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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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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明辉依然不觉得他这位名义上的小叔有什么了不起,顶了天就是比其他人多几分英俊,更会投胎一点而已。
他一惯有些不服气爷爷讲他不是当官那块料的那些话,不过他对从政并无几分兴趣,相反,他打小就热衷于搞投资,做生意。
钱明辉自视甚高,赚到就是自己眼光好,操作妙,亏钱就是时运不济。
商场上风云骤变,浮浮沉沉是时有的事,他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一心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钱老先生对此万分无奈。
自己养大的孩子是块什么材料,没人能比老先生更清楚,过去可怜他父母早亡,总是溺爱,如今自己年岁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对他指望从来不高,却架不住钱明辉雄心壮志。
有这样宏图满志的孙子,何愁家底败不光。
钱明辉不服气老先生贬低他,夸奖宋鄢识,昨天还不情不愿,今天倒像换了个人,鞍前马后,殷勤的不得了。
都是做给人看的。
从昨晚,老先生特意支走他们,乔知慕就猜到,他和宋鄢识应该达成了某种利益置换。
他帮忙解决问题,为宋鄢识大开方便之门。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不比文城,终究不是自己的地盘,有些事情,有人帮忙和没人帮忙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不管老先生推钱明辉给他是镶金边,还是真的给宋鄢识管教,乔知慕都没立场说什么。
毕竟人家才是有血缘的亲人。
一天下来,钱明辉处处争先,看似卖乖,实际还是在跟乔知慕较劲儿。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餐。钱明辉先一步在宋鄢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落座,另一边是周老板,今天一起的还有两人,都没坐,也就钱明辉坐得稳。
宋鄢识同周老板在外面讲了两句话,进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周老板笑着说了句:“明辉从前对我可没有这样亲热过。”
钱明辉站起来,文质彬彬地答:“小叔难得来一趟,爷爷让我多跟他学习。”
乔知慕看过去。
心里清楚钱明辉一口一个小叔,其实是叫给他听的,一面觉得幼稚,一面觉得刺耳。
宋鄢识似是笑了下,态度上看不出什么,从乔知慕身后经过时将他的脸从钱明辉的方向拧了回来。
钱明辉话多,就衬得乔知慕格外安静,心知钱明辉这是在跟他别苗头,但凡他应一句,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会让钱明辉更来劲儿,干脆默不作声,只在周老板夸他学东西快时回以一笑。
“您谬赞了。”
餐桌上另外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朝他看来:“真看不出来,你第一次骑马?”
乔知慕看一眼宋鄢识,见他也看着自己,说话愈发谦虚谨慎:“不是第一次,前几天玩过一回。”
他不似钱明辉一口一个小叔的叫,宋鄢识没介绍他,除了周老板之外的两人对他这个一直跟在宋鄢识身边的年轻面孔始终心有疑窦,看不出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客套道:“那也很厉害了,不像我,来了这么多回,马背都跨不上去。”又问钱明辉:“这个明辉在行啊,听钱老说你以前还上过赛场?”
乔知慕安静下来。
这顿饭比往常结束的都早,以往这个时间,周老板通常要邀请宋鄢识去楼下的茶室坐一坐,今天倒没开口,反而是另一人挽留,邀请他去消遣,话里不乏暗示的口吻。
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消遣。
尽管心中底气早就泻空,乔知慕的目光还是直直落在宋鄢识的脸上,说:“我也去。”
宋鄢识看向他:“你要去做什么。”
“先生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乔知慕声音轻轻的,听着不像是在赌气,倒像感兴趣似的。
宋鄢识看着他没有做声,连钱明辉都察觉到了气氛上的一点不同寻常,宋鄢识却在这时笑了一笑。
他没去,乔知慕自然也不会去。
上楼电梯里,乔知慕一言不发,进了门也不往里走,听到宋鄢识说:“不让你去就这么不高兴?”
