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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魂兮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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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空一声闷雷，久未落雨的严州迎来了一场大雨。
游府里正在搬东西的下人们急忙拉起油布，各自找了躲雨的去处，感叹这雨下得真及时，他们可以借机偷个懒。
这些下人大都是严州本地人，没签了死契的就不用跟着去曲京，签了的若是不愿意，也可以转手别府。
就好比游霁晓身边的丫鬟花眉，和皓月一样大的年纪，她爹娘早早地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原想着过两年再嫁过去，还能多拿两年工钱，但若是跟着去了曲京，指不定人不回来。
今儿个一大早她爹娘就来游府，说是要带花眉家去。游霁晓也依了，反正就是一个丫鬟。她拿出一些自己的梯己包了给她，教她好好跟着爹娘过活。花眉很是不舍，但也无法，只能跟着爹娘回去。
还有游茶星的小丫鬟习茶，这还是游茶星给起的名字，大游茶星两岁，今年刚被卖进游府。
她爹娘听说游府出事之后，就想着把人重新领回去再卖给别家，正好游府又要去曲京，就托人向二夫人求情，说是姑娘太小，他们舍不得她去那么远。二夫人被吵得心烦，知道他们早把卖亲生闺女的钱花光了，干脆将其同其他不带去曲京的下人们一并转卖给了别府。想贪她的便宜，门都没有！
到最后一合计，除去游扶雨，三位小姐各带着两个贴身丫鬟，不日就要出发上京了。
想到游扶雨，二夫人抽空去找了一趟游柏森，问她的丫鬟凝霜该怎么安排。皓月的爹娘在游府出事的时候，就亲自来游府将尸首领回家去，游府按例给了银子。可这凝霜家里一直没有人来，游府早就通知了她的家人。
“虽说是签了死契，但眼下没那么多规矩，要是她家里来人想接回去，我们也给些银子，好歹服侍过五丫头一场。”
“她已经醒了，二婶自己问她吧。”
凝霜下了床，慢慢踱到堂前，跪在二夫人和二少爷面前。
刚才她听这位公子的小厮说了关于她的事，知道自己原本是府上五小姐的丫鬟。虽然她想不起来这些事，但她还记得自己爹娘是如何虐待自己，她不愿意回去。
“求夫人、少爷垂怜，不要赶走奴婢，奴婢愿留在游府侍奉左右！”
“柏森啊，你和五丫头要好，这丫鬟就交给你了，说不定哪天五丫头醒过来，还能成全她们的主仆之谊。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二婶先过去，你也保重身子。”
游柏森手里还握着茶杯的碎片，连割破了手也毫无知觉，任血滴落在地面上。
每一日，只要他入睡，梦见的都是那天五妹妹倒在他怀里的样子。五妹妹还那么小，他才回严州见了她两面，还没来得及把这三年他经历的趣事说给她听，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不该让她回游府，如果那天他没有叫人接她回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要接她回来！要是她还留在西郊别院，就不会变成这样，他宁愿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是他自己！
那日他和江乘舟的谈话被游载星撞破之后，不知道二房没去吃酒，怕见了面不自在，就叫小厮从厨房端了菜，他们二人在他院里用饭，喝的还是他自己从曲京带来的酒。
二人用过饭后，觉得奇怪，怎的游三老爷也没派人来请他们去陪世子。这才前去查看，只见席间倒了一大片宾客，连平日里最讲究礼数的三夫人也醉倒在地上，二人顿感不妙，想要唤醒众人，只是为时已晚。
游柏森把每一桌倒下的人都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五妹妹和世子，正庆幸他们可能逃过一劫，就看到世子捂着伤口朝他们奔来，大喊有刺客，叫他们赶紧去营救五妹妹。
后来清点人数的时候，仵作说还有活口，就是五妹妹的丫鬟凝霜。他赶紧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很难救活，要看她自己的造化。游柏森希望她能活下来，好像只要凝霜能活下来，就代表着五妹妹也不会有事。
可是现在凝霜已经醒了，他的五妹妹怎么还睡着呢？
华渊渟也听说凝霜醒了过来，派了御医过来给她瞧瞧，毕竟这是游扶雨的丫鬟，另外一个已经死了，他不想游扶雨醒来之后身边没有熟悉的人。
御医给凝霜诊治完，说是因为凝霜中毒昏迷太久，所以才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游柏森问何时才能记起，御医也说不准，可能会想起来，又或者再也记不得。御医要她好好修养，不要忧思，开了一些补药给她。
凝霜复又躺下，这回她又做了一个梦。
“皓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小姐呢？”
