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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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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栈意有所指道。
“府中探子甚多。”
“是,”萧烟阁装作思索:“但那些探子现在不便擅动,打草惊蛇不如连根拔起。”
裴云栈淡淡看了她眼:“无妨。”
“……也是,近来事多。”
萧烟阁听他这样说,心下松了口气,但还是道:“待风平浪静,再从别的地方讨回来就罢。”
这句话在他听来全是另一层含义。
裴云栈但笑不语,日后总要吐出来的。
……
宵禁时刻,两人避开巡防,迅速穿梭在夜色里。
待看见熟悉的那栋古楼,萧烟阁才偏头看了裴云栈一眼。
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一闪而过,裴云栈开口道:“是阿烟为我上药的回礼。”
两人一路很顺利地绕过楼外守卫,潜入谷幽楼。
那日来时这里还是富丽堂皇载歌载舞的景象,如今一片萧条。
做梦都没想到这破窑子还有地牢。
萧烟阁按耐下作呕,心中冷笑真是别有洞天。
地牢门口守门的卫兵看见二人过来,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萧烟阁记下两人的长相,跟在裴云栈身后默不作声。
哪里的地牢都一样昏暗阴森,可这里显然要比别的地方都明亮太多,几步就是一个摇曳烛火。
脑中有种莫名的怪异感,却因有心事很快略过。
萧烟阁上前拽了拽裴云栈落下来的袖边。
她眼眸生的英气,一弯柳叶眉恰好中和了五官的凌厉,眼里的光是自己专门吩咐人多添的烛台。
裴云栈眉目也柔和下来:“这些人会有自己的归宿,但不是现在。”
不被朝廷关押,那他们能去哪儿。
……
你说的对。
但我还是不想把他们给朝廷。
……
我知道了。
……
不过是片刻前的对话,萧烟阁立刻明白裴琮的言外之意。
他在做方才答应自己的事。
萧烟阁抿唇,她有些看不得他眼里的柔和,手下意识松开,却被裴云栈握入手心。
“有好苗子,你挑几个顺眼的。”
除去阿绮和正在培养的阿苏宁亦,她确实没有心腹更没几个可用之人。
看出萧烟阁眼里的疑惑,裴云栈牵着她往前走,淡淡解释道:“你被关在萧府时孤立无援,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再有二次。”
“……嗯。”
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十指相扣还真是上辈子的事了,她掌心有些痒,心不在焉地回了个单音。
两人慢悠悠走过许多个牢笼,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人纷纷看向这里。
萧烟阁明白裴琮是要她自己挑,便也就放慢了步子。
她不打算强做买卖。
而……有野心之人。
萧烟阁在走道中央停下,视线落在见她过来,跪地而拜之人。
这儿有不少人独一牢笼,大抵是身上有可用的信息,或先前在谷幽楼做到管事,总不过是些嘴里能撬出东西的可利用之人。
回看裴琮,他站到了自己身后。
那便是了。
有人小跑过来,为她打开牢门。
“为何跪我?”
萧烟阁独自进入间牢。
“为奴当跪主上。”
此人是个很标准的跪地叩拜姿势,瞧不见面容,声音听着倒是不卑不亢。
言行有度然姿态极低,明显受过规训。
主上么。
萧烟阁:“可有名字。”
“回主子的话,奴唤春生。”
春生。
是个好名字。
不过在谷幽阁这种地方起如此的名字……
叩首之人不多不少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脖颈,在昏暗牢笼中格外显眼。
萧烟阁蹙眉:“你为何愿意同我走?”
“奴本就是被卖来的,无处可归,主子将这里罪恶的人除了,便是奴的恩人……”
春生顿了顿,头更低了。
“去哪都没自由,不如替自己寻一个好主。”
“……”沉默片刻,萧烟阁唇角微勾:“你倒是一点不遮掩。”
地面之人并不吭声。
“抬起头来。”
意料之中的玉面长相,五官组合在一起本该过分清秀,却因为明晰的神情看着干净利落。
裴云栈站在牢笼外,两人谈话声音不大不小,但这距离不动用内力也是听不见的。
“我如何信你?”
好生不讲道理,本就是她要来这提人,却叫被用之人自证清白。
裴云栈唇角微勾,阿烟行事总是特别。
从他这角度看过去,春生被萧烟阁挡了一半,自然看不见他雪白的脖颈。
春生立刻笑着恭敬开口:“奴深知主子如今不信任奴,但人在做天在看,无论大小,奴会做好主子安排的每一件事。”
“你怎知我会用你。”
“这些日子来提审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像主子这般气度非凡。主子本可以不踏足此地,但主子还是亲自来地牢看我们这些被关押的人。奴便猜想,主子今日便是来挑人走的,想来奴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主子瞧见。”
萧烟阁来了兴致,站在他身旁走了一圈,故意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春生心坎上。
“若我今日没来这地牢中挑人呢。”
“那便是奴自作聪明,前路尽失一场空。”
她审视着仍旧跪在地上的春生,心道这人漂亮话说的不错,丢出去做生意估计能三言两语把人哄骗得没边儿。
但得蒙面吧,这模样生得容易让人看低了,看着不太有说服力,跟本人心思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你这人嘴巴好生能说道,可我实话同你讲,如今我并不信你,你也愿与我走吗?”
