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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很关心很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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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里,金光闪闪。少爷千金三三两两闲聊,衣香鬓影。
时久从房间出来,终于见到养父母。
时煜带着老婆孩子来参加宴会。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脸上洋溢着笑容,一片和谐。
养了十八年的儿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这么大的委屈,他们并不在意。
时久想着,也许他们并不知道这回事。
他站在香槟塔旁,穿过重重人群望着他们,生出一种离他们很远很远的感觉。
原本很坚定要找他们聊聊的想法动摇了。
他扫视一圈,想找于言,结果于言乖巧地站在老太太旁边伺候,显然不方便过来。
而沈钦……
宴会厅这么多,没一个人时久能找的。
大家看到他,目光异样。显然第一次看见有人穿这种衣服来参加宴会,拿他当个异类。
时久自己倒是无所谓,随手拿一杯香槟,猛地灌一口,找个角落窝着。他拿出手机,找个编程小游戏打发时间。
玩着玩着,所以人都端着酒杯走到老太太他们面前。
那是宴会厅的主位,坐的大半是于家人。
沈钦坐老太太左手边,另一边不是于言,而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和沈钦差不多大。柳叶眉,杏仁眼,看起来灵动又乖巧。
她侧着身子,面向老太太坐,目光时不时飘向沈钦,眼神带笑,脸上浮现似有若无的害羞。
时久仔细看着,不自觉往前探身,后来干脆站起来,也像参加宴会的人一样,慢慢走过去。
原来,沈钦的私事是这个吗?
沈钦有这么重要的人要陪,怎么会有时间回复他的文件呢?
时久没注意自己越走越前,就快塞进人群里。
于言要去拿香槟,恰巧路过,看到他呆呆愣愣往前走,拽住问他怎么了。
时久摇摇头,又勉强地扯扯嘴角:“这里有点闷,哪里能透透气?”
于言指的是宴会厅外一个休息室,那里有个露台。
时久坐在休闲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他先前心里头装着事,没注意今天的天气,这会儿才看到满天乌云,给天空蒙着一层阴沉。
时久看了两眼,心里更不舒服,靠在沙发上,干脆闭上眼睛。
“咦,有人在这休息啊。”一道稍微稚嫩的声音传过来。
时久睁开眼,扭头看过去,怔住了。
白白嫩嫩的少年和他对视一眼,也愣住,步子都忘记迈。
兄弟俩相对无言,将近有一分钟。
时久起身,走过去,主动和他打招呼:“时琰,你也来休息?”
这就是养父母的亲生孩子,今年才十五岁,养得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少爷。
时琰终于反应过来,瞪他一眼,连招呼都不和他打,转身就走。
时久真不明白,这家人不给生活费,也不接电话,竟然连话都不肯跟他说,真就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
这么多人的宴会,他们真的不介意名声吗?
很快,时久得到了答案。
他本想跟时琰说自己在找他们,时瑾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挡在他面前,怒骂:“时久,当初是你自己主动抛弃时家,伯父给你生活费,你扔到他们脸上,砸碎他们十八年的温情。现在又来招惹他们,是吃定他们不会对你下手吗?”
时久晕了。
他从来没想过,是原主自己脱离的家里。
什么理由呢?
原主这么缺爱,连沈致远这种人尽皆知的多情种都能舔,却要脱离这个家,这个家得是多糟糕?
时久盯着他:“让让,这是我和他们的事,跟你无关。别在这里闹,不然,丢的是时家的脸。”
时瑾气得想动手。
但时久的话没错。大家是来参加酒会的,不是来帮他们断家务事。今天闹起来,时家又会成为大家的谈资。
时瑾狠狠瞪时久一眼,紧紧跟在时琰身边。
时久跟上他们,不知不觉,就来到养父母身边。
几道目光互相碰撞的瞬间,有惊讶,有冷漠,唯独没有感情。值得庆幸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时家人没有火药味了。
时久露出得体的笑容,主动叫道:“爸,妈。”
谁也没有回应他,只是在这场宴会的角落里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今天宴会的主题是相亲,不是认亲。
除了时久,没有人会产生认亲的想法。
但是时久心态好啊,没人理他,他只是失望,一点也不尴尬,继续说:“很久没有见面了,你们身体都还好吗?”
