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回归 ...
-
殷毋察觉到景末的不对劲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回来的景末被殷毋的本体裹着睡了两天一夜，再次醒来，他在冰凉软弹的诡噬者里打了个滚，一边感慨这材质不去做床垫可惜了，一边跳下地，被眼前的景象晃的怔了片刻。
昨天这里还是一颗荒芜星球，今天一栋一应俱全的浅蓝小别墅就落成在日出之巅。
帝军院公寓里的元素被复刻，却完全没有触景生情的悲哀，与此同时，更具生活化的饰品在每一个下意识遗忘的角落让人眼前一亮，感慨别墅设计者对生活的憧憬与巧思。
景末从旋转扶梯上滑下来，刚要再来一次，门被叩开，殷毋身上似乎沾了晨露，景末吸了一口气，嗅到了清凉的薄荷与冰块混合的气息。“景哥你醒了。”殷毋应该是迅速赶回来的，毕竟衣领有些凌乱发丝也不甚完美，脸上惊喜的笑冲淡了冷峻凌厉的五官。
“小毋把家搬过来了吗？”景末打趣他，殷毋却极其认真地道：“不，是景哥把家带回到我身边，没有景哥，这里只是毫无温度的房子。”
两人就这么无言对视，眼瞳里只能盛下彼此的身影。清晨的光体透过窗玻璃，给景末镀了一层柔柔光边。“唔，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抱抱我。”
遵命。殷毋喉咙紧了紧，顺从地上前。
吃过早餐，两人在崭新的沙发上腻歪了一会，殷毋仔细地打理景末长到蝴蝶骨下的发丝，暖洋洋的温度让景末有些瞌睡，一个打跌骤然清醒，他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翻开茶几下的小柜，景末急忙抽出一张信息卡，他回来将近五十多个小时还没有告诉长辈！
一边飞快打字一边抽空略带愤愤地看了殷毋一眼，他一点也不心虚，替景末梳好头发后才慢条斯理理直气壮地说：“景哥睡了那么久根本就叫不醒，等景哥休息好了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好好好。”噼里啪啦发完几条消息，殷毋又黏黏糊糊地蹭上来，下巴搁在景末线条分明的颈窝，贪婪地嗅闻着恋人的味道。他手臂环在景末腰上，感受着那点让人迷醉的热度。
景末，景末，景末，他脑子里只容得下这个。
“砰——”大门打开，两个显然是抛下一切匆匆赶来的男人颇为滑稽地挤在门框，互不相让。看到沙发上的人时，都不由得眼眶一红，景庭云大步走上前，周野宁紧随其后。
两个人可以说是气势汹汹，待走近了，景庭云毫不犹豫地扯着殷毋的衣领将人一把丢开。
先叫舅舅还是先叫义父让景末心里犯了难，不管了，这种时候微笑总没错！
刚露出八颗标准完美的牙齿，景末坐着的沙发两边下陷，下一刻就被两个人夹在中间。沙发够宽，但景庭云和周野宁都紧贴着他，一个握着他的手，一个捧起了他的脸，皱着眉扫视他。
鹰隼般犀利的视线好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他们的小末。
“义父舅舅，想你们！”景末开心地扬起笑脸。这句话好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两个上了百岁的人毫无征兆地落泪，把景末吓了一跳。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们小末是天才，怎么可能出事？”景庭云眼角的褶子都在颤。
“受苦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湿痕从周野宁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上划过，咸涩的液体滴在凌乱敞开的衣襟上。
景末给两个大人递了纸巾，笑嘻嘻的好像没心没肺，“我很好。”
景末几乎是反向安抚了两个大人好一会，他们才愿意松开钳制住他的手。手上刚空了片刻，默不作声的殷毋见缝插针又环了上来。
景庭云环视房间的布局，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就住这里？”
