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木雕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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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则觉得自己的某些认知是极其片面的。
他对宋仟尘也不是完全了解的。
一个表面温柔平淡的人，为什么接起吻来如此激烈不受控。
江则的口舌全部被占据，没有一丝空隙是属于他的。由于宋仟尘亲吻得毫无预兆，江则甚至连眼都没来得及闭上，直愣愣地注视着面前人垂下的睫。
扣在他后脑勺的手越来越用力，似要拼命消弭掉两人间最后的毫米距离。江则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缺氧的感觉漫上他的大脑，使其思考能力彻底报废。
只能够呆滞地接受。
任由宋仟尘粗暴地索取。
不多时，江则察觉到自己的四肢在变软，手中的长寿面摇晃地快端不住，双腿也在打颤。就当他要歪倒时，脑后的手转移到他的后腰，一把将他向上提起。倾斜的瓷碗也在汤汁溅出的最后一秒被稳稳地拖起，免下一场灾难。
唇瓣分开的刹那带出一丝银线，拉出长条后又迅速坠落。江则脸、耳朵、脖颈，反正裸露在空气外的皮肤红了个透。
宋仟尘与他额头相抵，喘息声铺满这一小方空间。他抬手轻抚江则的唇，替他擦拭掉晶莹的唾液。
“不要推开我，要抓紧我，好不好？”
江则沉默几秒后，先是别过头，接着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将眼眶中的水逼回去。他呼吸不稳，说话也哽咽：“我以为你是来和我说再见的。”
宋仟尘将碗接过放置在一旁，他伸出大拇指擦掉江则眼角还是落下的泪。
“对不起。”江则说。
哪怕他这两天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做好退回曾经感情的起始线，不再越界，只做普通朋友的准备。可见到宋仟尘的脸，听见他的话，感受到他的体温，江则还是无法自控地想要问一问———可不可以原谅我的无意识伤害行为。
我也不想失去你。
“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宋仟尘把他拥回怀里，“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所以没必要道歉。”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言，更准确来说，是江则在安静地听宋仟尘说。
“我昨天回了趟南临，去问了你外婆和妈妈关于你过去的一些事。这个没有提前争取你的同意，是我做的不妥。可你当时都要和我算了，我又急又慌，所以就不要怪我了吧。”
江则柔软的头发蹭了下他的脖颈。
宋仟尘于是又继续说：“还有秦越礼，他也告诉我很多你在学校的经历。我了解了你最不愿记起的曾经，可我想说，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你一直善良又坚强。”
宋仟尘其实想说的很多，可事到如今，面对这样的一个江则，他所有的千言万语最后只能汇成一句话：
“这么多年，辛苦了。”
无论是遭受异样眼光的童年，还是备受煎熬的初中生涯，乃至现在不断坚持的治疗。
房间静谧，宋仟尘听到耳边传来的由轻渐重的压抑喘息。江则仰起头，他不愿再袒露悲伤，可又止不住泪流。
此时此刻，江则终于意识到宋仟尘是推不走的。不管他退后多少步，宋仟尘都会追上他并给他一个拥抱。
“赵奕然伤害不了我，你更不会。”
出乎意料的，再次听见这个名字，江则竟没有预想中那般出现应激反应。或许是从宋仟尘口中讲出，又或许其实他并没有自以为的脆弱，只是当时情况突然，他一时惊慌。
总之，他现在堪称平静。
“相信我。”宋仟尘说。
江则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右手覆上宋仟尘脸上不太明显却又能看出点形状的巴掌印。
他声音闷闷的：“你会在七二胡同多久呢？明天会一直开下去吗？会……”
“我不会离开。”
宋仟尘听出言外之意，给予他最肯定的回答———“不会离开你。”
江则以前总认为他的心空空茫茫，没有归处。实则却不然，只是他从不向前看，如今宋仟尘托起飘在风中的自己，带他回到地面。
江则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一切的挣扎犹豫都不再具有意义。
“所以，江则，”宋仟尘握住他的手，“现在还要和我说算了吗？”
勇敢点吧，向他走一步，去拥抱他，不要让他的努力白费。他也是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你面前。
