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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番外四·兰香炙野味·花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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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的花幔从地里生长出来,很快包围了寝殿。
“怎么回事儿啊?”有巡逻的卫兵停下来,好奇地看着那些被花妖拖出来的妖主近卫。
“哎呀。”一只梨花妖擦擦汗,抱怨道,“刚刚妖主召幸几位哥哥姐姐们,其中有株夹竹桃,他的香气有毒,修为不够的都给他放倒了。我们没办法,只能召出花叶尽量将此地挡起来。”
“那君上有没有事!”卫兵小队的头领一听就慌了,当即想要冲进去。
“没事没事。”梨花妖摆摆手,“君上是谁啊,修为深不可测,哪能叫夹竹桃放倒,没事儿,君上正开心着呢,你进去要是扫了兴,君上要砍你的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卫兵们你看看我,看看看你,试着拨开花叶朝里望了望,闻见了浓烈而混乱的花香,像是很多种不同的花同时盛开,只消片刻就熏得人眼睛疼。
看来君上确实玩得很开心,卫兵们最后还是打消了闯进去救驾的念头。
寝殿内,李无错抱着“辰勾”走向床榻边,而后轻轻将他放在榻上,握着他的手为他渡了一些灵力过去,又掐诀点在对方额头,帮他梳理体内混乱的真气。
“为什么不肯跟我坦白?”李无错心如刀绞,方才自己那一击,是奔着要对方的命去的,如果谢兰石反应慢一点,那自己真要手刃所爱、一辈子追悔莫及了。
“辰勾”扫了李无错一眼,移开了目光:“李大人刚刚不是还要杀我,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谢兰石。”李无错面无表情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辰勾”显然心虚,眼神乱飘起来。
“小谢。”李无错又唤了一声。
没人应他。
“兰石。”李无错并不气馁,又凑近了些。
“好啦!”谢兰石忍无可忍,把李无错推远了些,“我没事了,你走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无错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跟我坦白?”
谢兰石咬咬嘴唇,小声说:“没必要。”
“没必要?”
“不说,就是不想说。”谢兰石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无错的眼睛,“前尘旧事牵扯不清,如今你我分庭抗礼、各为其民,将来两族交好也罢、争端也罢,你叫我偏袒谁?你又想偏袒谁?”
李无错意外地看着谢兰石,他没想到,对方竟比自己考虑得深远。
各为其民,当然首先要为自己的族群谋求最大的利益,私心是很要命的、更不该有的东西。
“我不是已经写信告诉过你,勿复再念。”谢兰石有些愠怒,“你为什么偏不听呢?”
“你在信中说,愿他年园中百花争艳,胜却旧人颜色······”李无错重复了一遍信中的言语,苦笑一声,“兰石,你不知道,你走之后,我不养兰花了。”
谢兰石神色变了变,嘴硬道:“谁管你。”
“是,你不管我。”李无错倾身抱住谢兰石,“你不在乎我为谁辗转反侧,为谁痛不欲生,又为谁追悔莫及。我知道,你有更在乎的了。”
幻灵界,幻灵界里万万千千的妖民,如今都是谢兰石更在意的。
在谢兰石心里,早就比他李无错的分量更重无数倍。
“你这个负心汉。”李无错忽然说,“你分明说了,坐上妖主的位子就封我为妖后。”
“不是,你?!”谢兰石没料到李无错的思维这么跳脱,哭笑不得,“只是玩笑话,我那时怎知道这其中许多不得已!你当什么真!”
“我当真了。”李无错委屈极了,不要脸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娶我。”
“啊???”谢兰石只觉得一道天雷劈下,把自己劈得外焦里嫩,“大人,你脑袋坏掉了?”
李无错“嗯”了一声,话锋一转又说:“不说我,不说我们,说说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兰石想从李无错怀里挣出来,刚动了一下李无错就抱得更紧,他只好先老实下来回答李无错的问题:
“就是不小心没打赢,我被这豹子吃了,原先的妖身妖力都被炼化得渣都不剩,我没办法,只能夺舍他。”
“不小心,被吃了?”李无错的声音都在发颤。
谢兰石感觉到颈窝濡湿一片,是李无错哭了。
“大人?大人!”谢兰石拍拍李无错的背,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哄李无错,他还没见对方这样过。
李无错只顾着哭不说话,谢兰石只好尴尬地开玩笑:
“没事啊没事,这世上兰花不少,能修成人形的也有许多,比我原身漂亮的更是比比皆是,大人你不必这么惋惜。要不,我帮你找找,你们看看,能不能看对眼?”
