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姓与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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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朱子曦时，伍昕心情不错，在门廊遇见了薛湛妍。
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手捧一束鲜花，笑得和花一样灿烂。
看到伍昕，薛湛妍立即从捧花中选出一柄最饱满的花枝，手腕一转，向眼前二人展示娇媚欲滴的芙蓉花簇。
“伍昕师姐一定要记得出席我与聂师兄的喜宴呀。”
女孩笑容纯洁无瑕，伍昕收下请帖，将似锦繁花置于鼻下轻嗅，顿觉神清气爽。
“这位是伍师姐的朋友？”薛湛妍手里揣着木匣，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朱子曦。
看起来毫无攻击力。
待伍昕简单介绍过后，薛湛妍插进两人中间，挽上她们的胳膊，邀请共用下午茶。
途中，她抱怨聂沛恩冷落自己，怀疑这未婚夫心有所属，佯装大方求伍昕帮忙找人，说愿意给一个妾位。
她仿佛是在施舍什么，态度倨傲不可一世。
伍昕脸色难堪，挺直腰板坚定道：“那我可得好好教训沛恩几句了。我打小教他专一专情，尊重他人，怎么整天想着纳妾呢？”
“上次我精心制作一盒糖糕，他一口未尝全丢进池塘喂鱼，这事还是小翠告知我的呢，太叫我失望了。”
薛湛妍委屈巴巴，控诉聂沛恩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伍昕脸上有点挂不住，加快步伐，势要为她讨个公道。
行至武场，聂沛恩正与一众弟子修习剑术。
烈阳高照，少年英姿勃发，以一敌二游刃有余。对面两人双剑齐下、剑法凌厉，仍不是他的对手。
余光一扫，倏忽间，聂沛恩夺过一人掌中之物，不再退守一方，转而发起攻势，将剑尖直抵在二人喉口，宣告此战胜利。
三人互相行礼致意，一男子拍手叫好。聂沛恩不理会旁人天花乱坠的吹捧，径直走向伍昕。
他毕恭毕敬，甚至没多看薛湛妍一眼。
不过薛湛妍倒没有显露出半分不悦。她眼里同样装着另一人，压根没注意到聂沛恩的忽视。
彭维年慢条斯理地走来，轻摇折扇，神情自若。
周围人见薛湛妍的到来，无不上前奉承起哄。
“哟，咱们薛大小姐又亲自探望聂师兄来了，你们这尚未成亲便这般难舍难分，真不知婚后的聂师兄该是何模样啊，哈哈。”
几人盯着聂沛恩坏笑，又问薛湛妍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
“哦，昨日特地烦扰伍昕师姐几个时辰，终于捏出一笼能看的面点，大伙都尝尝吧，猜猜哪个出自师姐之手，哪个是我的手艺。”
伍昕理解，聂沛恩很听她的话，所以薛湛妍是想借她的名头向未婚夫献殷勤。
薛湛妍揭开木匣盖，展示其中各式动物形状的精巧面点，招呼众人赏脸品鉴。
众人怂恿聂沛恩赶紧挑，不料彭维年抢先一步取出一块花型糕点递给薛湛妍。
“湛妍师妹素爱冰兰，这花定是师妹的杰作。”
“维年师兄真是懂我。”薛湛妍忸怩作态，接过浅蓝小花，面容娇羞。
她张嘴咬上花瓣，聂沛恩忽然道：“前段时间师妹月信来迟，不知如今可恢复正常了？这蝶豆花可不是所有人都能食用的。”
前一秒朱子曦还在纠结薛湛妍和彭维年是不是太暧昧了，听完聂沛恩的话，她更觉诡异。
来的路上薛湛妍总是扶着肚子，虽然性格活泼却有意克制动作幅度。
并且蝶豆花孕妇禁食……
联想段崇知和楚婷的情况，朱子曦悟了。
原来这个世界的修士都喜欢玩未婚先孕这一套，是她思想迂腐守旧了。
