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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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朱子曦捧着书册低声吟诵，一手抚摸膝上的灰白狸花猫，惬意自若。
小猫蹭过她的手心，朱子曦揉揉猫爪，抱怨道：“小猫咪又不用学习，也不用考试，所以不懂我的烦恼。”
她继续念书：“不知江月待何人……”
“汪汪！”
脚边的大黄狗突然龇牙咧嘴朝侧面吠叫，朱子曦顺势放下书和猫，起身看向那慢步而来的少年望去？
“你是哪位？怎么能进我家？”她忐忑不安地抓紧秋千铁丝，用故乡方言问到。
对方不应答，朱子曦换普通话再问一遍，并悄悄躲到黄狗后，没仔细听玄晖说的奇怪话。
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老家，哪来的妖怪？
“当我是三岁小孩一样好糊弄呢。”她小声嘀咕，灵机一动以飞碟作诱，分散玄晖的注意，接着命令狗护卫赶走坏人，自己则跑得比飞碟还快。
飞奔进屋，朱子曦没来得及锁门，而是先去厨房找了一根擀面杖防身，然后才回客厅用座机拨号求救。
“警察叔叔快来抓坏人……”她急得跺脚。
等待许久，对面无人接应，朱子曦将话筒放回原位又拿起，摁在数字上的手指忽然顿住。
女孩的心狂跳不止，却不是因为闯入家中的陌生人。
“如果他们在忙怎么办？”朱子曦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泪，“他们不喜欢被我打扰。”
朱子曦重新拨打110。
几下敲击声响起，回首望见受坏人俘虏的小花猫，她立即放下话筒去解救伙伴。
此后发生的事情都不在她的意料中。
坏人没有打劫她，更没有侵犯她。
甚至温柔地抱住她，安慰她，驱散她心底的恐惧。
六点一到，“阿婆”结束工作准时归来。晚饭时朱子曦闪烁其辞讲过此事，故意没提玄晖入内的细节，害怕被骂不听话不检点。
“哦，这歹人图谋不轨，小曦千万不能放过他。”
老人白发苍苍，原本慈祥的面容掩上一层阴翳，令朱子曦惴惴难安。
尤其是“阿婆”变出一柄菜刀交到她手中，眉眼弯弯嘱咐她明日去砍死侵入者。
朱子曦瞪大一双眼，没接菜刀，端住瓷碗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舍不得？”
“阿婆，杀人是犯法的。”
觑人怪旁敲侧击，发现女孩不喜血腥暴力，改换口径，以结交朋友为由命朱子曦去与玄晖接触，为它行凶制造机会。
“小曦真乖。”它抚上朱子曦的头顶，轻轻摩梭这柔软的乌发，眼神似是在看一只温驯的羔羊。
而它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等待时机将她吞吃入腹。
朱子曦下不了手没关系，它会断绝所有破坏幻术的可能，代她消灭侵入者。
可惜她的潜意识里不希望这最为亲近的老人出现在白天，否则它行事也不必这般曲折。
午夜，朱子曦思虑过度，无法安寝。
次日，她再见玄晖，瞧他一身墨袍长靴，抬头望了望烈阳天。
“疯子。”
叛徒花猫正与骗子少年打得火热。
它竟然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让玄晖抚摸！
这猫是不能要了。
虽然朱子曦非常满意喵喵黏人爱缠着她，但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的猫向别的不清不楚的男人撒娇打滚。
“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她记起昨晚祖孙二人的交谈，抱着那只名为汪汪的狗作挡箭牌蹲下，尝试与人搭话。
那人反倒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叫她浑身不自在。
朱子曦拢了拢衣领，停在原地，心惊肉跳。玄晖并未表现出任何不善，她揪着狗毛的手稍微松开一点。
这可是多年来外婆首次允许她结交新朋友，她不想错过机会。
一段沉寂过后，玄晖主动开启话题，询问她的情况，朱子曦一一回答。
因为声音太小，玄晖向她靠近几寸，几乎要贴在她的脸上。
借着不算耀眼的日光，朱子曦看清来人的样貌。
五官端正，仪表不凡，似曾相识……
她紧盯那双凤眸，逐渐失神。
“你会跳皮筋吗？”朱子曦头疼，暂停思考，邀请玄晖陪她玩乐。
几日相处下来，朱子曦对玄晖的戒心降低，也逐渐生出一些不舍。
因此她提出让玄晖担任模特，作一幅肖像画。
“你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我。”女孩低头喃喃道。
玄晖为她理去发丝的碎花时，朱子曦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人赤裸上身、衣冠不整的姿态。她顿时面红耳赤，收起话本，扯动玄晖的衣袖，离开树下去秋千那吹风。
