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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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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鸭子上架,没办法,江声只能模仿着他们的架势,架起球杆,试探着推杆。
“啪”一声,母球在原地跳了一下,纹丝不动。
“噗哈哈哈哈哈哈——”沈方听大笑道,“这回看出来是好学生了,你连台球都不会打啊?”
江声只能假装气定神闲地再次推杆,这回白色的小球慢悠悠地往前移动了二十公分,没有击打声,更没碰到任何球,尴尬地停在了球台中央。
哎,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拎着球杆,往后退了两步,郁闷地站在一旁,喝了一口啤酒。
“等我们打完这局,我教你。”沈方听指指台上仅剩的一枚黑八说。
“好。”江声点点头。
“真可爱。”小雅姐拿了个酒瓶,凑过来和他捧杯。
她亲昵地问:“弟弟,你成年了没。”
江声杯子里没有酒了,于是女人自然地给他倒满了。闫续像一直关心着这边,走过来捂住江声的杯口:“他不能喝了。”
“闫续~”女人嗔怪道,“你真扫兴,怎么像个大家长一样,管东管西的。弟弟第一次来玩,我找人家聊聊天不行啊。”
闫续的表情不算好看,但也没找到话反驳,也不好拂了甄雅的面子,只好看着江声,用目光提醒他乖一点。
他也很意外,江声并没有他想象中听话。
他躲开了闫续的手,歪了下头:“我没关系的。”
桌台的顶光打在江声的侧脸,形成明暗交错的阴影,喝酒的时候,他的头微微仰起,露出流畅好看的脖颈线条,脆弱的喉结上下滚动,酒液把他的唇染得湿润又柔软,很是性感。
闫续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他很不习惯这样的江声。
他隐约的担忧逐渐具像化,在他面前,江声虽然有时候会任性,但总是乖巧的,会张着小狗一样的眼睛充满信任地望向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游刃有余地在娱乐场合和昏暗的氛围融为一体,自信又迷人,让他仿佛以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危险,闫续的目光转到另一边,沈方听顺利打进了最后一个球,欢呼了一声,章群撑着桌子摇摇头,宠溺地笑笑。
他说了自江声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低沉的烟嗓,语气却高昂:“我是让你的。”
“少装逼。”沈方听骂道,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谢谢老公。”
章群很受用,眼神追着沈方听跑远了。
咳。闫续轻咳提醒到,让他们俩注意点。
但是一转头,却看见江声也偏过头来,带了点好奇,笑着看他俩秀恩爱。闫续的心忽地跳漏了一拍,他有点心虚,又有点慌乱,不知道江声在想什么。
沈方听才不管闫续的暗示,拍拍手招呼道:“来,江声,我教你打。”
江声把外套脱了,放下杯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按照沈方听的指引摆好手势,拇指和食指架成一个立在桌上的“八”字。
“左手不动,右手给个力,对准球的下边三分之一的地方打。”
江声的姿势学得有模有样,动手一打,球竟然被挑起来了,在桌子上滑稽地弹了一下。
沈方听捂着嘴笑开了:“哈哈哈哈,很棒,再试试……哈哈哈哈哈。”
他满头黑线,继续做第二次尝试,仍旧失败。
此时的小沈放弃教学,笑到捂着肚子蹲地上了。
章群在喝酒,还不忘嘲讽:“小心点,别把台布戳坏了,很贵的。”
闫续站在球桌另一边看,半握着拳,挡住嘴,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偷笑。
江声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还不来救命。
“好了好了别笑了,”闫续清清嗓子,“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出生就会玩,没有第一次啊。”。
说罢,他走上前来,从后背把江声包裹住,半搂在怀里。
江声一下子被闫续的气息笼罩,他被困在男人和球桌间,明明动弹不得,却感觉手足无措。场馆本就开了空调,男人的体温更高了几度,贴得他很紧,紧得仿佛都能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一只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包裹上来,握住了江声拿杆子的右手。
闫续伏在江声耳边,沉声说:“放松,看球,手别抖,也别松劲。”
“直接推出去,果断一点,力气不能虚。”
下一秒,“啪”得一声,球弹了出去,撞到台球桌的边缘,反弹击到蓝球的位置,蓝球快速改变方位,一杆进洞,滚落球袋。
江声还没回过神,闫续就已经起身了,退回到安全距离。
糟糕,完全没学会,他的心思好像完全没往学技巧上面放。
江声不动声色地揉揉已经变红的耳尖:“太难了,我不学了。”他回过身,把球杆塞给闫续,也走到一边观战去了。
沈方听招呼道:“来来来闫续,我们三个继续来。”
“他很优秀,对吧?”小雅姐喝了一口酒说道,他没有指定对象,但他们俩都知道这个“他”指谁,因为他们的视线落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英俊、温柔、大方而且神秘,却还一直单身,所有女人都会迷上这种人。”
“她们都觉得自己会是例外,都觉得可以走进他的世界。”甄雅对江声举杯,“我也一样。”
“可实际上呢?”