另外，聂沛恩怎么不守男德啊！这在原书中还能配得上她师姐？
pass！
朱子曦胡思乱想之际，薛湛妍笑盈盈解释那蓝色是用露草染的，谢过聂沛恩的关怀。
众人面露尬色，毕竟是女孩子的私事，他们打趣几句二人感情好，快速结束这一话题。
见聂沛恩许久没有动静，有人提议叫伍昕代为挑选，薛湛妍亦抱有此意。
“聂师兄定是在思考如何将大小姐的爱心餐尽收囊中独享，别这么小气啊，我们看了这么久也嘴馋，师兄千万留两口给咱们师弟饱饱口福。”
聂沛恩微笑，保持他那儒雅随和的少年郎风范，主动捏起一只白兔状糕点，当众细嚼慢咽吃干净了。
随后场上每人分了一块面点，称颂薛湛妍的温柔体贴，道聂沛恩必有后福。
白玉台上人影错乱，朱子曦同样分得一杯羹，向薛湛妍讲了几句吉祥话。
她不清楚伍昕对聂沛恩说了什么，只远远看见男人攥紧拳，眼中爱恨交织，脸上仍是含蓄内敛的笑。
*
今夜朱子曦早早产生倦意，未用晚膳便躺在杨梅的干草席上休憩。
连笙虽觉有异，倒也没多想。
毕竟玄晖为朱子曦配制的药方中含几味安眠定神的草药，今日朱子曦又跑大老远去璇仪派与人交游，感到困乏实属正常。
第二日天明，连笙迟迟未能唤醒沉睡的朱子曦。
“师妹？”
连笙轻拍朱子曦的脸颊，女孩依旧睡颜恬然。
一阵不安涌上心头，连笙试着去掐朱子曦的人中，没有任何效果。
“映霜师妹！”
她伸手探查朱子曦的脉象。
“没有异常……”
枕边玄晖的传讯青鸟嘲哳不停，连笙如实描述朱子曦的异样，希望他能找到病因。
一旁的杨梅见状不妙，忙跑出屋子喊来徐兆行和萧景闻。
徐兆行不似萧景闻那般拘束，大踏步行至床沿，向连笙讨来恒瑜的神玉贴在朱子曦额头，旋即并指施法，抓住一缕逸散的银丝。
“是觑人果。”他面色暗沉，肃声道，“可吞噬人魂，挖掘人心底最深的情感与欲望，将其永生永世困于幻梦，直至食用者灵魂尽灭，之后觑人代替他们步入轮回，获得新生。映霜姑娘二次服用此物，解药于她无用。”
男子充满遗憾，认定榻上安睡的女孩难逃劫难。
“二次？那第一次是何时？”连笙呼吸急促，无法接受现实。
徐兆兴摇头：“不知。待呼吸和心跳停止，映霜姑娘便再不能苏醒。”
“此物当真无解？”
萧景闻亦难以置信，与徐兆行争辩，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觑人果岂能违逆天道夺人性命？
“觑人怪为人之执念残魂所化，不惜耗尽全部灵魂寻一替死鬼，只为逆天换命。”
徐兆行镇定自若：“若是有人愿以身涉险，进入映霜姑娘的梦境中唤醒她的意识，说服她亲自消灭觑人怪，或能挽回一命。”
同时，徐兆行警告连笙，觑人怪会在梦中扮作朱子曦深埋心底的一位故人，利用她的记忆排除异己。
“此刻映霜姑娘忘了如今种种，两位哪怕进入她的梦中也不过是徒劳。”
徐兆行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连笙头顶。
“我入梦杀了觑人怪，必不让师妹沉浸幻梦迷失自我。”连笙一手摸上剑鞘，蓄势待发。
“能杀死觑人怪的仅有映霜姑娘一人。连道友多半会在梦中丧失法力，与凡人无异，连基本的法诀也失效，遑论与强借映霜姑娘势力的邪物作战。”徐兆行冷冷道，“你会死在这场梦中。”
连笙仍不放弃，紧紧握住朱子曦的手，不甘心道：“我愿一试，只要能救回师妹，结局怎样都无妨。”
萧景闻瞬间坐不住了，自告奋勇提出要入梦救人。
好歹璎把他当了三年白月光替身，临行前还吐露心声受他抚慰平复心情，总不至于任他被怪物杀害吧。
“我劝萧道友切莫轻视觑人怪。”徐兆行坦言，“此怪惯于蛊惑人心，绝不可能令映霜姑娘对外来者抱有一丝善意。”
多番劝诫无果，萧景闻执意亲自上阵入梦救人。
正当一切准备就绪，他已盘腿入定，甫未接触到朱子曦的深层意识，猝不及防遭一无形猛击，强行震回离体的神魂。
连笙扶住吐血不止的萧景闻，不明缘由却知事态严重，愈发焦急。
