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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匕首 ...

  •   江漠的手腕被攥得有些疼了,时昭的鼻尖与他的鼻尖相蹭在一起,那双仿佛要滴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漠。

      时昭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像是从屠宰场里逃生的兽,想要将人类撕咬成碎片。

      模样十分的渗人。

      江漠用唇蹭时昭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时昭心口发紧,他一动不动盯着江漠,片刻后,时昭咬牙偏过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想看见别人和你亲密,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但我很想很想...”

      放火烧了这剧组。

      但他的理智绝不允许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江漠被钳制着,他听着时昭这样讲,唇边笑意越来越大,没忍住笑出声。

      时昭懵住,随即,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不可置信,“你还笑!江漠!看我这副模样,你居然笑?”

      “虽然很不道德,时昭,看见你这副模样我确实很开心,”江漠轻声吐露他的阴暗面,“你为我焦虑痛苦会让我感觉你被牢牢得攥在我的手心里。我答应你,这部剧过后我不会再接情感本,防止你放火烧剧组。”

      “再忍一忍,嗯?亲爱的。”江漠的唇在时昭的唇上蹭来蹭去。

      时昭怔怔的听着江漠说的亲爱的,不自觉就点了头,反应过来时换衣间里已经没有江漠的影子。

      江漠这样哄了一番,接连几日剧组里都风平浪静。

      《不渡》已经正式开拍,虽然席清从始至终都臭着脸,但业务能力很在线,和江漠这种前辈对戏只有偶尔会接不住戏。

      江漠拍完今日的戏份后被西河叫到监视器后面看席清的表现。

      戏中男人在杀人,颜料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晕染开,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淋湿,贴在他面颊上,他拖着尸体在幽暗的长廊上拖行,嘴里哼着安眠的童谣,可怖又性感。

      西河问:“你认为席清如何?”

      江漠客观评价,“磨炼几年,有那影帝的潜力。”

      西河笑,他转而问另一个问题,“你琢磨明白江郁白对那个人是什么感情了吗?”

      目前剧组刚开始拍摄,集中拍摄在江郁白遭人欺凌,他和男人还没有交集。

      江漠看着监视器里的人,“还没有。”

      他不明白江郁白对那个人是什么情感,但他清楚自己的情感,如果如他成为江郁白,拥有江郁白的人生,他大概会选择在地下室里想法设法杀掉那个人。

      社会赠予的苦难是苦难,那个人赠予的苦难也是苦难,即便有一点微弱的甜,也是砒霜制成的。

      可是...时昭为什么没有死?

      江漠困顿,他的逻辑在这一刻陷入迷雾之中。

      待江漠回神,席清已经收工,他脸色依旧很臭,看到站在监视器后的江漠,他停顿一两秒,而后直直的朝着这边走过来,语气硬邦邦的:“江老师,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一下,不知您是否方便?”

      “方便。”

      集团里似乎有些事情,时昭正在酒店里开视频会议,预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江漠和他说过不用来剧组,收工后他会直接回酒店。

      江漠跟席清去了安静的地方,席清神色纠结,像左右手打架一般。

      江漠等了片刻,他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钟,快到了他和时昭约定的时间,于是问:“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席清犹疑的视线落到江漠脸上。

      他承认他很喜欢江漠这张脸,他不认为会有人能拒绝江漠的脸。

      都说不喜欢花瓶,绝对是因为花瓶不够好看。

      但江漠不仅是花瓶,他很有实力,这段时间和江漠拍戏席清完全能够感受到江漠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他应得的,绝没有半分借那个姓时的力。

      席清不了解江漠和时昭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在酒店撞破后,他认定江漠是靠不正当手段上来的人。

      但江漠一句解释都没有,面对他时也不尴尬,平平淡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在助理那里席清大概了解了江漠和时昭的事情,但越是了解便越气愤,江漠那样好的人,为什么要和时昭这样的阴暗老鼠在一起。

      时昭根本不配。

      “你不考虑离开时昭吗?”

      江漠等了半刻,等到这么一句,他却没有反驳,像是单纯疑惑,又或者是想要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会离开时昭?”

      席清炸毛,“他,他威逼利诱你和他结婚,故意打压你的事业,还圈养你,让你除了他无人可依,他这样阴暗卑鄙的小人,你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喜欢他吗?我绝不相信你会喜欢上他!”

      他不喜欢时昭吗?

      江漠思考这个问题。

      不,他爱时昭,时昭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这颗心脏单是想一想要放弃时昭就痛苦得仿佛立刻要死掉。

      席清看着沉默的江漠,问:“你不恨他吗?”

      他不恨时昭吗?

