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请将我再次埋葬 ...
-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无限的冰冷、意识的消逝还是永无止境的坠落？
眼前的人已经沉沉睡去，他死了，被埃勒亲手杀死了。
为了满足他的夙愿，为了消解经年累月的仇恨，埃勒出手杀死了他。
他死的安安静静，没有发出凄厉的喊叫，也没有流出不甘的眼泪。
他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昔日的旧友，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东西了，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牵挂——菲拉德尔已经离开了。
他无法忍受那种分类，所以决定追随菲拉德尔而去。
真是感人的情感。埃勒在心底狠狠骂着，但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从此以后，埃勒也可以和过去道别了，那些该死的比赛，月球旅行，以及其他什么承诺，都可以丢掉了，它们早该被放在角落里发霉，埃勒早就应该这么做！
事情尘埃落定，埃勒本应该欢呼的，但埃勒的心口空落落的，没有东西能够填补丢失的一大块执念。
这真让人沮丧，可无论埃勒再怎么沮丧，埃勒也应该放下了，故人已逝，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和他好好道个别吧。”若尔兹站在埃勒的身后，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在苍蓝的天空下，银白的流云如同颜料盘上最明显的那团高光，高高升起的灼灼红日点亮了周围的一切，它无私的给予着终生光热，从不奢求汇报，埃勒抬起头看着那团明亮的炙热，即使眼睛感到刺痛，埃勒也没有移开目光。
灼热到明亮的暖色光几乎可以扼杀所有生命，生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埃勒无声的将目光下移，看向了倒在粗糙地面上的故人。
他的血已经不再流淌了，干涸的褐色如同褪色的黑白胶片，埃勒来到他的身边，将遮挡住他眼睛的额发向后拨去，苍白的脸颊上已经没有血色，干裂的嘴唇上，是发红的鼻尖。
埃勒试着将他与记忆中的人比对，想要维持体面，眼泪还是落到了应铎的脸颊上。
滚烫的泪珠顺着应铎的脸颊淌下，仿佛应铎也流下了眼泪。
脸上的血污被泪水冲淡，埃勒抹去那滴眼泪，听到自己说，“从今天起，咱们就应该说再见了。”
应铎紧闭着眼睛，鸦黑色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埃勒害怕自己被幻觉欺骗，难捱的别过了脸，呜咽道，“再见，应铎，即使明天见不到你，我也依然……”
埃勒的尾音被哭腔吞没，这场景让若尔兹也感觉到了悲伤，她垂眸叹息，看着道别的两人，不知想起了谁。
微风吹拂过脸颊，裹挟着咸湿气味，誓要将所有人的眼泪都收走。
埃勒蹭了蹭发红的眼角，终于平复好了内心，今天是告别的日子，埃勒想，自己不会忘记应铎的，即使有过误会有过憎恨，应铎依旧是自己的朋友。
埃勒这样想着，刚要站起身离开，就感觉到了一股从下而来的拉力。
胳膊处的衣物被谁死死拽住，埃勒难以置信的向下看去，正对上了一双鎏金色的眼睛。
“海里有个大家伙在盘旋，我不建议你们现在就离开。”
拥有着应铎面孔的人这样说着，冲着埃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笑容不带任何情感，完全是出于表演性质的微笑，埃勒如触电般甩开了他的手，应激的后退。
“你是谁？！”埃勒大喊着。
若尔兹也皱起眉来，看着面前的那位醒来的人，掏出了手枪。
若尔兹说，“表明你的身份，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漆黑的枪口对准了心脏，醒来的人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好脾气的对若尔兹道，“若尔兹小姐，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应铎呀，是我委托你当这次旅途的导游。”
是应铎面容，也是应铎的声音，但若尔兹就是感觉到陌生，埃勒瞪大了眼睛，看着坦然自若的他，终于难以忍受的嘶吼道，“你根本不是他！”
醒来的人歪头，疑惑道，“我不是他，那我是谁呢？”
像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在提问，若尔兹敏锐的感觉到他似乎在试图激怒埃勒，正欲出声提醒埃勒，埃勒就已经上钩，埃勒用饱含怒意的声音对着他喊着，“你是菲拉德尔！你明明应该死去，可你就是阴魂不散，你应该永生永世呆在研究所，为什么要纠缠他！”
面对埃勒的暴怒，醒来的人只是眨了眨金色的眼睛，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轻飘飘的语气传入埃勒的耳朵，让埃勒方寸大乱。
“你在装傻，你以为你能欺骗我吗？”埃勒慌乱的看向眨着金色眼睛的人，依旧不断提高着音量，“该死的恶魔，我已经与你做了交易，你应该履行你的职责！”
听到埃勒慌乱的喊叫，醒来的人勾起了唇角，扩大了脸上的笑容，他望向那个无能狂怒的人类，那双鎏金的瞳孔是那样漂亮，如同一捧融化的黄金，又如同一团永不熄灭的烛火。
“菲拉德尔没有职责，交易是双向的选择，如果一方没有付出代价，那交易就是不成立。”
来自于47街的小混蛋勾起唇角，注视着面前熟悉的朋友，“埃勒先生，你在做交易的时候付出了什么代价呢？哦，我记起来了，你什么也没有付出，所以交易不成立。”
“你——”埃勒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而若尔兹收起了手枪，脸上满是懊悔。
若尔兹说，“应铎回不来了。”
埃勒崩溃道，“都是他的错，都是菲拉德尔的错！”
“我听不明白你们话语，埃勒先生，以及若尔兹小姐。”
胸膛中不断跳动着的心脏让菲拉德尔感到新奇，血液翻涌，呼吸急促，他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一种名为踏实的感觉。
菲拉德尔站起身，试着活动躯体，在埃勒警惕的目光中，菲拉德尔挺直了腰杆，“奇迹每天都在发生，你们难道不希望应铎归来吗？”
菲拉德尔金色的眸子里，尖锐的瞳仁显现，就像一只真正的恶魔那样，菲拉德尔说，“属于人类的旅行刚刚开始，我会享受它的。”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请将我再次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