殷毋迎上景庭云挑剔的眼神，不卑不亢：“总统先生，这里对我和景哥有特殊意义。我不会让景哥凑合的，我打算把这颗星球彻底改造一遍。”
“真的？那我想要一个游乐场！”景末竖起耳朵插嘴。
“好。”殷毋眼含笑意欣然应允，抢在周野宁前面。景庭云略带不爽，“不打算回花亚吗？可以带上周先生和殷先生。”
“不了，以我命名的星系当然要由我来守护了，小毋会陪着我的，你们不用担心。”
两个重逢热恋的小年轻对视一眼，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俱是嘴角上扬，眼睛弯弯。
忙的脚不点地的景庭云和周野宁驾驶星舰离开，景末还站在门前冲他们招手，被殷毋环住腰一把拉了回去，急切地将人推倒束缚在沙发上，殷毋叼着恋人的唇瓣研磨撕咬，因为不敢真用力见血所以索要的频率格外高。殷毋主动到让景末有些难以招架，哦不，他一直在这些事上占主导地位。
殷毋祈求垂怜，得到景末应允后依旧不安，茫然欢愉中参杂了不可置信，只能在一次次愈发过分的试探里摸索救世主的底线，以每一次被推开的恐惧作为驱动冒犯之举的魔咒，明知自己在做可能无法挽回的事，但还是绷紧每一根神经如厉鬼般固执。
但神愿意引导他，包容他对失去神的怯懦与恐惧。
神爱他。
在殷毋陷入无尽撕扯疯狂否定的循环后，景末对他堪称病态又佯装大度的蹩脚表演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愕神情，好像他们的相处方式一直如此，谁都没有异变。
对肌肤接触灵魂交融的渴求达到了顶峰，殷毋那颗心脏依旧遏制不住砰砰狂跳，他停下动作，看着景末水光潋滟的唇和剔透明净的眼，极轻极轻地叫他的名字，“景哥，景哥，你不会再离开了吧，如果你要去哪里，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呀。”
“当然。”
这还不够。
无论是吃饭，散步，洗澡还是如厕，殷毋都不愿意离开景末半步，每当景末略显无语地对上他那张固执的脸，殷毋就又倔又怂地撇开眼，脚下不肯挪动半分。殷毋只会把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夹成丧家犬一般的呜咽，这种旁门左道虽然可恶，但效果显著。
明明殷毋看着才是不对劲的那个人，但他明白，看似完美融入新生活的景末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一个。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脚下的星球除了一栋别墅，又多了一个游乐场，和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城堡。
景末在城堡哥特式的尖顶上远眺，“这次又要修什么呀？”
“海底隧道，虽然海里还没有鱼，但我能搞定。”殷毋站在景末旁边，视线停留在景末覆盖了薄薄水膜的纤细脖颈上，皮肤白的反光。
在上面待的没了趣，景末下意识要从顶上往下跳又刹住，极其自然地张开双臂，殷毋抱着他从天窗处进去，景末靠着恋人宽阔的肩膀，小腿俏皮地一晃一晃，他凝视着远方垂落的艳红光体，表情有片刻怅然。
民众的歌颂，朋友们的拜访，长辈和爱人无微不至的关照，景末始终都是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该玩就玩，该闹就闹，嘴巴不留情，手下也没轻重。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很好。
新生活似乎就该如此。
-
殷毋在别墅里为景末准备晚餐，诡噬者陪着景末荡秋千。
日暮后的蓝调时分，景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高一点。”
触手用了点力。
“再高点。”景末轻声要求，身影几乎要消散在晚风里。
诡噬者单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下一下，景末越荡越高，秋千的绳索与大地水平隐隐有翻转之势。新景的烈风割在脸上，景末却毫无所感，在不间断的失重中，他恍惚了片刻，不受控地松开了手。