“我不要。”李无错闷闷地说,像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我要小谢,我只要我的小谢,我的兰石。”
“要不要脸啊!谁是你的了!”谢兰石翻脸不认人。
“给我吧。”李无错没头没尾地说。
“给你什么?”谢兰石一怔,随即想歪羞红了脸,“你就为这个来找我吗?!”
“你的记忆。”李无错说,“被吃掉的记忆,给我吧。”
谢兰石安静片刻,问:“你疯了吗?那难道是什么好东西,要它作什么,看了要做噩梦的!”
“求你了,给我。”李无错央求道,“彻彻底底给我,我帮你记着,你,忘了吧,再也不要做噩梦。”
谢兰石没有再出声,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其实前些日子他难得没有做噩梦,用幻术与李无错梦中于客舍相会时,那些可怕的记忆好像都被挡在了客舍之外,屋里小小的一方天地,唯有烛火温软、耳语呢喃。
他其实不需要忘却,他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偶尔,也会贪恋好梦的滋味儿。
“不必麻烦大人。”谢兰石定了定神,拒绝了李无错的请求。
李无错黯然一瞬,随即又说:“兰石,我这辈子最亏欠你,你心地良善,能不能行行好,让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别叫我独自煎熬一辈子。”
谢兰石叹了口气:“所以我才不想跟你坦白,这样最麻烦。你若真的过意不去,就别再说这种话来折磨我了,我只期望······勿复再念。”
情债太沉,背上了反而不如一刀两断轻松。
李无错闻言放开了谢兰石,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站起身,说:“好吧,好吧······你休息,我,不再叨扰了。”
“嗯。”谢兰石点点头,垂下眼不再看李无错。
李无错站起身,轻轻地放下了床帐,悄无声息地退开十来步远,而后慢慢地、艰难的转身,往殿外走去。
纱帐朦胧,谢兰石猛地抬起头,看向外头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怎么都看不清。
他知道,这次李无错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李无错承诺他的,肯定会做到。
谢兰石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要追上去,捱过了这一次,往后都会轻轻松松再无挂碍了。
李无错刚出殿门殿门,忽然察觉了异样——
兰花的香气,从身后汹涌而来。
怎么回事?
谢兰石如今已不是花妖之体,哪来的花香?
一定是谢兰石出了什么事,李无错不敢耽搁,立刻调转脚步,返身朝回跑去。
“小谢!”李无错一把掀开床帐,竟发现谢兰石已经神智不清,仰躺在床褥上,神色痛苦,像是喘不过气一样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显然生了急病。
“你们妖族有没有御医?”李无错慌了神,不等谢兰石回答他就又想往外跑。
那些花妖正守在外面,他们熟悉这里,应当知道哪里能找到医者。
不等李无错行动,谢兰石却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与此同时,敞开的殿门外唰唰唰探出了几个小脑袋,嗖地窜过来。
“吓死我了,香气差点散出去了!”
“君上你明明换了身体,怎么还会有兰花的香味?”
“君上你怎么了!怎么瘫软成这样了?!”
“你瞎呀,君上很明显没力气了,是花妖发情丝热的症状!”
“情丝热?!可君上现在不是豹子吗,不应该很威猛吗!”
“这是上天对我们花妖的诅咒吗!”
“我还以为君上不必为此所苦了呢呜呜······”
花妖们乱七八糟哭成一团。
李无错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情丝热?好端端的怎么会情丝热?现在也不是春天啊?而且,而且······
李无错蓦地惊觉,在谢兰石还真真切切是花妖时,自己竟然不曾见识过对方犯情丝热时的样子。
“怎么办啊?”一只花妖无助地看向他的同伴们,“我们不能让别的妖知道君上的事啊!”
“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李无错勉强冷静下来,询问他们情况。
花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哭哭啼啼地七嘴八舌说:
“如果让其他妖知道君上是花妖夺舍了辰勾,说不定会闹事。”
“很多妖本来就看不起花妖,肯定会生事的!”
“可是君上莫名其妙情丝热了,我们哪帮得上忙啊?”