“怎会如此？”她拍打着萧景闻的背，目光在师兄与师妹间来回流转。
徐兆行一手抚在朱子曦的前额，表情没有半分波澜。
忽然，他饶有意味道：“过去护她长久之法，断了这最后一点生机。”
裹挟在朱子曦周身的神力遮掩了她的真实身份，同时强势挡住外人介入。
“映霜姑娘……不愿外人探知她的内心。姑娘心防太重，若是与她自小相熟，对她的生平了如指掌，方有可能获她信任入梦一试。连道友与她相识四年，对她知之甚少，还是勿要做这无用功，白白伤害自己。”
他笃定朱子曦已无药可医，望连笙萧景闻节哀顺变。
言谈间，朱子曦腰间的玉牌闪动，连笙无权查看，知是伍昕的消息，传讯审问是何人对她师妹下的毒手。
玉牌重归宁静，门外一阵嘈杂声响，杨梅迎着玄晖急匆匆入内。
少年顾不上问候致礼，大步行至床沿，开口便是询问朱子曦的状况。
徐兆兴简单复述一遍。明了现状，玄晖放下赫华，俯身半跪着吻上女孩的唇，哑声乞求：“不要拒绝我……”
在三人的惊喜中，玄晖沉入朱子曦的梦境。
*
梦中艳阳高照，气候却甚是凉爽，不令人燥热。
四周悄然，玄晖站在一扇铁栅栏门前，越发迷惑。他伸手晃动铁门，发现落了锁，于是借力从一旁的矮墙翻进院内。
虽然法术在此失效，但他身手依然矫健，铁门和围栏都无法阻挡他的步伐。
庭院的布置是他不曾见过的样式。没有亭台楼阁，没有假山小池，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红砖石和光可鉴人的琉璃窗。
后院传来一声浅笑，玄晖沿树下的石板小路赶去。
微风轻拂，一片雪白的花瓣落进他的手心。
“梨花？”玄晖顿住脚步，抬眼又望见远处几排半个拳头大小的雪人整齐屹立窗下、阶上，久久不化。
再一瞧，那坐在秋千上朗声诵读诗书的短发女孩，不是朱子曦是谁？
可现下朱子曦白裙短袖，光天化日之下露出白皙的手臂与小腿，玄晖自恃克己复礼，哪敢多看一眼。
他下意识移走视线，记起此行目的，深吸一口气朝她走去。
不等玄晖近身，朱子曦脚边的大黄狗立马警觉，爬起身冲他狂吠不止。
腿上的灰色狸花猫受惊跳下地面，朱子曦才噤声，慢慢看向眼前的不速之客。
预料中感天动地的相认没有发生。
朱子曦开口是一句乡言，玄晖听不懂，通过女孩细微的表情变化察觉她的恐慌。
她战战兢兢走下秋千，捧着一册书挪步至大黄狗后，怯怯地用玄晖熟悉的语言询问他的姓名来历，怎么会出现在她家。
玄晖如实交代是来带她回去的，朱子曦一脸怔然。
他逐步靠近，朱子曦突然指着玄晖背后大喊一声：“看，飞碟！”接着猛踹一脚大黄狗，拔腿就跑，绕道后门消失无踪。
大黄狗领会朱子曦的意，直扑上来准备狠咬来者的小腿。
而玄晖侧身闪避，扭头见朱子曦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发笑，脸上半是无奈半是怜爱。
他追上去，不忘打量周围环境，并无第二个人的踪影。
觑人怪会幻化作她的什么人以蛊惑她的心神呢？
“她信任依赖之人会是谁？”玄晖毫无头绪。
诚然，有朱子曦提前预告，他暂不细思梦境中与现实的各种不同，不深究“飞碟”为何物。
但他十分困惑，这梦表面盛大光彩，实际暗透出一种孤寂荒凉的气息。
难道她自小这般孤苦伶仃吗？
思量片刻，玄晖抓住狸花猫的后颈肉敲击玻璃，与朱子曦隔门相望。
“喵喵！”朱子曦丢下手里的座机话筒，急忙跑向玄晖。
“不要伤害她，也不要伤害我。我给你我爸爸的电话，我是他和妈妈唯一的孩子，你可以去找他拿钱。”她哀声请求，不小心露出身后半截擀面杖。
“我不会伤害你。”玄晖松开小猫，高举双手，言辞恳切，“可我必须带你离开此地，你的师姐还在外面等你。”
显然朱子曦听不懂他的话，藏不住脸上的惊骇。
两人僵持之际，狸花猫纵身一跃，攀上门把手。
只听啪嗒一声，门开了。
玄晖跟随小猫进屋，飞速扫描周围环境，确认安全无人埋伏后，缓步走向朱子曦。
“叛徒！骗子！”
