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要的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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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久抿着唇，眼皮微微垂着，眼神像刀子一样。
申泽的酒彻底醒了，有点犯怵，不敢再说胡话，更不敢动手，只是无力地挣扎：“你放开。”
“再诋毁学长，我让你变国宝！”时久推开他，转身就走。
申泽以为时久气得不管自己，一转眼，看见他走到出租车旁，靠在车上，冲自己抬抬下巴：“还不上车，等着谁来抬你？”
申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踉跄着过去，悻悻然上车。
时久跟着坐上来。
申泽很不自在。
时久平时嘻嘻哈哈惯了，突然板着脸，还不忘帮忙，申泽莫名觉得刚才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见鬼！
申泽靠对面的窗户坐好，扭头望着窗外，不看他：“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么？”时久呵了一声，“万一你发酒疯把司机打了，指望人家像我一样把你当傻子原谅？”
“你……！”申泽猛地扭头瞪时久。
时久长得很漂亮，神色有点无辜感。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带着戏谑，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清申泽的脸。
申泽看见自己恼羞成怒的样子，迅速躲开视线，重新望着窗外。
他屁股长了针似的，有点坐不住。
窗外的景色变换不断，终于，车停在城北一栋老旧的小区外。
申泽想道谢，有点拉不下面子，别别扭扭开门下去。
他脑子虽然清醒，腿脚并不利索。
下车时差点摔一跤，是时久扶住他，送他上去。
来到五栋五单元三楼，时久帮他打开门。
一股药味从逼仄的客厅扑来。
客厅里，小小的茶几上堆满了药瓶。
一个女人从房间出来。
她坐在轮椅上，佝偻着腰，瘦得只剩皮包骨。
看见陌生的时久，她浑浊的眼睛划过一抹惊愕，赶紧给时久倒水。
时久婉拒了，扶着申泽坐到沙发上，客气地和申妈妈聊天。
一开始她还比较克制，听见时久有问必答，就收不住了。
申泽最近天天出去买醉，申妈妈很担心，想问又不敢问。现在终于找到一个知情人士，她拉着时久，低声问情况。
她一边问，一边说申泽最近压力大，晚上都睡不着。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时久赶紧给她递纸巾，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伯母，你别担心，就是工作上的一点压力，现在实验室帮他解决了。”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们帮忙。”
话说得多了，她突然一言不发靠在轮椅上，眼睛发直，时不时咳嗽。
时久眉头紧皱，眼底露出深深的担忧，赶紧问申泽该怎么办。
申泽看在眼里，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对时久说过很多难听的话，为什么这人还能担心他妈妈？
申泽猛灌几杯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了句没事，送他下去。
小区里很安静，到一楼还能听见申妈妈的咳嗽声。
他们相对无言，走到小区门口。
时久看见旁边的商店，让申泽在原地等，然后走进商店。
回来时，时久把一个红包塞他口袋：“探望伯母的礼物。”
禁止申泽拒绝后，他又说：“学长没说工作的事，不是不管你。我想，他非常希望你能进沈氏，但做决定的不是他。申泽，他从没有对不起你。”
申泽心里很清楚沈钦是个怎样的人。
他说那些话，是怀疑时久，气时久。
可他今天发现，自己哪有资格质疑时久？
有几个人能像时久一样，以德报怨？
“是我混账。”申泽低下头。
可不是个混账？幸好沈钦没听到这些伤人的话。也幸好，申泽知错能改。
不然，沈钦得多难受。
时久只要想到那张严肃的脸露出失望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又担心沈钦会因为自己的决定不开心。
沈钦会不开心吗？
昨晚那么果断否认朋友关系，沈钦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吧。
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掏出手机，给沈钦发微信：
[学长，真不和我做朋友吗]
[7：多想点项目的事。]
[7：下周和我做新项目。]
项目项目，眼里就只有项目。
时久盯着两行字看了好几遍，轻哼一声，敲下“……”，关上手机，对申泽说：“我会退出实验室。”
“什么？”申泽彻底懵了。
时久懒得重复，转身就走。
申泽条件反射，拉住时久。
为了让他回实验室，时久放弃人人都想进的实验室。
他屡次挑衅时久，口出恶言，现在想想，算是人吗？
申泽心头发热，眼睛酸酸的：“为什么帮我？”
“你妈妈很关心你，我羡慕死了。”
时久拉住自己的嘴角，往上一扯，弄出一个搞怪的笑，转身就走。
申泽又开口了：“你就这么离开实验室，组长会怎么想？”
沈钦会怎么想？
时久下意识看眼手机，呵呵一笑，怼道：“现在关心他怎么想，那你说风凉话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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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久是个行动派，答应的事，立刻就去践行。