“姐妹们听我说,大家又不是没长把儿,咱们一起努努力,总能解决的。”
“君上这块头,我哪弄得动啊呜呜。”
······
“好了,不要说了。”李无错听他们越说越离谱,打断了他们,警告道,“什么花妖,什么夺舍,都万万不可再提起,否则,你们可能都死无葬身之地。”
花妖们纷纷噤了声。
“你们先出去,继续守着不要让其他妖物进来。”
“你、你要对我们君上作什么!”花妖警惕地看着他。
“我不会害他。”李无错懒得多解释,“你们若是信我,就照我说的做,我会还你们一个神志清明的君上。如果不信,我现在就带他走,他这样,留在这儿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花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哄而散跑了出去。
殿中骤然安静了下来,谢兰石难耐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
“小谢······”李无错坐在床边,轻轻碰了碰谢兰石滚烫的脸颊,心疼地叹息道,“对不起。”
说罢,他翻身上床,放下了纱帐。
“你、你想干什么。”谢兰石想要逃开,却浑身无力,被李无错一把捞起来,从后面抱住,整个人像小孩儿似的靠坐在李无错怀里。
“我警告你,休想、休想趁人之危。”谢兰石无力地威胁着,“否则,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别瞎想了。”李无错顺着谢兰石的双臂捋下去,握住了他的手,与他紧紧想贴,“我先帮你梳理灵流,别抗拒。”
谢兰石闻言微微放下心来,任由李无错的灵力探进自己的身体,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涤荡他体内的异常躁动。
过了几个时辰,谢兰石才渐渐觉得平静下来。
天都快亮了。
李无错松开了谢兰石,在床榻上膝行几步挪到他对面跪坐下来,忧心忡忡地说:“看来花妖的情丝热其实根植于魂魄,你虽已换了躯壳,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谢兰石没说话,只是闭目打坐养神,他觉得很累,而且不满足。
尽管李无错已经帮他把异常活跃的渴望排解了出去,但他仍旧觉得不够。
他的花心依然难耐地张开着,想要被填满,想要被雄蕊反复地磨蹭。
不够,想要更多。
“小谢,我左思右想,觉得想要永诀后患,唯有一条路。”李无错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兰石。
“说。”谢兰石没工夫打哑谜,催促李无错有话直说。
“无情道。”
谢兰石睁开眼睛,诧异地看着李无错。
无情道啊,谢兰石不禁出神,他知道丁素修这种道,也的确很管用,修行时可以压制情丝热。但是丁素天生心大又懒散,不求修行进阶,一直在入门徘徊,只是靠无情道控制异常的欲望,所以并没有产生任何心魔或困惑,无情道对他也没有产生任何实际的影响。
但是自己,自己身为妖主必然要不断精进修为,一旦转而入了无情道,定要一阶阶往上修,否则压不住手底下那么多妖。
若是入了无情道······谢兰石望着眼前的男人,竟踌躇起来。
修了无情道之后,再见李无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再回忆起从前那些点滴,是会一笑置之,还是·····根本就淡忘到想不起?
也许再过五十年、一百年,他再回想这一天这一瞬,只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自己在这时要落泪呢?
明明没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事情啊。
“小谢?”李无错慌了神,“哭什么?我说错了,我就是个建议,你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听。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
谢兰石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在李无错终于忍不住凑过来给他擦眼泪是,谢兰石一把揪住了李无错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说:
“你自己在这儿撩拨我,还要我去修无情道,没有这样的理!”
“我······”李无错刚想问自己哪里撩拨了,就被谢兰石咬了一口嘴唇,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我、我几十年从未犯过情丝热!”谢兰石放开李无错的嘴唇,恶狠狠地瞪着他,“就因为你!我的脸丢尽了。”
“那、那·······”那怎么办!李无错还真没招了。
谢兰石一把扯开了衣带,扔出床帐。
李无错傻眼了。
谢兰石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把他也给扒了。
“这这这,我们这!”李无错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左挡又挡,“干嘛呢!”
“装什么?”谢兰石呼出一口热气,“你从前脱过不少人衣服,难道不明白要干嘛?”
李无错眨眨眼,想要辩解:“我年轻时不懂事,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可我、我现在已经······”
“无所谓,我不在乎。”谢兰石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躺,一抬手,周遭竟然冒出数道枝叶,缠住李无错的手脚,唰地把他拉近来,一翻身压住了李无错,施施然地说:
“我想通了,我要露水姻缘。李大人既然勾起了我的邪火,那就等解决了,迟几日再回人间吧。”
“露水姻缘?”李无错慢慢地重复了一遍,而后冷笑一声,一把掐住谢兰石的下巴,咬牙道,“兰石,谁的邪火更大还不一定呢?”