春生第一次抬了头,萧烟阁看见他眼里的坚决。
“愿的。”
她轻笑,算是允了。
“那便走吧。”
萧烟阁方才一直没允他起来,春生便一直跪着,她先转身离开,他这才起身跟上。
裴云栈视线一刻也没落在身后不远不近,缄口跟着的春生身上,轻声同萧烟阁讲:“后面的不看了?”
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的底细大概已经被裴琮查了个透。
今天带她来许也是为了这人。
自己要不拿,裴琮也一定会收入囊中。
“不看了。”
裴云栈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她道:“你选的总不会有错。”
说完便往前走。
春生只见女子身旁的高大男子,冷峻面容陡然一僵,竟是在原地低头笑了下,才重新跟上她。
……
日头转瞬即逝,今年秋猎选定的几日却让福伯整日愁云惨淡。
大凌开国是马上帝王,可越到后面子孙后代越是不善骑射。
启帝便是其中鲜明的特例,他喜好文墨,如今大凌跟漠北小摩擦不断,漠北屡屡来犯关系越来越吃紧,自不必如前几年那般与漠北友好互交。
正因如此,原本长则接近两月的秋猎,今年旬日便可返。
今年围猎时间已定下,除却第一日的皇帝与太子,皇子们通常在第二日进入围猎场,王公贵爵与武将大臣们紧随其后。
坏就坏在这第二日,为此月的最后一日。
裴云栈在每月的最后一日,日头落下后便会寒症发作。
发病时全身寒凉,四肢慢慢会开始变得僵硬,到晚上几乎就完全动不了了,完全可任人宰割。
在此过程中,连带着会开始出现胸闷气短的症状,意识逐渐昏迷不清,从日落至第二天晨光熹微,这些症状才会慢慢减轻,日头挂起时才会彻底消除。
这样一遭,人命也去掉半条了,对身体大伤,功力也得慢慢才能回来。
“福伯不必担忧,我定会在日头落下之前出围猎场。”
萧烟阁坐在一旁,神情明显也不太好。
上一世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秋猎分明仍然是长达一月,为何如今突然改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还是说做了这梦的不止她一个?
萧烟阁背脊发寒,每日在梦中会出现的过往,究竟是真实的么……
思考过多了脑袋又有些晕眩,她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她此次秋猎有大事要办,不能时刻看顾裴琮。
福伯还在嘱咐着注意事项,裴云栈一边应下,眼神却落在沉默不语的萧烟阁身上。
他不是没猜到萧烟阁此次围猎要做什么。
太过冒险了罢。
“福伯,”他无奈笑了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放心。”
……
按大凌往年习俗,启帝会在皇子与亲卫的护送中进入围猎场,为彰显孝道由太子率前锋营开路,向漠北来使展现天威。
但今年启帝装也不装了,他根本就不愿踏足围猎场,做这样危险的事。
于是乎第一日本该由帝王主导的“开围”仪式,就这样被简单略过,仅是在文臣宣读狩猎赋后,启帝射出第一箭便可开宴,这样的宴会多是皇子大臣使劲浑身解数来讨得龙颜大悦,是个出头的好时机。
裴云栈与萧烟阁照例坐在末尾,七皇子裴云厉八皇子裴云时坐在一旁。
这俩兄弟虽也不得皇帝多喜爱,但跟裴云栈一比还是要好上许多,中书侍郎张氏乃七皇子母族,八皇子母族杜家仅有一位太子少师,是杜家为官爬到最上面的,却并无什么实权,唯太子马首是瞻。
从前都是裴云栈为他们垫底,如今他有了个战功彪炳的岳丈,这座老泰山可实在是太能靠得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
瞧瞧,婢女生的也能爬上户部侍郎了。
两人在朝中并无官职,户部侍郎在他们眼里是再小不过的官,自诩皇子之尊,才不屑于跟人挤破头争这些。
“七皇兄,我们日日在马场刻苦,不如去寻欢作乐,讨个好皇子妃来的快啊。”
裴云时自知争不过,早早投了太子门下,为讨得启帝欢心,精于钻研马术箭术,生得人高马大,是这几兄弟中武术最好的,年年秋猎都替太子猎得魁首。
裴云厉的眼珠子在萧烟阁身上转了转,又同裴云时碰了一杯,装作万分叹息的模样:“这也得看是什么样啊,要遇上个尤其钟意小白脸的,不如直接去那谷幽楼了……哦对,这地方是不是被抄了?那这就不好办了。”
“七皇兄所言……真是精辟啊哈哈哈哈。”
裴云厉和裴云时年岁尚小并未婚配,母家也非势大,早早退出夺嫡之争,平素里逍遥快活无人问津,如今几杯马尿下肚更是口无遮拦惯了。
上一世萧烟阁根本没参加这年秋猎,也没同他们有过几面之缘,竟也不知这等不学无术的下贱胚子,也能这样谈论裴琮。
酒杯在手里倾斜,几滴酒液落在指腹间,萧烟阁冷了神色,暗暗运功。
几乎是下一瞬,这几滴酒液便会从她指腹弹进那俩蠢材眼中。
忽然,指腹上的液体被帕子轻轻吸干,裴云栈握着她的手指,动作轻柔,显然没把那些人的话放进心里,根本就没动怒。
任由自己的手搭在他掌心,萧烟阁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委屈。
他自小过的是如何日子?
