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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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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内,来自暗中的视线都在注视着那名朝金弈赌桌走去的少年。
亿万欢宴上,只有手持筹码最多的赢家才能坐上那张最大、最华丽、最奢靡的赌桌——金弈桌。
针对它,有一条成文的特殊规则:
当金弈桌前的人持有超全场总量50%的筹码,意味着游戏进入了后半阶段,这个人作为上半场的赢家,将无法主动向别人发起赌局,剩余筹码由其余人瓜分,但如果此时有人坐到金弈桌前,则意味着他/她向那位赢家发起了1对1的终极挑战。
胜,则赢下对方的全部筹码。
败,则需要付出与投入这场赌局筹码等价的金钱。
只有最疯狂、最大胆、最孤注一掷的赌徒才敢坐上这张命运之桌,开启终极赌局,自亿万欢宴设立以来,敢以挑战者的身份坐到这张桌前的疯子不超过三十位,胜者寥寥,因此一夜失足、家破人亡的败者占多数,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就像没人会记得舞台上小丑的姓名。
这是一场疯狂的博弈,向命运的挑衅,背水一战的钢丝之舞,赢则逆风翻盘,败则倾家荡产。
正因如此,在这座残酷的舞台上,疯癫的欲望、人性的罪恶、绝望的丑态展现得也更淋漓尽致,人们爱看将命运戏耍于鼓掌的胜者,也爱看失却理智堕入深渊命运的弃子。
打量着走到面前的少年,谢枫竹主动朝他伸出右手,歪了歪头:
“你好,谢枫竹,顾氏财团的首席金顾问兼市场风险评估部的总监,……阁下的名字是?”
时叙低头盯着那只戴了三枚金光闪闪戒指的手,感觉对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钱奢靡的气息,一把抓住那只手,握了半晌都没松开。
他最讨厌有钱人了!!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他能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感到指骨传来的力道,谢枫竹微笑愈浓。
“时叙。”时叙说,想了想,又补充,“天枢预备学生会会长。”
对方巴拉巴拉说了一串身份,他也得说点什么来撑场面。
谢枫竹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注意到时叙一直在看桌上的筹码:“时同学喜欢它们?”
时叙诚实地点头。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既然如此,跟我玩一局吧。如果赢了,这些全是你的。”
青年随手从堆积如山的筹码中拿起一把,张开,仍由它们沿着自己的指缝簌簌落下,筹码四溅,发出欲望的回响,谢枫竹愉悦地微阖眼眸,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动听的梦碎之声。
时叙眉头一皱:【我感觉里面有诈。】
系统呵呵:【恭喜宿主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现在逃还不算晚。】
它在时叙的脑子里拉出了【快逃!!!】二字的巨大横幅。
时叙:【但来都来了……】
系统暗叫布豪。
果然,
时叙:【要是不玩个大的,多遗憾。】
他自动屏蔽了系统愤怒的咆哮,悠悠叹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个AI是不会懂的。】
系统猛然惊觉自家宿主看似冷静,但在某方面有点非同常人的疯。
他似乎不懂危险与安全的分界线,不懂评估风险,不懂他人的视线,不在乎恶意与诋毁、狂热与追捧,出格,跳脱,游离于世界之外,正因如此,他的举动总能给人种意外的离谱感。
简称:明知有坑还要往里跳。
这人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它不知道的?!
谢枫竹还在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答案。
时叙回了句“可以,玩什么”,感觉站得有点累,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对方的旁边坐下了。
全场的气氛在那一刻突然凝固。
赌徒们的喊叫与骰子碰撞的声响都低了下去,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视线汇聚在他们的身上,贵族们脸上的表情被诡异的兴奋取代,双目闪烁着激动的火焰,眼角肌肉因兴奋而战栗,他们目不转睛,呼吸急促,发出“来了”“就是他吗”“这次又是什么游戏”的声音。
谢枫竹弯起了眼。
穹顶的灯光转动,聚集在那个少年的身上,鸦发,白肤,睫羽墨似的浓黑,强烈的光线下,他只是微动了一下薄薄的眼皮,眼尾弧度散漫而冷淡,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
激昂的男声从赌场的上方传出,回荡在四面八方:
“各位嘉宾们,今晚,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一位勇敢的挑战者坐上了金弈桌,想要挑战我们接连拔得亿万欢宴四次头筹的谢枫竹先生!
看哪!这位挑战者居然意外地年轻,美丽,拥有不掺一丝污垢的纯粹黑眸,就像一只高贵优美的金丝雀!当然,谁说金丝雀的诡计不能蒙蔽猎人、戏耍命运?到底谁能成为把命运踩在脚下的人,让我就们拭目以待!”
“现在,我宣布——压轴局正式开始!各位,倾尽一切,拥抱疯狂吧——”
赌场内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欢呼。
时叙:???
压轴局又是什么玩意?