      他自然是恨的。

      很多很多个瞬间,他都想杀了时昭。

      可恨也很耗费心力,杀掉时昭后,江漠下一个想要杀死的人就是自己。

      从方才西河问过江漠后,江漠的脑子就有些乱。

      这部剧的题材和他的过往太敏感,随着深入感受江郁白,江漠强压下的那些混乱记忆又在躁动,他有时会分不清时昭究竟是时昭,还是说时昭是章迟,那个将他骗进包厢施暴,那个杀害他好友的人,在发病时会被替换成时昭的脸。

      心底时常有声音会对江漠说,离开时昭,杀掉时昭,时昭很危险,他总让你痛苦。

      江漠大多时间都能分得清,他会忽视那道声音。

      但现在那声音越来越强烈,江漠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尚未卸妆,那些画上去的皮开肉绽的伤口还残留在他的脸上。

      他稳住自己的身体,“我爱他恨他,我不离开他,你不用劝我。”

      江漠说完就要离开这里,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江漠,我喜欢你!”月亮出来了,席清紧张忐忑的看着江漠,“我喜欢你,我希望你幸福,时昭给不了你幸福,一个人很难改掉自己的本性,他如何保证他以后不会再发疯?这几日他在剧组里,但凡有一个人和你亲近一点,他看向那人的目光都像是在看死人,如果你继续和他在一起一定会继续被他伤害,你会很痛苦!”

      “谁告诉你我和他在一起是为了获得幸福?”

      “什么?”席清没懂。

      江漠头痛欲裂,他压下那些错位的画面,站在清冷的月色下,声音也冷,带着几分不自知的空茫,“我和他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幸福,只是...只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痛苦也好,绝望也好,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为了幸福而在一起,你又怎知你认为的痛苦不是我眼中的幸福,我只要守着这个人,能看见这个人,即使流血流泪,也都是蜜糖。”

      席清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漠看向席清和时昭三分相似的眼睛,话语里多了几分嘲弄,“更何况,你我才相处多久,你就敢说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啊,和时昭一样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如若有一天时昭的眼睛不再注视我,我会忍不住想要将他的眼珠子扣下来捏碎,再杀了他的新欢,你能接受我这样一个疯子吗?”

      席清一个字都讲不出。

      江漠点点头,离开了这是非地。

      他前脚离开,后脚时昭从阴影里出来,他开完会来剧组找不到江漠,西河一副看戏的表情对他说江漠和席清那小子一起离开了。

      他匆忙追过来,看见在月色交谈下的两人,原本准备迈出去的脚步在听见席清问【你为什么不离开时昭】时止住了。

      无论时昭再如何厌恶席清,但席清有句话说的对,他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用尽了下作手段才得到江漠。

      时昭想破头都想不明白江漠究竟喜欢自己什么。

      比起江漠喜欢他,更像是江漠没有离开他的办法,不得已被迫留在他身边。

      -

      江漠卸完妆回到酒店并没有看见时昭,刹那间,一股郁气涌上江漠的心间。

      他给时昭大电话,过了三秒钟,时昭才接通。

      江漠声音如常,“今天剧组里有点事情,再过半小时我就回来了,你还在酒店等我吗?”

      “嗯,我这边会也没有开完,哥哥不用着急。”

      江漠握手机的手捏紧了一瞬,他面无表情挂了电话,时昭撒谎,他敢欺骗他。

      为什么撒谎,是因为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会不会是看上了剧组里的谁,背着他和剧组里的人花前月下,也许不是剧组里,是酒店里。

      各种各样的假设如潮水般袭来,将江漠淹没,江漠的头越痛越厉害。

      二十分钟后,房间的门铃响了,江漠打开门看见时昭。

      他没有任何思索,凭借着本能,双手掐住时昭的脖颈,眼圈彤红,面色苍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艳尸男鬼。

      失魂落魄走回来的席清正巧看到这一幕,他转头看向走廊上的摄像头,反应很快将时昭和江漠一起推进他们的房间,从外带上门。

      如果被拍下来,被有心之人利用,对江漠的影响很不好。

      席清看着已经关合上的门,他不怕那个样子的江漠,他无法反驳是因为江漠有一点说的对,他认识江漠才不久根本没有真正了解江漠,也不知道江漠想要什么,凭什么能自大的说出口他喜欢江漠?

