，艾斯林瞬间脸色惨白，撒腿就跑。
“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在左看右看无处可藏后，艾斯林一头就扎进大型基因编辑器的操作台下方。
然而塔莎的注意力却完全掠过了那只聒噪的臭虫。
她挂着微笑走向凌封，接着毫无征兆地从裙下抽出一条皮鞭，手腕一抖，长鞭便撕裂空气狠狠抽向凌封面门。
凌封反应极快，他伸手精准地攥住鞭梢，惊怒交加质问：“你发什么疯？”
这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在塔莎眼里，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同样用力拉拽鞭柄，企图再一次抽出长鞭，可Alpha的力气强横，凌封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长鞭抽出，扔在地上。
白斯言旁观着这场闹剧，悄然后退半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笑意。
“我发疯？呵！”塔莎尖利的黑色指甲几乎戳到凌封鼻尖，她刚想痛斥这人将她打晕扔走的恶行，可当目光相接后又堪堪停住。
“你…”塔莎眯起眼，直觉凌封周身那股气质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够了。”见塔莎愣神，看够戏的白斯言适时出声解围。
他上前一步，取下塔莎手腕上伪装成饰品的小型空间按钮，几下便试出了正确密码。
“这是从星际中转站匿名流转到我手中的，它对你有帮助吗？”塔莎瞬间正色，她对白斯言的实验兴趣浓厚，所以才会冒险帮忙偷渡来这些东西。
就在三人都聚精会神地观察时，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仪器后探了出来。艾斯林屏着呼吸，同样专注地等待着结果。
“你怎么还在这里？”发现人的塔莎猛地向后一击，胳膊肘刚好拄上艾斯林的胃部。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艾斯林差点背过气去，他捂着肚子原地转了几圈，才勉强喘得上气。
可塔莎却仍然不依不饶，她红唇轻启，毫不留情地揭穿这臭虫的老底：“欺诈者艾斯林，荒木星臭名昭著的假药贩子。”
“制假售假是家常便饭，更擅长在佣兵工会里煽风点火制造混乱，再从中渔利。”
她稍稍一列举，就将白斯言和凌封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艾斯林见状强忍住痛楚，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招牌式的油滑笑容。
他双手投降道：“污蔑！绝对是污蔑！那都是过去式了，我现在可是正经商人！”
“呵，那是因为你差点被军部的人弄死！”塔莎冷笑出声，更加鄙夷地说道。
荒木星作为重要医疗星，前不久刚迎来了重大变故，几队全副武装的特种人士兵突然空降星球，以雷霆手段接管了所有药品流通渠道。
像艾斯林这样的地头蛇为了保住饭碗，只能出卖原来的守备官，以此换取军部默许的贩药资格。
这样的小人行径，引得了荒木星上很多黑医的不满，可白斯言却从中嗅到不同的味道，“这么说，如果我手中有一批药急于脱手，也必须经过军部的同意？”
他的话就像一颗糖果，引得艾某人立即上钩，“当然不用！有我在，黑市就是最好的通道！”
艾斯林将胸口拍得震天响，他语气里充满了职业性的蛊惑，“荒木星黑市，安全隐秘，童叟无欺！我懂你们的难处，手续费嘛…只收收益的30%！”
白斯言看着这人竖起的三根手指，终于明白“欺诈者”这个称号因何而来。
在目前这种困境之下，艾斯林竟还不忘撕扯下一块肉来…可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白，自然不会落入眼前的陷阱。
于是白斯言眉梢微挑，故意开口回绝：“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合作？荒木星上能做代理的，可不止你一个。”
他向前踱了一步，目光如手术刀般落在艾斯林脸上，“别忘了，你也吃过我的药。如果我心情不好…你猜你会不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白斯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佣兵消失的方向，话语中的威胁如冰冷的绳索般缠绕上艾斯林脖颈。
一想到那颗成分成谜的糖丸，艾斯林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
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医疗舱做个全身扫描，但巨大的利益诱惑最终压倒了恐惧，“等等！”他急忙补救，语速飞快，“我…我还有渠道！线上交易，帝国疆域、星盗的阿索尔城，甚至更远的星系，只要东西好，客户我都能搞定！”
“只要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
白斯言对这次的回答不置可否，他只示意凌封先将艾斯林“请”去休息，而自己则需要单独和塔莎谈谈。
等凌封带着心有不甘的艾斯林离开后，塔莎迅速从繁复的裙褶深处摸出一个微型星脑。她指尖轻点，希维尔那张写满疲惫与焦虑的脸便出现在幽暗的屏幕上。
作为已“故”大医师白斯言的密友，希维尔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即便他无数次公开声明对参赛的“新式舒缓剂”配方一无所知，可各种监视和刺探依旧如影随形。
在塔莎传递过来的影像里，希维尔像一个笨拙的、深陷单相思的长者，事无巨细地对着镜头倾诉着生活与工作的琐碎。
然而在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抖动画面里，白斯言艰难地拼凑出几个字符：【帝星、乱，死，勿回】
显然，帝星的局势已恶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可不回去，自己与凌封就只能在荒木星如困兽般蹉跎…
如此想来，握在艾斯林手中那见不得光的人脉网络，竟真的成了眼下唯一能抓住的、通向未知未来的绳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