谢兰石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正要反击,周遭的空气却忽然像是凝固了一样,有一瞬间的跳跃抽离。
等谢兰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李无错倒了个上下,正被李无错压在下面摁着腿对折起来,有个玩意儿已经招呼都不打地进去了。
“你?!”谢兰石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呼,他没想到李无错竟然在这种时候用他短暂停滞时空的能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卑鄙无耻!”
“我刚刚才发现。”李无错不要老脸地坏笑起来,“你现在的两个铃铛竟然是毛茸茸的,真的跟小猫儿一样。还软乎乎的,我方才,捏了半天,真好玩。”
“你要不要脸!!!!!”谢兰石崩溃。
“不要。”李无错脱口而出,“兰石,我不要脸,只要你。”
“兰石?是谁啊,我不认识。”谢兰石没好气地说。
“那是谁的腿正挂在我肩上?”
“我不知道。”谢兰石不敢看他。
“这双腿会是兰石的吗?”李无错问,问罢又自问自答:“你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兰石。”
“你?!”谢兰石被他震撼住了。
“你不是因为不小心没打赢原主被吃的吧?你不会那么不谨慎。”李无错低头盯着谢兰石,目光痴迷地流连着,用记忆,勾勒意中人曾经的样子。
“你话怎么这么多?我留你下来是为了闲聊的吗!”谢兰石不愿多言。
“好,”李无错笑笑,“那臣妾先侍寝,再与君上叙旧。”
“有病啊!”谢兰石怒吼道,但很快,就变了调,变成连绵不绝,忽高忽低的吟哦。
风似乎很大,吹得殿内不知道哪里的窗户,总之到处都啪啪作响。
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被李无错抓在手里,像骑马牵缰绳一样拽着。
谢兰石像猫一样细细地叫,头上两只厚实的毛耳朵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月色、晨露与朝霞搅拌成浓稠的浮沫,在天边抹成层层叠叠的泡沫般的云。
兰花的香气先是浓极,而后一点点在风里舒展开,慢慢地、慢慢地飘摇四散。
过了两三日,渐渐地淡去。
守在殿外的花妖打了个瞌睡,问身旁的伙伴:
“君上什么时候宠幸完那人啊?”
“嘘嘘嘘,这哪是我们能妄言的!”
第三日入夜,兰花香终于平静地消隐。
其实谢兰石的开花期,比其他花妖要短暂很多。
殿外值守的花妖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而殿内,李无错将谢兰石小心地抱在怀里,帮他理顺头上打结的卷毛。
谢兰石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竟就这样乖乖地任由李无错给他顺毛。
“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了,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非要揭我短吗?”谢兰石不开心地问。
“不,我只是想,如果有些事让你很痛苦,分给我一半,我和你一起痛苦。”李无错慢慢地捋着谢兰石的头发。
谢兰石安静片刻,自嘲地笑笑:“的确是我技不如人,遇上了,打不过。”
“怎么不逃?”
“没跑掉。”谢兰石小声说,“他抓我回去做雌/脔,我······原想趁机偷袭他,没想到,还是没打过。我见杀不了他,自尽了。”
李无错的手一顿,扯到了谢兰石的头发,谢兰石疼得“嘶”了一声,尾巴啪在敲在床上,同时抬手拍了李无错一巴掌。
李无错抓住他的手,后怕地说:“笨,何苦自尽!与他虚与委蛇,再找机会告诉我,不就好了!”
“不要,我不愿意,谁都别想碰我。”谢兰石还在犟。
“那你又是如何夺舍他的?”李无错问。
谢兰石笑了两声:“花妖尸首有补益之效,那豹子见我死了,也不浪费,直接把我吃了。我魂魄将散未散,心里那个气啊,我那么好看的脸,他竟然一口就啃烂了,气得我夺舍了他,吃了他的魂魄报仇雪恨!”
李无错许久没有说话,久到谢兰石以为他睡着了,他才长叹一声:“兰石,你受了好多苦。”
谢兰石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迟来的委屈,他撇撇嘴,终于忍不住一转身扑进了李无错怀里,紧紧地抱着对方。
“我只要露水姻缘。”谢兰石哽咽着说。
“嗯,我明白你的难处,明日天亮前,我会离开。”李无错柔声说。
说来可笑,他们如今也算是能比肩而立,却都给不了对方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
天谨司首领的道侣不能是妖,妖主的王后不能是人。
明面上,他们可以惺惺相惜,却绝不能脉脉含情。
谢兰石将李无错抱得更紧了些。
“人生常在别离中。”李无错笑起来,“但是分别越多,就会越多次期待相逢。今日之后,我就会开始想你,满心欢喜地盼望着,下次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