把自己狠狠抛向高空，景末的虹膜倒映着忽然逼近的稀薄群星，时空扭曲的声音灌入耳朵，前所未有的放松几乎要让他从喉咙里发出喟叹，而后，星星骤然远去，他坠入了一个怀抱。
不是诡噬者，是殷毋接住了他。
殷毋连围裙都没摘，苍白的脸上有惊慌一闪而过，他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景哥，没抓稳吗？怪祂，都不知道拦着点。”
本体两根触手畏畏缩缩地揣着，被殷毋的一瞥吓得一怵，把自己缩为一块煤球。
景末好像没听到殷毋说的话，蓝调时刻过去，他又恢复了往常的鲜明颜色，鼻翼轻轻翕动，景末闭着眼靠过去，“我闻到了生牛排的味道，啊，现在说不定糊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煎一份。”殷毋尽量让自己的笑不那么勉强，景末就从他怀里挣扎着站起来，滴——
整座游乐园亮了起来。彩灯闪烁，童谣清脆，旋转木马兀自欢乐，机械运行的声音被掩盖，夜风呼呼吹乱了景末的头发，糊了他一脸。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良久，才半是平静半是疑惑地说：“我的精神力呢，一点也没有留下吗？”
答案显而易见，事实摆在眼前。
景末的双肩无力垂下，又被殷毋宽大的手掌捧起，他生怕自己弄疼了脆弱失落的恋人，松了点力，急迫地保证：“会有办法的，景哥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景末眨了眨眼，驱散了眼里的热意，收拾好情绪，好像刚才那个脱手的人不是他一样，“我们回去吧，外面好冷。”
11摄氏度的傍晚，把曾经的最强者冻出了鸡皮疙瘩。
景末不后悔与祁允的一战，也做好了献祭一切的准备，所以，现在只能尝试遗忘，遗忘物理意义上坚不可摧的自己，遗忘未曾说出口但一直践行坚持的“保护世界”的可笑理想。
他不得不看自己的傲骨风化为一钱不值的齑粉，再在所有人好心但恐怖的期待中，向前看。
他才二十几岁，不及某些人生命的零头，却成了一个攀爬十米高墙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普通人。
殷毋又怎能不明白，恋人把自己的不解委屈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深埋在心底，被蔓延的苦涩顶出血肉，即使这样，景末还是没有哭。
这让殷毋加倍痛苦，也加倍厌恶自己的无能。
可他们两个都没有错啊。
那天短暂的失控似乎只是小插曲，景末在不逊于帝冥星皇宫的城堡里和下属疯跑，哦，插句题外话，030405在游荡途中不眠不休，去了景末执行过任务的所有地方。
而后得知景末全须全尾活蹦乱跳地回来了，他们三个也没有流浪的必要了。景末和下属们见到彼此时高兴地吱哇乱叫，拥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殷毋倒是忙起来了，诡噬者也找不到主人的影子。景末大概明白他的四处奔走是为了什么，尽管自己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景末的饭后甜点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药丸，泡澡时也能目不转晴地看着殷毋骨节分明的手往水里加东西，景末拨了拨水，背靠着冰凉健硕的身躯抬起头，手心里聚起的小水洼上飘着一只晃荡的小黄鸭。
“嘎嘎嘎，小黄鸭想看你笑，小毋，笑一个嘛。”
殷毋看着景末鼻尖上溅到的泡沫，被热气蒸腾出红晕的脸颊，明明怀里的人比小黄鸭可爱一千倍一万倍，让人恨不得抱着亲死，殷毋却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随即将目光移向别处。
还是没用。
殷毋水下的手攥成拳，青筋沿着胳膊一路攀升，他跑遍了尽噩，甚至求助了行踪不定、穿梭于其他宇宙的母亲，也只得了个模糊的方子。
