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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台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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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周凯也在这个考场，他刚回来，自然没有参加上次的考试，所以并不奇怪，他走到他旁边那一列坐下。
待江声抬起头，周凯才发现，随即惊讶地问道：“江声？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完他也反应过来：“你上次考试没参加？”
“嗯。”江声反问道，“你呢，这几天跟得上吗？”
“我就随便考考，不出意外以后都得坐这考了。”
“说真的，你为什么要来一班。”这个考场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一班的人，自然聊起来。
“我了解到艺术生大多数是学文科吧？三班和一班可都是纯理班。”江声问。
周凯走上前，撑在他桌子上：“上次那个原因没骗你，我爸非让我学理，还非说让我在最好的班好好学。他甚至不知道我学了美术。你敢信吗，校考我都是偷偷跑去外地参加的，他只以为我在外面玩呢。不过好消息是我已经过了A大美院的初试了，现在只要文化分过线就好了。”
“那你压力小很多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我高二基本就没上课。”周凯无奈地叹息道，“现在堪比女娲补天。”
江声本以为周凯就是来混日子的，想不到他转来一班竟然还真是为了学习。
二中目前采用的变态考试方法是一天考四门，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六点，考完试就放学了，虽然只有一天，但是每个人都不肯放弃这可贵的周末。
江声先是找地方解决了晚饭，他原本想联系闫续，可是中午给他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回去睡觉的时候，电话就响了。
男人的声音沙沙的，不大清晰，或许是电流的原因，可以判断出他所处的环境并不安静，但也不算太闹腾，最多是嘈杂，可能在小酒馆或者大排挡一类的地方。
“才看到消息，今天休息吗？”
“没有。”江声答，“才考完试。”
“吃饭了吗？”
“刚吃完。”他拨弄着碟子里剩的芹菜说。
“那回去早点休息，累了一个礼拜了。”
“嗯……”江声仗着不是面对面，这会儿胆子又大了。
“可我有点想见你。”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自己指尖有点轻微发麻，电话的电流传遍了全身，等待回复的那几秒，心跳的声音盖过了餐馆的喧闹。人总是这样贪心，在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就想去见他；在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就不甘心只见他了，还企盼有更多的触碰和靠近。
江声听到对面慢慢变得静了下来，这也让他的心跳声更加清晰可闻，以至于他都担心起电话那头的人会不会听见。
闫续走出来，伏在走廊的栏杆上，俯瞰着老城无趣的夜景，烧烤摊子的烟飘得老高，把墙壁都熏黑了，他按灭了烟头，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轻轻地说：“我在外面玩，你要过来吗？”
“……”江声没有立刻回答，他和闫续的社交圈和生活圈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也许是他并不确定会不会打扰到他原本的生活。
他小心翼翼，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对方身边。
“闫续，怎么出来了，谁的电话啊？”那头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我出来抽根烟。”闫续也同样温柔地回答她，“你先进去吧。”
江声想，他原本以为闫续不会抽烟的。
……
谁啊，他也想问，就怕他不比那个女人更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江声心尖冒酸水，本想说那不去打扰你了，可是拒绝的话绕了几圈，就是说不出来。
哎，违心的事做起来真难，特别是对于江声来说，尤其难。
“来吧，正好放松一下精神。”见江声没说话，闫续直接帮他做了决定。
答应起来可容易多了，话到嘴边变成了一个字：“好”
闫续给他发了一个地址，江声并没有马上过去，反而先回了家。