在朱子曦的痛骂声中，玄晖制住即将敲在他胸口的木棍，为女孩拭去眼角的泪，轻柔地把人搂进怀软语抚慰。
如初识那般，她对自己抗拒得不行，心惊胆颤又认命不挣扎，靠在他身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朱……朱子曦。”
玄晖试图通过抚摸令朱子曦情绪安稳。
收效甚微，她仍在紧张。
他放开朱子曦让她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女孩攥住裙摆乖乖照做。
白纸黑字，笔迹清晰。玄晖认出，这与昭都时朱子曦在风筝上书写的笔法一致。
原来她很久以前便打算向他坦诚。
“抱歉……我今后定会好好待你的。”
少年嗓音清润，分明是不掺杂念的承诺，却被朱子曦品出另一番不入流的意思。
“我是未成年，你、你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她手忙脚乱翻不到防身器物，无助地落下眼泪，渐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玄晖没理解话中意，试探一句：“你随我离去，届时我请你吃糖糕？”
闻言，女孩哭声更加凄惨，双手环胸蜷缩在角落不肯多动一步。
此时玄晖终是接受现实。
朱子曦不记得他了。
她对所有人保有极强戒心，尽管允许玄晖入梦寻人。
苦心劝诱失败之后，玄晖决定先去别地揪出觑人怪。
翌日依然晴空万里。
玄晖在周边探索一遭，发觉唯有朱子曦身处的小别墅近旁的景物可同人交互。
远方是一片虚无。
他没能看到任何活人，包括朱子曦提到的，她的爸爸。
之后几日摸索，虽未寻得怪物踪影，玄晖不知不觉间和朱子曦缓和了关系，借一身奇装异服吸引她的注意，再利用那只叛变的猫接近她，费尽心机拉话题与她攀谈交好。
一系列陪聊陪玩活动过后，如今玄晖已经能分到朱子曦半片西瓜，算是进展顺利。
当然，不排除是怪物暗中作梗，企图蛊惑朱子曦亲手消灭自己，多添一份养料。
徐兆行警告过他，若是在梦中被朱子曦杀害死亡，玄晖便也是真真切切丢了这条命。
值得欣慰的是，朱子曦对他完全没有攻击性。
一树梨花如雪，玄晖为身侧少女摘走发间的花瓣，垂眸看着她认真作画的模样，笑而不语。
这些天，他逐渐适应与往日大不相同的朱子曦，抑制心底的悸动，防止做出些吓到她的出格举动。
“你别乱笑，我要抓不准你的表情了。”朱子曦停下铅笔，皱眉道。
她一时兴起，见玄晖长得不错，邀他做模特，真可谓是不忘初心。玄晖尚不知自己早已入过她的画。
他短叹一声收敛笑意，深情款款凝望她。
“我累了，想去荡秋千。”
玄晖没看见成稿，却见朱子曦脸颊泛红，快速在画作上盖一张纸，压上几支笔和橡皮，牵着他的衣袖往秋千去。
“之前我在秋千上摔过跤，阿婆就说要拆掉秋千，幸好她没这么做。”
手指触及铁丝绳的一瞬，朱子曦的身体短暂僵了一秒。
随后她迟疑坐下，任由玄晖慢悠悠推动秋千，心神同身子一齐上下晃荡。
清风徐来，朱子曦有些恍惚。
“你阿婆是何人？她现在在哪了？”玄晖问到。
这是朱子曦第二个提起的人物。
“阿婆她……应该在学校教书。”
话一出口，朱子曦又生疑窦。
那她怎么不用去学校，反而待在家里悠哉游哉？
朱子曦抬手摁揉太阳穴，闭目思索。
即便她整天期盼寒暑假不上课，那也只是梦想，阿婆从不允许她逃学的呀。
须臾，她面容沉痛：“阿婆要我杀了你。这不对，阿婆平日最忌讳死亡，对所有人都很和蔼，为什么突然会说这话？还有，阿婆不许我和差生交朋友，这次居然不打听你的成绩就允许我找你玩，好奇怪。”
她转头注视着玄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这是快苏醒了吗？
玄晖惊喜万分，俯身亲吻她的唇角，“我是玄晖啊，你未过门的夫君，当真没有印象了？”
他自以为是的真情告白换来一顿爆锤。