江则抬头，安静又轻柔地吻上宋仟尘的唇。他用他的方式来回应宋仟尘。
他是真的喜欢他。
这次的吻只短短地相触便分离，宋仟尘拨开一点江则的发，捧住他湿润的脸颊，亲上白眉。
“谢谢男朋友。”
江则全身都酸酸痒痒的。他松开手，抚了抚宋仟尘被他攥皱的衣角，“你的面要凉了。”
宋仟尘这才意识到他们为何会在此碰见彼此，明明之前说好的是明天见。他拉着江则一起坐下，“我自己都忘了。”
“你怎么知道的？”宋仟尘问。
江则把筷子推向他，“偶然知道的。”
是朴璃邀请他们去周年庆的那天，江则无意看到吧台上的资料，宋仟尘的出生年月日都写在上面。
“我答应你了的。”江则又说。
在南临我答应你生日时为你做长寿面。
宋仟尘握着筷子迟迟没有挑起面，他问江则：“如果今天我没来呢？是要一直等下去吗？”
江则撸下手腕的发绳，扎起贴在脸边的头发。他不直面回答问题，只说：“但你来了不是吗。”
他答应他就要做到，无论是否能够见到宋仟尘。
幸好，他等到了。
宋仟尘露出笑，他开始张嘴吃长长的长寿面，没有咬断。直到汤都见底，江则赶紧拍拍他说可以了。
一抬眼，宋仟尘发现桌面放着江则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大约40cm高的包装盒。
“拆开看看。”江则说。
“还有礼物？”宋仟尘在他期待的眼神下一边拆包装一边说。
包装纸逐渐脱落，露出原木盒，宋仟尘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他的动作顿住，许久都没有再进行下一步。
盒子里立着一个颜色鲜明栩栩如生的木雕人物制品，是17岁的宋仟尘。
穿着蓝白校服，带着鸭舌帽，手握彩气球的宋仟尘；闯入当时江则镜头的宋仟尘；没有经历姐姐去世父母诀别的宋仟尘。
他的少年时代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令他的世界都变得震荡。
“生日快乐。”江则再一次说道。
宋仟尘看向他左手食指的指尖，创可贴已经不在了，只剩一层薄薄的痂。什么不小心刮到的都是借口，是为了给他做生日礼物才受伤的。
宋仟尘不禁想，原来真的有人在历经痛苦的事后，仍能怀揣着足够的真诚待人，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
他其实是很需要江则的爱的。
屋内的夕阳光斜下去，将空间分成一明一暗的区域，宋仟尘与江则对坐在温暖的亮处。
“谢谢夏夏。”宋仟尘开口，“我特别喜欢。”
家庭发生变故后，他已经很少过生日，又或者已经很难从这样的日子里获得那点微妙的喜悦。
但今天，宋仟尘感到开心。
“那就好。”江则笑着说。
宋仟尘重新装好原木盒，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手心大的小方盒，乍一看很像求婚装戒指的盒子。
“为了感谢你的心意以及纪念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我也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江则脑袋上冒出个问号，怎么刚确定关系就送戒指求婚呢？不会太快了吗？
他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犹疑地打开小盒子，盒子里果然不是戒指，而是江则心心念念许多年的东西———橘子吊坠。
他意识昏迷前最后记得的东西。
这次换到江则变呆了。
“还以为找不到了。”宋仟尘说。
上午从关文那儿出来后，宋仟尘打车回到了原先的住处，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它。
它只是一个既不珍贵又不精美的烧玻璃产物，甚至形状都不太像橘子。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吊坠，承载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他们人生相交的定点。
一段缘分发生的见证物。
江则苦苦寻找的支撑。
“我帮你戴上吧。”宋仟尘提议。
江则点点头，“好。”
红绳穿过微小的洞口，与它合为一体。
宋仟尘捏起红绳两端，绕过江则的脖颈，站在他身后，认真地将缺口连接。他们七年的年岁于这一刻锁扣闭合。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毫无道理可言，谁能够想到，当初偶然救过江则的人会在多年后成为他的邻居。
而更神奇的是，他们两个还溢生出爱，走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木雕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