早知道不该去荡秋千的。
朱子曦默默后悔。
若是他当时管住一张嘴，是不是她现在就不必重回孤独？
“我怎么会……”
女孩坐在秋千上捂面痛哭。
长这么大，朱子曦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更别提用刀子捅死人。
刀尖刺入心脏的一刻，男人的血飙溅到她脸上。
粘腻腻的液体粘在发丝间、浸染她纯净无暇的面容。
那天晚上，朱子曦淋浴多时，却发现花洒中落下的血水打湿了她全部身体，她不得已拖着一副恶臭的身躯入睡。
到如今，朱子曦依旧觉得自己满身血污，肮脏难忍。
似乎，这不是她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被滚烫的鲜血浇灌全身的感觉。
“这不对。”
朱子曦抚过喵喵柔软的毛发，低头一看，她乖巧可爱的小猫肚子上被人剖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混乱残缺的内脏。
她惊叫一声扔走尸体，跑回屋内擦拭衣服的污渍。
猛然间，朱子曦隐约想起一事，小声呼喊：“汪汪？”
客厅灯光昏黄时明时灭，灯管摇曳，令人汗毛竖起，脊背发凉。
走到餐桌前，朱子曦望见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狗肉，高悬的一颗心终于是碎了。
这才是现实。
觑人怪悄然出现至她身后，露出真面目责骂到：“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无法遁入轮回？那我这些日子的伪装与逢迎算什么！”
冰凉的手指牢牢钳住朱子曦的肩膀，近乎要捏碎她每一寸血肉。
利爪刺入她的骨肉，朱子曦瑟缩一下，仍然伫立原地，强忍泪水。
“子曦，别害怕……”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朱子曦挣脱桎梏，一掌击退怪物，站定时脚跟略有不稳。
“哈哈，原来你和我是同道中人啊，不过这个灵魂注定是属于我的。”
话音未落，无数荆棘如潮水般涌上前来，直逼朱子曦命门。
朱子曦尚未捡回修为，又受幼时逆来顺受的思维影响，面对他人攻击竟毫不反抗，任凭木刺穿透她的身体，搅动她的五脏六腑。
“别害怕，拿起剑，打败它。”
耳畔的声音越发清晰，不断激励朱子曦。
不等女孩反击，觑人怪撕开用以欺骗朱子曦感情的躯壳，变回原型，露出一张血盆大口。
至亲的脸庞破裂，也打破了朱子曦的幻梦。
“呃啊！”
璎的凄切呼喊逐渐远逝，朱子曦目睹觑人怪手握一团红光，扬起头颅正欲将其吞吃入腹。
她不再踌躇，手心变化出一柄利剑，飞身上前砍断觑人怪的黑雾手臂，夺走饱受摧残的璎。
“这下难办了。”
怪物的黑雾手臂迅速恢复，再次操纵带刺的藤条蜷曲向前。
朱子曦指尖火光明灭，并指拂过剑刃，随即利落斩出一道明红色剑光。
“你既不需要她的命格，为何不肯送个人情给我？”觑人怪被烈火焚烧，口齿混沌不清，“有神女的神力庇护却还不满足，世间怎会有你这样贪心之人？”
作为梦境真正的主人，朱子曦掌握一切。
她反手控制藤条枝干撕扯觑人怪的皮肉，保证怪物不立刻死，势要加倍折磨它，以泄心头无边仇恨。
“你怎么可以、变成她的样子欺骗我！”
“怎么可以伤害他们·？”
朱子曦一手托住璎脆弱的灵魂，剑指觑人怪，面色苍白。
“我不过是想获得一条命，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何错之有？”
对方再添一把烈火，手握觑人生丝不取它的命，而是打算和它耗下去，叫它生不如死，觑人怪受不了了。
它的本就残破不堪的灵魂逐渐被剥离，受人牵动，强行揉成一块，挤压变形。
“小曦，你看看我是谁？”
熟悉的面孔倒映眼眸，朱子曦没有上当。
“妖物，受死。”
此刻她怒意迸发，单手执剑斩灭幻象。
眼前一片花白，璎的声音逐渐远去。
朱子曦失力倒下，四周场景大变，她躺在地面，努力睁开眼，看清眼前那两团模糊身影。
恒瑜体态端庄，抬手抚在一青衣女子额头，优雅不失严肃。
“你确定如此？”
“是，我想再见他们一面。”
朱子曦望向声音来源。
那人的长相简直和她一模一样，除去坚毅的眼神。她懦弱太久。
“璎？”她试着呼唤。
神女与女孩皆未回应，而是随风飘散。
下一秒，与恒瑜对话的人变了。
这人身披星辰彩霞，仙气十足，同恒瑜谈话时悠然自如，似是与其相识许久。
“她的灵魂不归于此，星君若执意召她前来，务必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自然。既是我挑的人，她的安危就不劳神女操心了。”女人笑道，“不过本君另有一事求神女成全。”
一阵劲风吹乱现场，朱子曦勉强站住脚，一睁眼，是破败的茅草屋顶。
耳畔传来低泣，她听见师姐的自责。
作者有话说
第155章 坏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