沸腾的人声间,谢枫竹朝他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红眸中浮动着笑意:“好久没人敢陪我玩了,希望你能让我尽兴。”
没等时叙开口,正前方投放广告的巨大屏幕上跳出一行金红色的立体字:
【游戏项目:幸运桌球】
伴着炸开的烟花和彩带,更多的字浮现在他的眼前。
【游戏规则:】
【本游戏实行计分制,按打入角袋的桌球计分,球上编号越大,花费总杆数越少,则分数越高。
桌球共25颗,编号1~25,十枚金筹码可从箱中模一颗桌球,球落点随机。打击杆数超过七次,游戏结束,若在七次内打进了桌上的所有球,每少一次,则在原分数上乘1.25倍。】
下方还有一个大大的倒计时。
【距离游戏开始:00:25:00】
金筹码,赌场内面额最大的筹码,一枚价值十万,十枚金筹码即一千万,一千万一颗桌球,价格高昂到令人咂舌。如果要将25颗桌球全买下,需要整整2.5个亿。
刚好是全场奖池的一半。
时叙将规则从头到尾看了几遍,沉吟道:【打桌球吗?有意思。】
系统已经发出尖锐爆鸣:【你还会打桌球?!】
时叙:【不会啊。】
系统:……
有点意外,但又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呢呵呵。
【……那看来宿主是想到应对之策了罢。】
【天机不可泄露。】
系统被他这番神神秘秘的做作姿态弄得心痒痒,追问了几句,都被时叙打发了回去。
等待游戏正式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时叙低调地在赌场四处乱转,似乎在寻找什么,系统不理解他猫猫祟祟、意欲何为,直到时叙暗搓搓地对某位大腹便便的贵族动了手。
他的动作很快,系统甚至都没看清这人是如何出手的,时叙就已经带着偷到的“战利品”逃离了作案现场,而那位贵族全程都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
时叙溜进卫生间,低头检查战利品:
那是一个做工精巧的小盒子,侧面打着细小的圆孔,盒子分为三层,最底下那层排着数十条纤细的线,上面涂了特制的涂料,在灯光下完全透明,中间为空层,最上层是几张扑克。
时叙有些生疏地摆弄,但很快就上了手,黑色的小盒子在他的指间玩出了花,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居然藏了这么多机关,系统大开眼界。
系统:【这是什么?】
时叙:【出千必备。】
系统:……?!
好家伙,原来你早就打算好出老千了。
但系统还是想不到光凭这么一个小盒子怎么赢,时叙啪得一声将盖子推上,用细线吊着它挂在了自己的外套内,拍了拍衣服,高深道:【你就等着本宿主赢下五个亿吧。】
【以及,】时叙说,【我要使用一个避□套。】
眼前跳出系统提示:【请在□内填入——】
时叙打入:“赢下时叙”。
……
【检测不通过!请重新输入——】
时叙眉头一皱。
系统:【涉及因果律的东西,道具是无法起效的。宿主的办法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时叙:【放心,这是planA,本宿主还有planBCD……】
沉思几秒,时叙缓缓输入了两个字。
【检测通过!】
【……】
【请在五分钟内将它赠送给目标对象,否则本道具失效!】
……
时叙火速从卫生间赶回了赌场,锁定了金弈桌前的谢枫竹,走到对方面前,说:“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他在这人的眼皮底下搞不了小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直接送了。
青年挑了下眉。
没等时叙把道具拿出,一只手突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冷漠的男声从身边传来,是荷官之一。
“等一下,尊贵的客人,请先把东西交给我们检查。”
时叙:“……你们确定要检查吗?”
荷官严肃道:“当然,为了防止有人在游戏中作弊,确保公平公正,我们会在所有人的面前对它进行一次仔细的检查。”
时叙:……
时叙忽然觉得手中捏的避□套有些烫手。
谢枫竹好奇地盯着他。
几位荷官将少年围在中央,严阵以待,虎视眈眈,仿佛他即将从兜里掏出一个炸弹,附近的贵族嗅到不对的气息,齐齐侧目。
时叙深吸一口气,把东西从口袋里缓缓掏了出来。
与此同时,摄像头对焦,将这一幕诚实地投射到了中央巨大的屏幕上。
荷官慷慨激昂道:
“好的,所有人注意看我这边,接下来,我们需要检查时姓挑战者在游戏前赠送给谢先生的礼物,这大概是一封来自他的宣战书,代表着时姓挑战者对对手的挑衅,对自身强大实力的自信,对命运狂妄的嘲弄!诸位,多么疯狂又嚣张的举动啊!我们看到,这是一个……是一个……呃,这个……这是……”
荷官说不下去了。
系统:【很燃,但不知道他在燃什么。】
赌场明亮的聚光灯下,那个暴露在所有人视野下的粉红色包装显得如此无辜,又如此无害,时叙却从中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切恶意。
全场死寂。
荷官们的脸上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
谢枫竹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时叙……时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从荷官接过再到他们把这个烫手山芋光速丢给谢枫竹的短短一分钟内,贵族们纷纷发出“居然是那个三字物品,恐怖如斯”的声音,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息,没有一个人在其中受到伤害,除了时叙。
时叙神色麻木,仰头看天,认真地思考自己该不该换一个星球生活。
系统乐够了,装模作样地安慰他:【没逝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道具已生效。】
【剩余持续时间:00:44:59】
谢枫竹把避□套举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旁若无人地展开进行了一番蹂躏,确认它真的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避□套后,转向时叙,缓缓:
“为什么送我这个?”
“时同学在暗示我什么吗?”
那只形状怪异的薄膜乳胶正散发出浓烈的邪恶的气息,提醒着时叙刚才社死的惨痛经历,他蹭蹭倒退数步。
拿走!!
快把它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