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6、第九十六章 杀青 ...
-
早上七点,江漠浑身酸软的醒来,白色的天花板在江漠的视线里有几秒钟的扭曲。
江漠视线缓慢往左侧移,视线有一瞬的僵硬。
时昭躺在他的身侧,穿着衬衫样式的睡衣,睡衣的扣粒散开,脖颈到胸膛的位置有着几处显眼的咬痕,后时昭喉结靠下的位置戴着红黑色的项圈。
项圈已经被损坏,用匕首划出了‘江漠’二字。
更荒唐的是商家赠送了黑色的链条,现在那链条一端连着时昭,一端握在江漠的手里。
江漠眼睛眯起,他试图回想昨天夜晚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他喝多了酒,是时昭带他回酒店,他们进了浴室。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江漠完全不记得。
他匪夷所思的注视满床的项圈,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是西河打来的。
“大家昨晚都喝多了,这雪也没停,干脆休三天假,今天不用过来。”
江漠应了好。
西河话锋一转,“今早听人说你昨晚半夜买了二十多个快递,还都是情\趣\用品,没想到你和时昭玩这么花,年轻就是好啊。”
“啪——”
江漠挂了电话,他快速翻看购买记录,而后冷静得将床上凌乱散落的项圈都收拾起来,塞进行李箱的最下层。
搜索房间江漠发现了唯一的漏网之鱼——正戴在时昭的脖颈上,他端详几秒钟后面无表情将项圈摘掉。
项圈的扣子设计得有些复杂,江漠尝试几次没能解开,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他和时昭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装睡的时昭抱住江漠,“哥哥,早上就投怀送抱吗?”
江漠没管时昭的动作,他现在只想先将时昭脖颈上碍眼的东西取下来,偏生时昭不放过他,“江漠,你昨晚好凶啊。”
时昭的手指下移,在江漠敏感的腰窝打着圈,早上刚睡醒的嗓音低哑,“好凶我也很喜欢,我不介意被你绑在家里面。”
时昭说着说着来了兴趣,“哥哥,你知道古代的奴隶吗?脸上得有刺青证明奴隶的身份,哥哥,你要不要在我脸上也给我刺一个?这样谁都知道我属于你。”
江漠别过脸,他的眼尾还残留着昨晚情欲灼烧的红,嗓音冷淡:“我不喜欢丑东西。”
“哦,”时昭有些丧气,“那真是太遗憾了。”
他还真的很想去纹,但是他吸引江漠的存在本就不多,这张脸还勉强有些用处,真的毁了,江漠不喜欢了,那将会令他很困扰。
想一下时昭的行径,江漠担心时昭真的去做这样的疯事,江漠不放心强调,“如果你敢做这样的事情,我第二天就去找别人合葬。”
“什么别人?”时昭的目光如临大敌,“你喜欢上别人了?是谁,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江漠捂住时昭的嘴,“没有别人!你闭嘴!时昭,你再在剧组生事,我立刻打电话给李几何让他过来换掉你!”
时昭比了个手动封住嘴巴的动作,眼里盛满笑意,不老实的伸出舌头舔江漠的手心。
这场闹剧最终以时昭脸上留下鲜明的巴掌印收尾。
但这次之后,时昭确实安分很多,至少剧组里没有再传播什么奇奇怪怪的关于江漠和时昭的绯闻。
雪停后,剧组的工作再度紧张起来。
跨年也没有休假,只是一起简单的吃了顿饭。
西河拍《不渡》是冲着拿奖去的,春天到来前剧组要收工,因此工作安排得十分紧凑。
江漠每日睁眼就是拍戏,下完戏后没有力气再和时昭折腾,时昭这段时间倒也乖觉,没有生出意外的事情。
三月底的时候,《不渡》临近杀青,西河把江郁白杀男人的戏份留在了最后一场。
-
江郁白和男人为躲避警方,连着一个月都躲在逼仄的小旅馆里。
旅馆不需要手续,环境卫生也差,冬天里甚至挡不住风。
江漠饰演的江郁白坐在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席清饰演的男人风尘仆仆推开门,怀里兜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他将包子塞给江郁白,自己也抓了一个,站在江郁白身边啃,“我今天去打探过,这一片都没有警察的消息。”
江郁白轻轻嗯了一声。
自从跟着男人之后,他身上显眼的伤少了许多。
瘦弱的身体也被养出来一些肉,即使奔波,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男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但依旧很瘦,像是单薄的纸。
看起来很乖,很好骗,很好...被欺负。
男人看了一眼四周,微微顿了一下后,讲道:“我有个之前的朋友,他给我们找了一处房子,我们一会儿就将房退了,一起搬过去,过几天他会帮我们弄新的身份证,那些警察怎么都不会再找到我们,以后我们俩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吗?
留在一个变态杀人犯的身边,和他每日躺在一张床上,这种日子江郁白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他每天都期盼着警察能够找到他,带他逃离出这苦海。
如果换掉身份证,彻底的找不到...
江郁白的瞳在一瞬放大,他点头,“嗯,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成,”男人松了一口气,“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男人转身的瞬间,江郁白拽住男人的衣角,“等等...”
男人转头看向他,眼神询问他什么事情。
江郁白声音怯懦,“我想喝楼下超市的牛奶,你能去帮我买一瓶吗?”
男人看着江郁白,江郁白的心跳很快,他们对视几秒,男人捏了一下江郁白的脸,“啧,娇气,我去给你买。”
男人一离开,江郁白立刻跟着出去了,他什么都没有带,冲到前台冲前老板语速飞快的说,“快打电话报警,那个警方在抓捕的变态杀人犯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举报奖金有二十万。”
老板原本不准备管,但听到二十万还是动了心。
交代完之后江郁白飞快往外跑去,这段时间他和男人轮流出来买东西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大致路径。
他一路飞奔,几乎要将自己内脏跑出来,他不敢停,恐惧一停下来就会被抓住。
绝对不能,绝对不能被抓住。
不要去过那样的生活。
他绝对不要和那个变态杀人犯生活在一起。
“江郁白!”