回宿舍之后，时久坐在电脑面前，打开文档。
不过，真正要写出退组申请，还是有点艰难。
他写了删，删了写。
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退组，又想起沈钦不会在意，删掉。
他反复删改几十遍，用三四个小时，终于写出来了。
在凌晨两点，发给沈钦。
这个时间点，沈钦在实验室。
最近白天都在忙申泽的事，只有晚上能赶新项目。
他暂时忙完手上的任务，去休息室冲了一杯咖啡，回到座位上，右下角提示有新邮件。
发件人是时久。
尊敬的组长：
你好！
经过慎重考虑，我申请退出实验室。
申请人：时久
没有退出理由，没有任何客套话。
沈钦握着鼠标的手指骨节泛白，手背凸显出青筋。
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简短的几行字，他一个字一个字重新读，一遍，两遍，三遍……
晚上发的消息，就是为了试探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沈钦收到那条消息时，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
他只是想培养时久一起做项目。至于朋友，那是什么？
时久未免想得太多。
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沈钦终于收走目光，松开鼠标，整个人靠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眼睛稍微放松以后，他重新坐直，拿来手机，翻到时久的微信，打开晚饭期间发的图片。
沈钦点开照片，放大，仔细观察时久的表情。
他眉眼弯弯，栗色眼眸溢出发自内心的笑，唇角的梨涡也毫不吝啬地装着愉快。
沈钦可以肯定，能加入实验室，他很高兴。
从吃饭到发申请书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要得出结论，就得知道他今天都接触过哪些人。
不希望他进实验室的，已知的有两个人：申泽和沈致远。
弟弟虽然浑，会背后搞点小动作，但不敢干涉实验室的事。
那么，是申泽？
他们昨天见过吗？
沈钦从不关注别人的动向。
时久发了照片，沈钦才知道他会高兴到和室友聚餐。
沈钦放下手机，一边想这件事，一边点开一份新的论文。
今天的时间过得有点漫长，论文也比平时更难读。
四个小时，沈钦已经被咖啡腌入味。
熬到六点，沈钦叫来于言。
于言十几分钟就到了。
进来时，他脸色泛红，喘着粗气，腿有点发抖。
沈钦给他倒杯水：“跑过来的？”
“你电话打那么急，我以为出什么事了。”于言看到沈钦好好的，放心了，也无语了。
沈钦打印出时久的申请书，递给于言。
字不多，于言扫一眼就看明白了。他喘息都忘了，高声道：“退组！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
“你查一下他昨天和朋友聚餐后，有没有见过申泽。”沈钦扯了时久的凳子，坐着等。
于言怀着满心的疑惑开始查。
没多久，他就查到昨天的情况。
“还真碰到了申泽，就在火锅店。申泽喝醉了，时久和他吵了一架，顺便送他回去。”于言挑出最重要的信息，做出猜测，“所以，他了解到申泽的家庭情况，做出这个决定？”
这不应该啊。
申泽的条件很艰难，时久的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
时久自从上大学，就没拿到过家里的钱。
学费是贷款，生活费靠兼职。
实验室每月20-40k工资，对大多数人都很有吸引力，何况是时久？
现在，时久放弃大家梦寐以求的机会，就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
于言可没忘记申泽对时久的态度。
就在昨天，申泽向导师提交了时久的挂科记录，让导师拒绝时久加入实验室。
要不是沈钦去找导师，时久就被拒之门外了。
桩桩件件，要搁于言身上，没找申泽麻烦已经是仁慈，怎么可能为对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会不会是有人插手？比如威胁、收买之类的。”于言有点怀疑沈致远。
“不对。”于言否定道，“他那个性子，看起来不像会被人威胁的样子。到底为什么？”
沈钦的视线落到时久工位上。
这里还放着时久的日常用品，收拾得很整齐，看得出来，时久很喜欢这里。
难道他是装的，其实也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这时，实验室的门开了，申泽走进来。
沈钦深深地看着对方。
于言先走到申泽面前：“你昨晚对时久做了什么？他怎么会退出实验室？”
申泽没有回答，来到沈钦面前。
沈钦漆黑的眼眸转过来，眼神像凛冽的寒风，冰冷刺骨。
两年来，申泽虽然从没感受到沈钦的亲切，但绝不是这种强烈的压迫感。
组长生气了。
为了时久。
申泽很肯定。生人勿近的组长，有了正常人的感情，他没那么害怕了，说：“时久看到我妈的情况，自愿退组。”
“所以他是为了你？”于言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申泽望着沈钦：“组长，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他，我有自知之明。”
沈钦盯着他：“他为你退出实验室，你怎么想？”
“他不是为我，他是见不得我怪你。”
是吗？
沈钦垂下眼皮。
片刻之后，他让于言拿出合同，递给申泽，说：“把你要进沈氏的消息告诉时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你要的是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