江声很聪明,三两句话,他虽然听不懂甄雅的意图,但明白了意思。
第一口他就尝出来,她给他倒的不是啤酒,而是深棕色的洋酒,不知道度数多高,但女人喝起来很轻易的样子。
“你和我见过的,他其它的朋友,都不一样。”甄雅说,“而且,闫续不是有耐心带小孩的人。他只是……嗯,比较有责任感。”
说着说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笑了。
听来听去,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她很了解他。
“你还太小,”她说,“只看到了他的一面。”
不远处的闫续正在击球,微微弯腰,脊背弓成一个有力量感的弧度,动作干净利落,短暂碰撞后,球滚走,没有入袋,他扶直球杆,用巧粉擦了擦杆头。
江声望着他出神,刚刚甄雅的话,他没往心里去。他不难知道,她想吓退他,或者劝他早点放弃。没想到初次见面,他就给甄雅带来了这么强的危机感,他一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曾经救过我。”女人似乎喝了很多酒,话也变密了。江声也不好意思一直静默,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陪着一块儿喝。
“作为回报,我也帮了他一些忙。仅此而已。”
可她在说仅此而已的时候,却是伤心的表情:“我能做到的不多,但他总是很感谢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找个机会力所能及地还人情,可我却巴不得他多欠我一些。我给他介绍活儿,其实就是搭个桥的事,我也没想到他那么有本事,闫续不应该这样自甘堕落地活着,我说的他不听,如果可以,你也劝劝他。”
江声听得云里雾里,甄雅说话不明晰,是醉话也说不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并没有释怀,还在倔犟地等一个可能,这也是她还执着地陪在闫续身边的原因。
“我没有恶意,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我的样子。被他搭救,然后……”
这句话伴随着一阵晕眩向江声袭来,随后是胃里翻涌而来的恶心和不适,像有什么顶住了,一般情况下,他都可以清晰地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在有过这种感觉后,他立马放下了杯子。
他喝了多少?超过闫续说的一杯的定量了吗?他怎么不记得了,酒瓶没有在他手上。
到了下半场,台球厅人渐渐变少,但更加吵闹了,因为有一部分人转场离开,剩下的都渐入佳境,在放肆地喝酒、大声聊天。江声没再陪着甄雅说话,而是假装对战局好奇,靠近球桌边走了几步,不同于刚刚和闫续接触后的脸红心跳,他现在因为头晕而脸色发白,江声靠着墙掩饰,避免露出不适的神情让闫续担心。
“怎么了,感觉无聊吗?要不要再试试,我教你。”闫续走过来问。
江声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眼神怔怔地看着他。
闫续放下球杆:“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江声边说,边飞快地靠近了他一下,“不想和你分开。”
“这是喝了多少。”闫续用手背贴了帖江声的脸,“都撒上娇了。”
“走了,我们一起回。”
听到“一起”两个字,江声勉强用力地思考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他乖乖地走到一旁,没忘记穿上自己的外套。
记性不错,看来没完全醉,闫续放下心来。
他也去架子上取风衣,回头的时候,看见有位个子不高,穿着粉蓝色毛衣的女孩,朝江声走过来,停在了他跟前。
闫续返回的脚步也只好随之定在原地。
从这个角度看,女孩子年纪很小,表情略微紧张,粉色眼影的亮片在灯光下忽闪忽闪,她害羞地绞着手指,嘴巴一直在说些什么,仰视着江声。
江声眯起眼睛,低了低头,努力分辨她在说啥,女生的声音又特别小,完全听不清,说得还很乱,他发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真的迟钝了,坏掉了一样,酒精的作用真不能小瞧,喝起来甜甜的,发现不适的时候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