“和世子在一起。”
“马上就要用晚饭了，我去叫小姐吧！”
“凝霜，我们两个好久没单独待在一块儿了，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吧。”
“那好吧，不过不能太久，二少爷那边也不能少人伺候！”
“你想好了吗？往后就待在二少爷身边？”
“嗯。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都是二少爷。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站在他的身边！皓月，你可不许笑话我！”
“真好，美梦成真了！我祝福你和二少爷！真的，凝霜，你一定要，永远这样笑！”
“哎！皓月，别喝这么多酒，等会儿还要服侍小姐呢！”
“今天高兴，不碍事，小姐才不会说我呢！还说我，你不也喝了？你别喝了，不然怎么伺候二少爷。”
“对对对，就喝一小口。好了！哎，皓月，你醉了吗？也没喝多少啊，皓月，皓月……”
磨蚁看着皓月姑娘和凝霜姑娘说上了话，自己掉头去找自家主子了。
这回他主子可不能再惹五小姐不开心了，他还想尝尝皓月姑娘的手艺呢，上次在她们院里吃的面就很不错。还有院子里的李子、杏子和后边的葡萄，可劲他吃。
他们还要在严州待上月余，等再回曲京，就是初秋了吧，不知道他弟弟的病好些了没有。若是还不好，他就求世子派御医给瞧瞧，想来世子也会答应。他还想把他在严州的所见所闻讲给他弟弟听呢，这回没能一起来严州，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人？呃……”
“你不用知道。”
“不好！主子……唔……”
“吃下这药，睡上一觉，你家世子就交给我了。啧，没带够箭，这位大哥，对不住啊！”
磨蚁被眼前的蒙面人灌了不知道什么药粉，意识逐渐模糊，只感觉他把射中自己的箭又拔了出去，磨蚁吃痛清醒了一瞬，发现这个蒙面人有些眼熟。
“你！你是……”
“嗯？这‘醉生梦死’的药效这么慢吗？是不是给错了？哦，睡着了，我就说不可能这么不靠谱。”
四下无人，莫吟啸扯下了蒙面巾，擦干净箭头上的血迹，随手把布扔进了池中。
真是的，那个帮手到底想做什么，居然让他去下迷药！要他说 ，一个小世子，打晕了带走就是，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这游府还真大，要不是他一直跟着这个世子的侍卫，恐怕会坏事。不知道那个帮手带走世子没有。
“什么动静？那不是世子么！坏了，没得手！就不该相信她！那些人不会醒了吧，药效多久啊也不说一声！我要去找她，太不靠谱了！万一被抓到更糟糕！”
莫吟啸刚找到那个人，就看到她想要杀游扶雨，情急之下射出一箭，他可不想多生事端。听见有人来，两人赶紧离开游府。可惜了，他的箭还没有拿回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不是只带走世子就行了，杀那么多人干嘛！”
有夜色掩护，二人很容易就逃出游府，在拾雪苑后门正要分开。莫吟啸气不过，冲那人说道。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管好你自己的事，这段时间别出现在严州，我还要回去将今夜之事禀告主人。”
“公主也来严州了？”
“少打听，我们只是暂时结盟，别搞得好像交情很深。”
“切！不解风情。那以后怎么找你们？来这里吗？”
“下一步怎么做，到时候会传信与你，切莫轻举妄动！”
“你管我！”
那人轻叩后门，对了暗号，便走进拾雪苑。
莫吟啸知道这不是个好地方，要让他爹知道了，腿给他打折。但是又有好些日子没有收到公主的消息，从这人口中也套不出公主的行踪，算了，他先回家去待两天，免得他爹起疑心。
那个小丫头，不知道活下来没有，身上那么多伤，还被踢进水里。唉，白在树林里救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呢这孩子！
那天也是公主派人递消息给他，说是世子会经过那片树林，他早早就在那里等着世子，没想到先等来了游扶雨她们。
他本不想搭救她们，只是看不下去几个大汉欺负弱女子，还担心耽误公主交代的事，便出手救下了她们。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就是游府小姐，江乘舟他们来了以后，他躲在暗处观察，听见了众人的谈话。这小丫头，居然挺讲义气，没供出他来，还想着她会不会因此有麻烦，结果另一边世子出面替她作证。
当时事情也办不成了，世子有这么多人护卫，他没机会下手，那小丫头看来也不会有事，自己也没兴趣继续看好戏。后来城中戒严，他一直在找时机进城，就是这次花市开张，守卫放松，他才有机会溜进城。
一进城就接到了公主的情报，说是游府赏花，是下手的好机会，她已派人去接近世子，他只要从旁协助即可。
莫吟啸怕公主觉得他办事不力，他上次就没能抓住世子，这回一定不能叫公主失望！没想到还是没能成功，这下公主肯定会觉得他没用，以后恐怕不会再让他帮忙。如果是这样，那他还有什么借口能和公主联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