      房间内,江漠的手越收越紧,“你撒谎。”

      时昭的眼圈也是红的,他不甘示弱和江漠对视,“你也在骗我,你根本没有在剧组拍戏,你去见席清了。”

      “那又怎样?”江漠淡漠偏执的注视时昭,“因为我欺骗你,所以你就可以对我说谎了吗?如果我变心,你就会爱上别人,是吗?时昭,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时昭本能觉得江漠的逻辑不对,但他这会儿情绪上头,分辨不出哪里不对,着急辩驳,“我不会爱上别人!我爱你,只爱你!如果有天我不爱你了,只能是我魂飞魄散了,变成鬼,我也爱你!”

      “我不信,”江漠松开了手,他的脑血管在突突突的跳,无法克制住对时昭的恨和厌,江漠倒在床上,脸朝下埋进床里,“你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江漠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但到底是一个成年男性,刚才的一番用力,时昭的脖颈上留了可怖的掐痕。

      时昭没顾得上在意,他倒到江漠身边,抱住江漠,声音闷闷得:“我不走,你本来就不喜欢我,这个时候我走,有人趁虚而入,你就更不想要我了。”

      江漠多数时间都是冷静的,对时昭更多时候的感觉是爱与憎,但此刻他听见时昭的话生生被气笑,江漠翻身与时昭对视,“你是说我不爱你吗?”

      “我不爱你,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回到你身边?接受电击后,再见到你的每一面我都会控制不住想起被电击的痛苦,如果不爱你,如果不深爱,我干脆的放弃你离开你不是更好吗?”

      “时昭,你这样讲话,你有没有心?”

      “对不起……”时昭嗓音暗哑,“我不是不相信你爱我,是我自己,我一无是处,我想不明白你爱我什么……”

      江漠是天上高悬的月亮,不可觊觎,不可玷污,明月高悬天上从不偏袒任何世人。

      偏生时昭觊觎这月亮,用尽卑鄙下作的手段玷污了这月亮,如若没有他的卑鄙行径,他原是进不去江漠的生活。

      他能理解江漠的恨却无法坦然接受江漠的爱,与此同时万分矛盾的是他像是病入膏肓之人渴求唯一的神丹妙药那般疯狂的渴求着江漠。

      江漠听着时昭神经质的剖白,他目光淡漠,反问:“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样貌?身材?还是脾性?”

      “这张脸能被毁掉,身材也会走样,脾性可以改变,你喜欢我什么?”

      问询的位置被颠倒,时昭急切证明自己的真心,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江漠就是江漠,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爱你。”

      “所以,时昭,你说不出你具体喜欢我什么,”江漠淡漠的面容柔和些许,“我们都说不清楚究竟喜欢对方什么,为什么要和对方在一起。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想要长久依存在一起的人不仅要有时昭的面容还要有时昭的声音,更要有时昭的脾性,这些构成时昭的必要因素缺一不可。”

      “我理解你所有的焦虑不安,但是时昭,在爱情中滋生出阴暗情绪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爱是毁灭和重建,我同你踏入这囚笼炼狱里就没想过要离开。”

      “所以,你不必忧心,”江漠冰冷的手指触碰时昭的眉眼,“更不要对我说谎。”

      闻言,时昭的心脏在刹那间跳动得更加厉害,整颗心脏都变得无法控制,全身血液灼烧起来,他的江漠怎么能够这么好?

      “我有一样东西想送你,在我重新找到你时就寻人去做了。”

      时昭打开黑色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包裹匕首的鞘壳以黑为底色,血色为辅。

      时昭握着锋锐的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蹭,鲜血在瞬间涌出。

      时昭像是不曾察觉到疼意一般,继续讲道:“这把匕首很锋利,如果插进我的心脏我一定会死,我将它送给你,如果以后你发觉在我身边不安,认为我背叛你,或者是你单纯不想要我活了,你都可以选择用这把匕首杀死我,然后去过你想过的生活,我不困住你。”

      “好虚伪啊,时昭,杀掉你之后,我还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吗?”

      暖色调的灯光下时昭的身形在江漠眼里无处躲藏,江漠接过匕首,视线停留在匕首上鲜红的血色,“杀掉你后,持有匕首的我会成为唯一的凶杀犯,我选择不了别的生活,警察发现后我只能下地狱为你殉情。”

      “你想用你的死亡困住我一辈子。”

      卑劣的心思被拆穿,时昭没有半分羞耻感,难以言喻的兴奋因子在他体内膨胀,他看着江漠冰冷如月的面容,凑得更近,仔细的望进江漠的眼睛,“哥哥收这份礼物吗?”

      江漠没有回答,他拾起匕首,紧接着褪去鞘壳,他将一把没有鞘壳保护的匕首放在他和时昭共枕的枕头下。

      时昭一眨不眨的盯着江漠的动作,就该如此,就该他们埋葬在同一处,天长地久的烂在一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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