“死变态！死变态！”朱子曦炸毛跳起，胡乱挥手拍打他的脸，哭嚷着捂嘴跑远。
玄晖随意抹开右脸的红晕，咬牙切齿暗骂了觑人怪几句，急忙去追人。
他这辈子还没因为亲朱子曦挨打过呢。
刚迈开脚步，天空电闪雷鸣，乌云压顶，卷起呼啸狂风。
“终于要现身了么。”玄晖眸色暗沉，加快步伐向后院赶。
觑人怪非人，仅能寄居世人清梦中吸取生命力，吞噬魂魄。
梦中人彻底沉溺在美好幻梦，不愿接受现实的那一刻，觑人怪暗中吸取他们的生命力，完成化人的一阶段工作。下一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梦中人，它们下一世便能代为投生作人。
不过有玄晖打搅，朱子曦这场梦注定不是美梦，也不会再叫她沉浸其间了。
此刻玄晖手无寸铁，遥望那食人精怪身后的女孩，神情肃然。
他清楚，只有朱子曦能杀了觑人怪和自己。
“就是他欺负我！”
朱子曦的羞愤之情溢于言表。
觑人怪不急不躁，轻抚她柔顺的及肩短发，承诺必会为她报仇。
玄晖看着朱子曦被推至前方，手中凭空多了一柄匕首。
那怪物扶住女孩的肩膀，发出迷音指示朱子曦消灭掉外来者。
“不可以的。”
朱子曦摇头拒绝。怪物不容她说不，强硬地拽过她纤弱的手，将泛光的刀尖直指玄晖。
“去，杀了他！”
嘶哑的声音响彻云霄，伴随着女孩的呜咽灌入玄晖耳中。他怒而奋起，一拳重重砸在怪物变形扭曲的脸盘上，并把朱子曦扯进自己怀中。
“不要打阿婆！”
这一声惊呼响起，觑人怪猛然多了一股怪力，一改攻势反将玄晖打倒在地。
二人的实力是看朱子曦偏向哪位，她不希望玄晖死亡，更不愿见亲人受伤。
察觉玄晖难以对付，怪物立刻冲朱子曦大声怒吼：“你！过来，杀了他！”
这命令般的语气竟真叫来了朱子曦。
玄晖瞥见朱子曦泪光满面无助低泣，心中百感交集。
又让她落泪了。
似乎是想起什么，觑人换为一种柔和的态度，向朱子曦卖惨，以她亲人的身份。
当玄晖欲要阻止怪物阴谋得逞时，猛然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朱子曦是梦境的主宰，但如今的她却被觑人主宰。
这是曾经无力反抗的她。
那面目狰狞的妖怪自背后牢牢握住朱子曦的手，同时在她耳畔低语：“那个地方是他的心脏，看到了吗，只要把刀插进去就行了。”
“不可以！”
刀刃在二人拉扯中一寸寸深入胸膛，刺入他跳动的心脏。
痛感如常，玄晖没有诉半分苦。
灵魂正剥离出躯壳，他虚弱抬手，用沾过鲜血的手擦去女孩的泪，抬眸见朱子曦满脸血污更浓，甚是煞风景。
最终留下一句无力的“抱歉”，玄晖不甘地合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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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晖梦醒，见自己尚存人世，颇感讶异。
一转头，连笙三人合力为他灌输灵力，保住他这条摇摇欲坠的小命，他悔恨交加。
他没能如约带回朱子曦。
念及此，他气血上涌，在众人面前咳出一口老血。
连笙递上干净帕子。玄晖七窍流血，性命垂危，是朱子曦不忍他殒命身前，直接将他送出了梦境。
意识稍微清醒后，玄晖先向众人道歉，而后擦去耳鼻口的血迹，服用几粒补气益神的丹药续命。
徐兆行依旧冷漠，一副“谁叫你不听我的话，看，白白遭了罪吧”的表情，让玄晖出门吹吹风，散散怪物的邪气。
萧景闻则抱住连笙，劝慰她接受现实，当务之急是揪出凶手为师妹报仇。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姓与名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