乔知慕头抬起来,眼眶微微泛红。
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光线亮到刺眼。宋鄢识在他眼皮上轻轻一抹,罩下的影子几乎将乔知慕完全包裹:“你不是很厉害,怎么今天哑巴了。”
乔知慕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他知道钱明辉后台硬,今天在场的另外几人,哪怕是周老板,不照样哄着他,也明白宋鄢识要借对方行方便,就算被钱明辉挑衅了一整天,乔知慕都忍气吞声,更不要说反唇相讥。
这种事情其实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又不是小孩子,非要赌气争出个高低。
乔知慕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而且钱明辉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充其量就是气气他。
比起之前见过某些人,他简直是小儿科。
明明一整天都相安无事忍了下来,这时候突然来了情绪,明知不现实,还是说:“我不想他来。”
“那就不让他来。”宋鄢识说。
这句话说出来,乔知慕自己都没有当真。
虽然陈伯和宋鄢识拿他当孩子看,可他到底不是孩子了,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岂料第二天真的没见钱明辉。
不仅钱明辉没有见到,就连周老板也不见踪影,乔知慕反而不安,怕是自己的原因,耽误宋鄢识的正事。
气温维持在了一个舒适的区间,桌上的餐具被阳光折射出刺眼的光,宋鄢识似乎在看邮件,闻言只说:“操心不少。”
前些天不是应酬就是看楼盘器械,今天难得什么都不做,宋鄢识问他想不想泡温泉。
“你呢,你也去吗?”乔知慕习惯性问。
“嗯。”宋鄢识平板放下来:“今天陪你。”
乔知慕看着他,嘴巴欲张不张,一副有话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五官完全张开之后和十六岁的时已经不太一样了,宋鄢识不记得多久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而正当乔知慕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手机突然振响。
陈伯。
他打电话关心乔知慕,其实是看他有没有乱搞,这话不能讲给宋鄢识听,于是在电话里旁敲侧击,暗示乔知慕不要明知故犯,直到宋鄢识把电话接走,两个人说了几句,陈伯终于舍得挂掉电话。
宋鄢识把手机还给他:“陈伯最近看你看得很严?”
乔知慕越来越觉得这像是一种征兆,每当他想要对宋鄢识说什么的时候,似乎都会遭到打断,仿佛有他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止,防止他一错再错。
听到宋鄢识的话抬起头,阳光下的皮肤近乎苍白,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说:“哦……那天,赵嘉明来家里,陈伯不让我跟他走太近。”
宋鄢识刚刚拿起来的咖啡放了下去:“怎么没跟我讲。”
“他就来了一下,不知道做什么。”
宋鄢识看他片刻:“以后不要见他。”
乔知慕点点头。
吃过早饭,乔知慕有些无精打采,缠着宋鄢识,要回房间。
整整一天没有下来。
中途接到钱老先生打过来问候他的电话,宋鄢识开了外放,湿热的吻落在乔知慕的皮肤,顺着脊骨一路吻到了尾椎。
老先生了解孙子,知道他爱冒头,打来向宋鄢识讨人情,乔知慕咬紧齿关,两只手紧紧攥住枕头的两边,将所有的声音都闷在枕头里。
等那边一挂,方如释重负地坠下泪珠,却怎么都不愿意再叫他一声叔叔。
临近黄昏,高秘书过来送东西,宋鄢识在浴室,乔知慕开门接过来。
他低着头,无论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没有一处不是红的,就像用小火在温水里长久的煮过,刚捞出来,从里到外都湿着,还在滴水。
乔知慕始终没有抬头,听到高秘书讲用法和注意事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除了害怕会在她眼中看到对他们这种关系的评判,自己也感到一些羞耻。
陈伯的电话就像敲在他心里的一道警钟,让他心里好不容易按下去的那点不安和对自己的不耻再次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仿佛在提醒他,他一直安于并享受的这种关系,是错误,可耻的。
高秘书视线越过乔知慕,看向他身后走来的宋鄢识:“宋先生。”
“辛苦你跑一趟。”宋鄢识洗过澡,带着些许潮湿和沐浴露的气息。乔知慕刚要回头,身后便伸来一只手,拿走了他刚从高秘书那里接过来的东西。
“应该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了。”高秘书向他告辞。
宋鄢识关上门,手臂顺势揽住乔知慕的肩,在他抬头时吻了吻他湿润的眼皮:“过来擦药。”
乔知慕觉得没有必要,不过还是乖巧地跨着坐在了他的腿上,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下巴放在宋鄢识一侧的肩头,嗅到他身上自己觉得安稳的味道。
客厅里有一整面的玻璃墙,是整栋楼最佳的观看日出日落的房间。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铺进客厅,为房间增添了几分静谧的昏黄和柔软,乔知慕鼻尖碰到宋鄢识的皮肤,很轻地哼了一声。
宋鄢识说:“过两天钱明辉跟我们一起走。”
“嗯。”
宋鄢识浅笑道:“这么乖。”
乔知慕不作声。
“那孩子没多少心眼,你不要欺负他,也不必让着他,有点轻重。”
乔知慕有点搞不懂这个定义,于是又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