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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礼物 ...

  •   “哦。”闫续冷漠地说。
      哦?江声把头放在闫续肩上,侧头小声地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
      “吃什么醋,别答应他知道吗,那个人,不怀好意。”
      “好吧,知道了。”江声假装不情愿地答,转头就在后面偷偷笑。

      “先上楼吧,等雪小一点再走。”江声邀请道。
      虽这么说,但他却巴不得雪再大一点,把他们困在这个十平米、只有靠着彼此才能感觉到些许温度的小出租屋。
      闫续把车停好,忽然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边,走到江声左侧来,抬手给他挡雪:“北城这个时候雪都到膝盖了。”
      “你好,请问是闫先生吗?”
      旅店进门处,穿着黑红竖条纹工作服的快递员看向他们,焦急地问道,江声的目光也随之追了过去。

      台阶下,是一棵半人高的小圣诞树。

      大厅的灯照在它身上,可以看到有更多细碎的雪花落在圣诞树墨绿色的丫杈上,积成了很薄很薄的一层,好似没有重量的白色糖霜,小云杉很有作为礼物的自觉,虽然才到成年人大腿那么高,但还是漂亮地挺直脊背,等待着它的主人带它回家。
      江声微张着嘴,眼神中写满惊讶:“你……你不会是刚刚买的吧?”
      可明明刚才他还骗他说,没有准备礼物的。
      “你猜。”
      江声两步并作一步上前,小心翼翼碰了碰杉树青翠的针型叶片,一小丛雪花落在他掌心,顷刻间化作了水珠。
      “上周你约我的时候,我就定好了。”闫续签收好了快递单,走上前来,站在江声身侧,低声说道,“只是还是有点后悔。”
      “什么?”
      “后悔没有也带一束花。”
      “怎么样,喜欢吗。”
      江声点点头。

      “和花比呢?”
      快别惦记了花了,花都被你送别人了!
      江声没曾想这人醋劲儿这么大,非要刨根问底得到个答案才行,他无奈地说:“你怎么能跟他比。”
      这句话似曾相识,两个人听完都是一笑。之前提到酒量,闫续也曾说过一句这样类似的话。
      可这会儿他却听着别扭,怎么的,小男友的地位那么高吗?
      还是哥哥和男朋友,不在一个对比范畴啊?
      他还没想明白,下一秒,江声转身抱住了他:“谢谢,我很喜欢。”
      闫续顿了一下,刚刚在想什么全忘了个精光,条件反射地回抱了江声,把人拥在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收紧了这个拥抱,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声声,圣诞快乐。”

      能不能比的先不提,这局他应该算是赢了吧?

      江声方才没想太多,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回过身就抱上去了。待整个人都埋在对方怀里,动弹不得,才滞后地慢了半拍,延迟脸红。
      “谢谢。”他重复道,好像和闫续认识这么久,他还没有好好和他说过谢谢。
      街灯下,有几簇雪花飘落在江声的长而密的眼睫上,很快就不见了,闫续用手指碰碰那一处,有点痒,换来两下轻颤,睫毛扫过指尖,湿湿凉凉的。
      江声揉揉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站直了,慌乱地假装好奇去搬圣诞树。
      “我来。”闫续一只手拎着花盆边缘把小树提起来,一只手绕到树后面,拿出一个打包完整的快递盒,“再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啊?”江声伸手去接。
      闫续等他扑上来,恶作剧似地抽手,没让他拿到,勾勾嘴角说:“回家拆。”

      “我靠。”江声握着剪刀,目瞪口呆,“电热毛巾架。”

      闫续笑开了:“怎么样?够不够懂你。”
      圣诞树还送了一大袋子彩带和灯球,闫续打开空调,坐在地上,把花花绿绿的装饰物挂上去。
      “为什么想到送圣诞树啊。”江声盘腿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一颗红色的塑料小球,往树的枝桠上绑。
      一枚黄色的铁质星星被闫续插在了最顶端,光秃秃的小树一下子有了节日的气质,连带着整个房间都欢快了起来。
      “因为我想让你觉得这里像个家一样。”