嘶吼声从江郁白身后传来,江郁白的腿在瞬间软掉,他一下摔到地上,石头将他的腿磕开。
江郁白顾不得那点痛,他爬起来,扭头看见男人扭曲的面容,江郁白一瘸一拐往前跑去。
他不要被抓到。
但——
他跑不过男人,后颈被男人掐住的瞬间,铺天盖地的绝望将江郁白碾压,他的瞳在瞬间流出眼泪。
“我他妈是不是说过你敢逃跑就打断你的腿!”男人怒气冲冲拧过江郁白的身子,那双眼触及到江郁白满脸的泪水时明显愣了一下,他的指腹摩擦江郁白的面容,冷哼:“哭什么?害怕被打断腿你还跑,你求我几句,我放过你这一次,嗯?小哭包。”
江郁白和男人对视,他突然使劲用头撞向男人的头,男人不设防,被撞倒在地,江郁白这一下也将自己磕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他伸出手,不管不顾的往前爬。
无论哪里,只要不是这个杀人犯的身边,去过多痛苦的生活他都接受。
猝然,江郁白的脚踝被男人抓住,男人的身体压上来,“江郁白!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对我没有一点爱吗?”
江郁白仰躺在地上,他的情绪因为男人的话语变得疯狂,“你会想跟强迫你的人在一起吗?!和杀人犯在一起你不会感到恐惧?你愿意每晚每晚都和一条恶毒的蛇睡在一起?难道不会恐惧被毒蛇缠绕吗?!你问我爱你吗?我会爱你吗?!你怎么还不去死?!”
江郁白抓起手边的砖块就往男人的头上砸。
第一下就见了血。
男人怔在原地,他没动,江郁白紧接着砸下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越来越多的血,江郁白回神时,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直直得往后倒去,江郁白看着自己满手的血,突然尖叫着丢掉手里的砖头。
漆黑的眸看向死去的男人,他的脸上也有很多血,江漠伸出手去擦,血却越擦越多,如何都擦不出一张干净的脸。
从被带回来,男人在江郁白眼里一直都是恶鬼的模样,此刻他才发觉其实男人有一张很英俊的脸。
江郁白的手颤抖,他应该庆幸自己劫后余生,不应该存在的眼泪却如何都止不住。
-
“卡!”
“恭喜不渡杀青!”
席清扮演的尸体已经起来了,江漠仍跪坐在地上,他茫然去擦眼角的泪,心脏抽搐的感觉无法止住。
时昭走上前去搀扶江漠起来,江漠手上的红颜料在他刚才擦眼泪的过程中,晕染了他半张脸。
时昭在江漠耳边道:“哥哥,那是别人的故事,我不是那个变态杀人犯,你也不是江郁白,我们是时昭和江漠。”
“嗯。”
那么江郁白爱上了那个变态杀人犯吗?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
坚定的不爱和不合时宜的眼泪。
也许用爱与不爱来说都太磊落,生长在暗处的情感应是阴湿的,复杂的,无法分清楚心软和痛苦,只能用笼统含糊好似能划清楚界限的恨来说明。
毋庸置疑,江郁白恨那个从始至终不知姓名的人。
剧组给江漠与席清准备了鲜花,西河定了一个大蛋糕,江漠和席清一起一刀切下去,鲜红的果浆涌出来,像是行凶现场。
时昭很不爽江漠和席清共同切一个蛋糕的行为,他默念自己要忍,这部电影结束后,江漠和席清再也不见。
他要做一个称职的贤夫,不能让江漠在人前为难,他要大度。
杀青宴后,时昭要跟江漠回房间,席清出现,他眼眶红红的看着江漠,脸上那点傲气一点都没有了,“江漠,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也不叫前辈了。
酒气扑面而来。
时昭第一个不同意,他挡在江漠面前,冷着语调:“江漠没有时间和你说话。”
席清哦了一声,他喝太多酒给自己壮胆,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我忘记了你是妒夫,你肯定忍不了江漠和我单独说话,说完话后你没准就会回去折腾江漠。”
“你!”
“算了,”席清摆摆手,“我就在这里说吧,反正也不是你不能听的话。”
席清踮起脚,看向在时昭后面的江漠,“江老师,我为我上一次的莽撞言语向你道歉,我确实没有好好了解你就对你说了喜欢,这样很不尊重这份喜欢的心意,回去后我认真的反思了自己,后来这段时间仔细了解过你之后 ,我发现我好像更喜欢你了,请你认真考虑一下我喜欢你的这份心意,如果以后你不喜欢时昭了,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砰——”
第二天席清是肿着脸离开剧组的。
他的经纪人来接机被吓一跳,席清戴着口罩也遮不住伤口,当事人一点不在乎,脸上还笑,信誓旦旦说:“时昭揍我了,说明他已经感觉到我威胁到他的地位,那么江漠就是有一点在意我的,今早我走他还来送我了。”
经纪人翻了个白眼,她不放心的叮嘱,“你别去招惹那两位,那两个人都是疯子,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应付的。”
席清拉下口罩,“什么疯子?那时昭是个疯子,但江漠不是!”
经纪人懒得争,她将帽子扣在席清的脸上,希望这孩子能少说几句。
时昭和江漠则在酒店里多留了一日,从房间里出来江漠脖子上的吻痕都遮不住,他恹恹的跟在时昭身后,时昭的精神头十足。
《不渡》杀青后,江漠暂时不准备进组,也就意味着江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属于时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