他把校服换掉，进了卫生间，站在盈满水雾的浴室镜子前，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江声用手臂擦了擦冰凉的镜面，而后镜中就照出他削瘦的身体，他没有看太久，头发有点长了，不过不算坏事，这样好做造型，淋湿了以后是深黑色的，贴在脸上衬得皮肤更加白。
江声随意地把浴巾搭在身上，去衣柜前翻翻找找，总算选出一套很具设计感的黑色卫衣配拼接的牛仔外套，平日穿校服，他私服不多，能撑场面的更少。
接着他才开始吹头发，把刘海撩了起来定型，又从抽屉找出项链，还少了点什么，等高考后，可以去打个耳洞。
他重新站回水雾已经消散了的镜子前，嘴角上扬，这样看，好像还有点痞气了——既然去玩就要有点去玩的样子。
镜中穿着前卫的江声和之前套在宽大校服外套里的白净少年已然判若两人，他往口袋里装上打火机，才往手机上的地址去。
地址写的也是一个网吧，到了楼下后，他给闫续发消息，等着闫续下来接的时间里，江声仰头观察了一圈，才发现，这里比之前那个工作的店大很多，楼栋一共有十几层，光是网吧就包含有三层，四楼是街机电玩店，再往上就没有招牌了。
闫续一见到他，脚步就停住了，江声看不出来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不敢认？
直到闫续说了声：“我还没见过……这样的你。”他夸赞道，“露额头是会好看点，之前头发都挡着眼睛了。”
江声在心里偷笑，他们一起上了五楼。
推开铜制把手的玻璃大门，先听到的是很轻的爵士乐。原来这是一个台球厅，因为是周末，人不算少，大部分台子都满位了，难怪那么吵闹。
往里走，还没几米的路，江声就吸引了一些目光了，台球厅男人多，少数的女孩儿们都看了过来。
“哇哦，小帅哥！”
他听出这个惊叫就是刚刚电话里那个柔媚的姐姐，她身材很好，冬日还穿着一身低胸的红色长裙，妆容成熟，烫着大波浪卷发，个子约有一米七，又穿了高跟鞋，迎上前，和江声差不太多高。
“嗨～”她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叫我小雅姐就好。”
同桌的还有两个男生，正在专心打球。
矮一点的那个看见了他，放下球杆，顺手开了一瓶啤酒递过来。
“哎，沈方听，他不能喝。”闫续阻止了他的动作。
男生的手停在半道儿，看看闫续又看看江声，江声接过酒说：“没关系。”
“管得还挺严。”他念叨道，“我叫沈方听，那个是章群，我男朋友。这是小雅姐。”
江声点点头，跟他碰杯，酒瓶子撞在一起，当啷一声，发出清脆又结实的响动：“江声。”
“你就是之前闫哥说的那个学霸吧？在二中？”沈方听给了他拿了一根球杆，上下扫视，“看上去不像啊。”
他补充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们这种爱读书的好学生，穿衣服都挺土的。”
江声也打量着他，沈方听比他矮一点，看过去两人年纪相仿，但他穿得更潮，头发是浅蓝色的，需要漂了很多次才能做到的颜色，江声都觉得他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个一两岁，一眼就可以知道他早早地离开了学校。
“那你今天有改观了？”江声随口反问。
“嗯，帅哥。”沈方听看向他，说着话就打进去一个球，“唉，长得帅还成绩好，还让不让人活啊。”
江声笑了笑，他并不是完美的，比如现在，他不会打台球，所以面对沈方听的邀请，只是先说让他们先打，自己在旁边看，实则默默观察学着动作。
不过更让江声在意且走神的是，闫续和朋友提起过他，他会是怎么描述他的呢？
小雅姐抱臂上前问道：“闫续，你上哪认识的长这么好看的小朋友。”
“捡的。”
江声注意到闫续没有喝酒，而是皱眉盯着他的酒瓶。
他只好放下酒瓶，走过去安抚道：“明天我不上课，放心，我有数，不会喝多的。”
“别拿瓶子喝。”容易不知不觉就喝多了，闫续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去水吧给他换了个玻璃杯，“只能喝一瓶。”
江声点点头。
好看。
闫续靠在桌边，望着江声的背影。这是现在他听到的，对江声最多的描述。
他怎么会不知道江声好看，闫续对江声的第一印象也是精致和漂亮。可是他们相处了这么久，更多和江声有关的细节和画面，早就一点一点冲淡了他们之间最初的始于外貌的吸引，他知道江声吃饭的习惯，也见过他睡熟了以后的表情；他了解江声的坚强和勇敢，也看过他的胆怯和犹豫。
比起占有，现在，他好像更想照顾他。
江声今天很不一样，这是他和闫续所熟悉的江声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却隐隐约约有点担忧。
江声贴过来，用手肘捅捅闫续，让他回过神来：“你打得好吗？”
每当这个时候江声就很佩服闫续的敏感。就像最开始，他判断出来他无家可归的窘迫一样，此时此刻，闫续也很精准地看穿了他，问道：“你不会玩吧？”
江声小声说：“嘘。”
闫续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拿过他手里的球杆，上前完成了一个很漂亮的击球，橙色的球应声落袋。
应该是占用了章群的回合，沈方听不满地嚷嚷道：“不公平，你们两个人打我一个。”
“来啊，江声。”他说，“我们二对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