大概想也知道,但她没曾想时至今日,仍有这样不长眼的,如此侮辱裴琮。
他能忍。
萧烟阁气得恨不得立刻去摘了那俩杂碎的头,抬头望进他笑着看向自己的神情,眼一酸,她立刻偏开头,抽出自己的手就要站起身。
她忍不了。
可裴云栈抢先一步站起身。
启帝正问还能有谁能破裴云厉创下的纪录,就见这平素里沉默寡言的第六子站起身。
启帝话头顿了下,骤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过来。
裴云栈是边缘人物,但萧烟阁不是。
本来萧家唯一独女进京,心思活络的早早就盯上她,未曾想如同隐形人般的六皇子,忽然先下手为强,竟是早早地夺得佳人芳心,一跃拿下最强助力。
可他除了求娶阵仗盛大之外,并未再进一步巩固权势,在朝堂上不结党营私也与萧家俩嫡子划清界限,渐渐的也就都笑他跪久了站起不来,不再把他放在心上。
也有少部份贼心不死,那几日派来刺杀的暗探,主谋不乏如今在场的。
萧家拥有边塞八城的军权,自前皇后母族燕家倾覆,萧索枫是近年唯一大掌军权之人。
萧大将军的女儿即使再嫁,也是这些世家高攀。
“父皇,儿臣可一试。”
裴云栈双手作辑,在一片哗然中不卑不亢。
萧烟阁显然明白他今日为何要当众出头。
一个在人前从不露锋芒,一直以面貌优越为人津津乐道的皇子。
在朝廷上精明算计是为了替她彻底掩盖杀人真相,洗脱嫌疑,如今又丝毫不顾忌地展露身手。
萧烟阁神情复杂,在所有人看过来时低下头。
裴琮。
你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呢?
她越来越琢磨不透他。
启帝饶有兴致地开口:“老六,你八弟的箭术你心中可是有数?”
裴云栈不言语了,微微低着头,手没放下,一副坚持的样子。
启帝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乐子看,他这几个儿子啊,一个比一个谨慎,这种景象真是难得一见。
他没留意到坐在一旁的太子变了神色,那双同自己相似极了的鹰眼,一直死死盯在弟妻身上。
这是裴云稷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萧烟阁,她大婚前自己恰好被外派历练,半载有余,收到他地下钱庄被人挑了的消息才忙赶回来。
自然是从没见过萧烟阁的脸。
河东陈氏乃太子母族,宰相府嫡长女陈淇华自然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她气质典雅而不失高贵,极其淡然地看了夫君一眼,才轻轻将手搭在裴云稷握成的拳上,挡住他的失态。
启帝没注意到身侧太子夫妻俩的异样,倒是第一次这样仔细地去看自己这个六子。
距离有些太远了,五官不甚清晰轮廓却有几分像他,格外英俊。
启帝满意开口:“便试试吧。”
说罢,有人便重新去摆好靶子。
裴云厉裴云时素来亲近,闻言面露几分不屑地凑在一同小声说着什么。
右耳进的话左耳出不去,萧烟阁神色冰冷。
尤其是这裴云厉。
她记得上一世这人早早死了,是为什么来着?