几个人已经有点不耐烦。
也就时煜喜怒不太形于色,上下打量时久。看见他穿着学生装,他拢着嘴低声让妻子带他去换衣服。
“小久,来。”方念云拉起时久的手,带他来到一个休息室,拿来一身并不合身的西服过来,“换上这身衣服。”
时久接过西服,耐心解释道:“妈妈,我身上刚擦了药,不方便换衣服。”
“没什么不方便的,你现在不也没光着膀子?”方念云笑了笑,“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你换上吧,我在外面等你。”
她转身离去。
时久抿着唇,把衣服整齐地放在床上,不打算换。
但他知道,爸爸妈妈是觉得他穿这身衣服不得体,让他们丢人了。
时久并不觉得自己丢人。可他还是想全了时家人的面子。
他就暂时不出去吧。
等到宴会结束,再和爸妈他们汇合。
时久去开门,要告诉妈妈这个想法,先看见于言那张脸。
看见时久身上还是原先那身衣服,于言笑道:“我就说你不会换衣服。”
“你怎么知道我为这个来的?”时久很惊讶。
于言笑道:“这是我家的酒店,我当然知道啊。”
时久恍然大悟。
难怪他之前能那么及时来救他,原来这是于家的产业。
于言邀请他去外面喝酒。
时久笑道:“我看这里也挺适合,要不我们在这里喝?”
“你是因为这身衣服?”于言问。
时久没说话,呵呵一笑。
于言让他等一会儿,出去了。
时久和妈妈说一声,回到房间,等于言拿酒过来。
他没等来酒,等到换了常服的于言。这个人拉着他出去,大张旗鼓地穿过人群。
没有一个人敢投来异样的目光,连时家那几个也不再让时久去换衣服。
时久靠在香槟塔旁,接过于言递来的酒,笑道:“于言,其实你不用穿成这样。”
“咱们俩什么关系,为你做这点事算什么。”于言微微倾倒酒杯,碰碰他的杯子,一饮而尽。
他这样子,非常对时久的胃口。
时久也仰头灌掉一杯酒,问:“于言,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这问的是什么屁话?”于言瞪着他,“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
时久承认自己说屁话,给他一杯酒,学着于言的样子碰了碰杯子,自罚三杯。
“谢谢你今天为我撑腰。”时久的话变多了,“我没想到找爸妈这么费劲,要是你们不在,只怕我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
于言笑了,往主位上指:“那上头的才是你该谢的人。”
那里坐着于言的奶奶和沈钦他们。
除了沈钦,几个人相谈甚欢。
“你说,是学长帮的忙?”时久不敢相信。
于言放下酒杯:“不然呢?人家药都给你擦了,你还不知道是谁帮的忙,你也太钝感了吧。”
时久并不钝感。
他太知道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了。
比如时家那些人,不喜欢他。比如于言,很欣赏他的才华,也挺喜欢他的性格。他甚至知道可恶的沈致远对他的态度。
可是,他就是摸不透沈钦。
他以为沈钦也挺喜欢自己的,擦完药吵一架,他又乱了。
“学长他,是关心我吗?”时久盯着远处一直冷脸的人,轻轻地问,好像怕惊扰上面的人。
“关心得不得了。”于言撇撇嘴,有点受不了,“从保镖手下救你,帮你请医生,让我换上这身常服,这些事,都是你的好学长让我做的。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透。”
时久心脏突突跳,酒杯差点摔了。
“所以,他是很关心很关心我,是吗?”
“是是是,他都没这么关心过我。”
时久心里的小麻雀又开始扑棱翅膀,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他拿一杯香槟,笑道:“那我去敬他一杯,感谢他。”
“哎哎哎,别忙。”于言无语,“他现在不方便。”
“他不是没跟那些人聊天吗?”
“他在相亲,你去敬酒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酒会的所有声音都丢失了。
时久杯子的酒洒了一些,浸湿鞋子才反应过来。
“你小心点啊。”于言赶紧拿纸巾给他擦。
时久没顾得上,还望着沈钦,低声问于言:“学长忙着相亲,所以没空跟我生气吗?”
“生气?干吗生气?”问了两句,于言记起他的坏,“只有我才会为你生气好吧。我把你找到实验室来,你转头就写那种玩意,真是太过分了。”
“既然不在意我的去留,又为什么关心我?”
“因为你技术好啊。”
于言嘴快,说完才觉得这话不中听,改口道:“这是一方面,还因为他是组长。组长嘛,关心组员是天经地义,对吧。”
我写了退组申请,还是组员吗?时久叹了一口气,和于言又喝到宴会结束。
临走时,正碰上沈钦。
时久走过去,说:“学长,今天谢谢你。”
“举手之劳。”沈钦一眼都没有看他,转身就要走。
时久绕到他面前去,真诚地说:“学长,无论你的批复结果是什么。以后你研究的项目如果用得上我,我会无条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