      家。
      江声的手停住了,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紧接着,他的心传来一阵隐痛,呼吸也困难了起来,江声把装饰物攥在手心,说不出话。
      一个家,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的手微微发抖,他好像并没有家的概念。
      江声回溯过往,什么是一个家,他曾经有过家吗?小时候,寄住在外婆家,外婆生了三个孩子,妈妈、大舅和整日酗酒的小舅,外婆带着他与大舅一家合住,大舅与舅妈的生活窘迫,时常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仗着他年纪小,他们都以为他听不懂,肆无忌惮,称他是野种,可野种又算得了什么呢。比起饿着,被骂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那些话背后的羞辱,最后都由外婆承担了。
      他并非听不懂,只是假装,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吃的每一粒饭,都是别人的施舍。
      后来,江明丽有把他当成过家人吗?如果从未,那那个两室一厅的出租屋,又怎么能算他的家。

      这里,原本是他逃跑前最后的落脚点,却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用心,让这个破旧简陋的出租屋,仿佛真的像一个家一样了。
      原来,有关心和爱的地方,再不堪也是家。
      江声才明白,闫续如此轻易地就将他看穿,又体贴地没有戳穿,无关怜悯和施舍,而是小心翼翼地用他的方式来给予他,那些他从未触及过的温暖。

      闫续觉察出江声的沉默,心底也泛起苦涩的涟漪,他知道江声需要什么,比起房子、电器、可爱的装饰,对于一个家来说,更重要的因素,实际上是家人。
      可以稳定陪伴在身边的家人。
      可唯独这一项,他偏偏没法做到,闫续痛恨自己无法回头的过往。他想尽全力,想在他离开前的时间里,为江声做得更多一些,做得再好一点。他想给予他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可他又痛苦地发现,他做得越多,就越舍不得他。
      “谢谢。”江声再一次说,怎么道谢都不够,他放下手里被攥得皱巴巴的泡沫雪人,保持坐着的姿势,半跪着再一次抱住了闫续。
      他喉咙发哽:“你怎么这么好啊。”
      “好了,乖。”闫续稳稳地接住了他,拍拍他的背,“都会过去的。”

      外面下着雪,世界变得很安静。
      “大功告成。”圣诞树装扮完了,闫续把胶带纸、垃圾收拾好,把小树推到电视柜的一侧。
      江声也拍拍手站起来,拎过书包:“你怎么不找我要礼物?”
      “啊,我还有礼物吗?”闫续故作惊讶
      “嗯,没给你准备,不过你可以把这些巧克力拿走。”
      “这么多。”他看着江声一件一件往外拿,“这都是同学送的吗?”
      “看来,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
      江声笑笑:“怎么,你好像很惊讶,你是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受欢迎吗?”
      “怎么会,”闫续伸了个懒腰,“就是之前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江声重复道,“我的吸引力这么低吗?”
      “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闫续摇摇头,“我看看,小狗尾巴是不是翘到天上去了?”
      江声真的回头看了看,转了个圈,动作可爱得闫续心头狠狠一跳。
      “没有吧,我没看见呀。”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很低调的。”
      闫续唤:“过来。”
      江声乖乖过去,闫续在他后腰中间拍了一下:“尾巴呢?”
      “收起来了,下次给你看。”

      江声随意拆了一盒巧克力,咬了半块:“你真不要啊。”
      “这是别人送你的礼物,我怎么能要。”
      “那好吧,我就留着吃了。”
      “少吃点这些零食,对发育不好,到时候长不高。”
      怎么就影响发育了?江声睁大了眼睛,更何况他都停止发育了吧。
      “哥哥,我今年已经十八了。”
      闫续比划着他的头顶,做了一个比身高的动作,意思是,看吧,还是比我矮半头。
      他顺带补充道:“是明年,今年还差六天呢。”
      “好吧。”江声不服气地坐在床上,
      闫续手没拿下来,顺势摸摸他的头顶:“什么时候过生日?”
      “就要开始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江声比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三月。”
      “噢,那也没差多久了啊,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有安排啊,那我期待一下。”

      江声走到床边,把背包放到地上,坐在床上,面对他,郑重其事地摊开掌心,掌心躺着一个配着链子的银白色挂坠,亮闪闪的,形状是莫比乌斯环设计的横着的8,“无限”符号。
      “这才是你的圣诞礼物。”

      “上次看到,觉得很适合你。”
      闫续走上前,凝视着挂坠,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是因为奖状?”
      江声点点头。
      “那只是我的其中一个名字。”闫续说,“不过,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他弯下腰:“帮我戴吧。”
      江声抬起手,环绕过闫续的脖颈,停在颈后,给他系项链,这让他回想到初遇给他戴围巾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个姿势,只是不同于第一次的不好意思,连围巾都没有系就仓促退开,现在因为关系的亲近,动作也变得自然。
      于是江声顺口问:“我的围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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