哦,据说是七皇子非皇帝真血脉。
即使明白裴琮一会就会狠狠打这些人的脸,但还是忍不住怒气。
思及此,裴云厉的聒噪又传来。
怒气渐渐平息,萧烟阁心里给这人下了最后的死亡通牒。
他一定,活不过今年秋。
这里裴云时讨皇帝欢心用的靶场与普通靶场相差甚大,每一个靶子全都被高高挂起,随着秋风大幅度摇摆,五行七列,只有又准又快的箭,才能力透前面的靶子扎到最后一块靶上。
非常人臂力所能及。
萧烟阁全然不担心他会失败,但光是将靶子射穿,不足以彻底将裴云时踩在地上。
此时她看着裴琮,才算生出点兴趣。
内侍送上裴云时引以为傲的那把弓,裴云栈只是低垂看了眼,看起来毫不费力地将弓拉开。
四周一时间全安静了,裴云时面色巨变。
福伯思虑过甚,临送他上马车前,还在叮嘱他切勿争心过剩,必要时需收敛锋芒……
晨光倾泻在裴云栈肩上,分明也不过刚二旬出头的年纪,却已然褪去少年人的青涩,光拈弓搭箭,便能看出此后越发挺拔的卓绝身姿。
……以大局为重。
老人家的话言犹在耳,裴云栈眯了眯眼,箭矢对准第四列的靶子,微微倾斜。
大局?
福伯不明白他的大局是什么。
裴云栈看准了风向射出第一箭……
是再不可能让阿烟被那些人耻笑。
苏卉如破例坐在四皇子身边,几乎看得痴了,未曾留意到裴云谨神色越发阴鸷,柳絮身为四皇子妃,竟也是同苏卉如平起平坐在自己夫君身边,她轻轻抿住唇,低下头敛去眸中晶莹。
第一箭穿透两面靶子,迅速钉在第三面靶子之间。
启帝笑着摇摇头,然而他身边的内侍之首却蹙起眉头。
裴云时的酒杯握在手心骤然一松,舒了口气。
萧烟阁却是笑了,心中明白他要做什么。
不等有人喝倒彩,裴云栈的第二箭第三箭就接连射出,皆是不射透全部的靶子,而是斜着卡在靶子与靶子之间。
有聪明的此时已然看出点眉目来。
风越来越大,吹扬起他鸦黑发尾,眉目如砚浸染般的乌而坚定。
裴云栈唇角轻勾,干脆利落地射出最后一箭,势如破竹,周遭风力仿佛有了灵魂,皆听从他号令,带着无可改道的气力砸在上一箭的尾部,调转箭头方向。
“嘟”———
收弓。
启帝手里还拿着正要饮用的茶盏,却停下,神情一寸一寸亮了。
裴云栈没有一箭射透五个靶心,但他开弓的每一箭都钉在把心,这些箭头尾全部连在一起。
是朵云的形状。
裴云栈随手将弓置在一旁,在所有人的惊叹里回身,叩首。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祥云锦绕。”
全场哗然。
席间有人“砰”一声捏碎酒杯,却无人在意。
内侍将靶子的吊绳松开,缓慢按照原样置地,不少人伸长脖子去看那朵祥云。
裴云时面色铁青,侍从慌忙上前替他擦净酒液,裴云稷也将视线从萧烟阁上移开,微微变了脸色。
启帝擅文墨,皇子为投其所好亦多如此,可和平年历倒也说不出差错,如今漠北频频来犯,看到竟有个如此善箭术的皇子,实在是振奋人心。
“老六,”启帝微顿,终于正眼瞧了这个儿子,赞许道:“有心了。”
启帝大手一挥,赏了一堆于裴琮半点不值钱的奇珍异宝。
萧烟阁唇角微抽,垂眸略去鄙夷神色。
不过她倒是有新东西,可以拿出来复制赝品了。
启帝看着自家儿子八风不动的面容,忽然想起什么,招手让旁边的人走近些,问了句什么。
内侍适时提醒道确无。
启帝挥手,他想都未想便盖棺定论。
一个没有母族却有身份显赫岳丈的皇子,他可太清楚这儿子心中是作何打算了。
于是当众拟旨,这话一出全场静默无声,风吹过落在锦缎上的那朵祥云,声响可闻,却是最大的讽刺。
让之。
六皇子自幼无侍读,并不像别的皇子那般有专门的警示太监,专门打理一切事宜,没冠礼更无人问津,继开府成婚后,终于被皇帝记起,年过二十才有了自己的字。
裴让之。
哪有皇子取这样的字。
然裴云栈不卑不亢,拱手跪谢:“让之多谢父皇赐字。”
这狗,皇、帝。
萧烟阁的指甲陷进手掌,怒意迅速席卷而上,死过一次的人大抵什么都不怕,任何皆无所畏惧,可如今只有疼痛的刺激才能让她在此刻保持清醒,不为裴琮开口说一句话。
可当事者却丝毫不介怀,他转身回位时第一眼就看向萧烟阁,朝着她微微一笑。
玉不琢不成器。
萧烟阁没这么大的文采,这是二哥知晓裴琮的字时说的。
他没有冠礼无人取字,背后之人为他取之琮字,可想而知对他有多少期许。
她心中苦涩难解,抬眼却回了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