尽噩中层的矿物被他采集了个遍，他妄图从元素的放射性中摸索到景末遗失的精神力，他有耐心一粒粒拾起恋人破碎的精神力，可那场爆炸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为乌有。
他对不起景末。
“嘎嘎嘎，小黄鸭想让小毋亲亲景末。”景末放下那只小鸭子，两条胳膊向上圈住殷毋的脖颈，两人一同沉进水里，殷毋怕他呛水想将人捞起来，却被景末强硬反抗。
景末不由分说扣着殷毋，吻上那张抿着的唇，轻而易举撬开了殷毋的牙关。四散的群青色发丝纷纷扰扰，划过圆润暧昧的弧度，两人在水里闭着眼69式湿吻，含蓄中热烈，散漫中执着。
哗啦——浴缸的水洒出，景末甫一出水就大口呼吸，被殷毋抱小孩似的抱着冲去身上的泡沫，期间那白净笔直的小腿一直不老实地乱蹭，感受到殷毋瞬间僵硬的身体，景末笑的像只偷腥的猫儿。
“景哥。”殷毋咬着牙，从喉咙里发出并不具有威慑力的警告。
“小毋，我都回来这么久了，怎么忍得住只亲亲抱抱的，嗯？”景末越逼越近，殷毋节节败退，待殷毋后背靠上瓷砖，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毫厘。
“景哥还没完全恢复，我不能只想着那档子事。”被作乱的手撩到面上烧红，殷毋偏过脸，生怕多看一眼可口魅惑的景末都会控制不住摇摇欲坠的理智。可景末偏不如他愿，体贴亲昵地扳过殷毋的下巴，吐气如兰，“知道我的小毋为我做了很多，给你奖励要不要？”
奖励摆在面前不要算什么男人！
但是景末显然忘记殷毋素了一年零一个半月，前面可劲儿的撩拨无异于火山口扔核弹，等景末因恋人反客为主的亲吻而晕乎乎，被一言不发的恋人禁锢在软垫上时，他才后知后觉想到：完蛋了。
……
“停……慢……呃唔！呜轻点，轻……哈啊！”景末被撞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摇着头颤着身子向前爬，两个精致小巧的腰窝盛了满满的水珠，随着爬行动作将洒不洒。
“溢出来就再来一次。”粗重的呼吸因兴奋格外扭曲，殷毋看着景末骤然一缩，哭丧着脸，扁着红润反光的嘴，艰涩地说：“不行了，不能再来了。”
耍赖也非常可爱。
掐着腰将人慢悠悠拖回，殷毋亲了亲景末熏红的脸颊，再次嵌了进去。
“别哭，马上就好。”殷毋这时候还在骗人。
……
“咿嗬……”眼前闪过白光，景末的脖颈抑制不住地后仰，如一轮垂落水中的皎洁弯月，整个人细细密密地颤，艳红的舌尖与翻白的眼形成极强的色差，看的殷毋太阳穴狂跳，按捺不住想再看一遍。
埋进被子里，景末目无焦距，天地都在旋转，恍惚间，一缕蓝光钻进汗湿的指尖。
景末：？
殷毋也看到了，把被窝里的景末翻了个面，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你/我的精神力？！
这算什么？苦苦寻找的东西居然在这种时候不请自来，景末瞠目结舌，顾不得浑身的斑驳和软着的腿，平心静气意念催动，后背绽开一小丛幽蓝的触丝。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效果喜人，景末晃着殷毋，几乎都要结巴了，“我的精神力！我的！回来了！”
要被甩出脑震荡的殷毋点点头，抱着景末高高举起，由衷祝贺，“那太好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被问住了，景末停下傻乐，殷毋煞有介事思考：“高.潮状态的景哥意识脱离，可能被溢散的精神力捕捉，从而定位主体。”
“真的假的？”景末觉得他在胡说八道，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猜测。
“再试试不就知道了。”殷毋若有若无地拂过景末的脚踝，极其精准地拦下他劈过来的手刀，再次将人拉到身下。
-
虽然科学暂时没能给景末一个合理解释，但他确实在那之后的几十天，将自己的精神力收集了个齐全。
但代价惨重。
事已至此，总不好用完就踹，景末一边洗脑自己这是甜蜜的负担，一边看到殷毋那张意气风发阳光灿烂的脸，气不过想打人，却被误以为撒娇索吻，又被上头的殷毋按着做了一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