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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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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续,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多大个人了,还不如人家小孩子,这么别扭。”章群说,“既然放不下就好好道歉,哄着追回来啊。”
“两个人相互喜欢,哪有什么说不开的。”
闫续被“相互喜欢”这四个字刺激得瞳孔收缩,他喉头发紧,一口气灌了半杯下去,哑着嗓子说:“没用了,他不会接受我了。”
他想过江声会喜欢别人,他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他想让江声去一个没有他的,更大的世界,去喜欢一个比他更好的人。
闫续把自己置于上帝视角,固执地认为江声只有远离他才会过得更好,但当江声就在他面前牵别人的手时,闫续不会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崩溃。
他的心痛得一阵阵发麻,闫续没有一刻比那时更加希望江声是属于他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属于他闫续的。
别人碰不得,摸不得,亲不得,也爱不得。
“你试过吗就说没用,你跟他聊过吗?”
“他说他不喜欢我了。”闫续自顾自地说。
章群恨铁不成钢地骂:“不是?他说你就信啊。你拒绝了别人,还不让别人说了?”
闫续一言不发,过了很久仿佛才组织好语言,他说:“我之前觉得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在一起了,迟早有一天也要分开。”
“但我真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接受不了。”
闫续垂着头,酒杯倒映着吊灯影影绰绰的光影:“我他妈接受不了。”
“我看人家不都说,喜欢才是想占有,爱是放手,让他变得更好吗。为什么到我这里,爱还是想占有他。”
“什么毒鸡汤。”章群说,“你要是有那么大方就真成圣父了。哥们,你是人好吧,是人就都有七情六欲,别把自己架得太高了。”
“我不爱看他不理我也不在乎我的样子。”闫续继续说,“我不习惯。他以前住我这的时候,总会缠着我,撒娇耍赖,所以我一点都不习惯他现在冷淡地避着我。”
“与其说是在躲他,不如说,是我不适应。”
章群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你们都住一起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主动一点会怎么样?”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江声主动,所以一旦江声后撤,闫续被留在原地,就只剩下手足无措。
闫续没有爱过人,第一次爱的就是他认为不该爱的人。他害怕自己的主动为未来埋下暗雷,在分开的时候爆炸,留下满盘狼藉。
一瓶洋酒,几乎是他一个人喝掉的。章群给他送到楼下打车,翻他的手机给江声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高三生的作息不好,快到午夜也没睡,江声轻轻地“喂”了一声。
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字句简短、语气冷漠,夹杂着点气愤,章群说:“他喝多了,你接一下,我不管了。”
“你给谁打电话呢?”闫续抢过手机,但通话已经被挂断,他啪得一声摔上车门,扬长而去。
闫续靠在椅背上,他这时的状态其实还好,也没觉得自己喝得有多,但过了一会儿情况就不对了,出租车的车顶渐渐旋转了起来,下了车上电梯的时候,他才感觉脚像踩在棉花上,走廊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就像森林里的那种,小径的两侧分布着很多一模一样的门。
闫续只能停下来,费劲地思索他住哪一间来着。电话响起来了,他按下接通,江声在电话里问他在哪。
他不敢回答,下意识想转身就跑。
江声茫然地看着没有声音的电话,挂断了,又等了十分钟。
江声不太确定闫续从多远的地方过来,就又打了一个电话,没有人接。他在想有没有可能上不来楼,正决定出去找找,一打开门,闫续屈起膝盖,靠在房门边睡了。
他阖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不进去。
江声蹲下去,能嗅到对方身上浓重的酒气。这是他们相识这么久以来,闫续第一次醉成这样。
闫续平日自控力都很好,无论看他喝多少都面不改色,而且也没有买醉的习惯。江声内心沉了沉,是他前几天的话说重了,还是最近遇到什么事了。
男人喝醉了也很平静,没有任何暴躁的倾向,要不是脸上泛红,可能只会以为他累极了睡了过去。
江声把闫续扶起来,顺手将他的外套脱下找衣帽架挂好,又把人放在床上。闫续被这么一阵折腾,才有了点反应,醒了过来,靠墙睁开眼,眼圈通红地问:“我在哪儿。”
“在家。”江声坐在床边跟他说话。
“声声。”闫续眼神呆滞地望着他,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对不起。”
江声也怔住了:“什么事对不起。”
“很多事。”闫续哽咽了一下。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江声心里泛酸,“为什么喝这么多?”
闫续看上去很憔悴,他止不住得难受。其实这段时间闫续也过得不好吧,江声有时半夜醒来,还可以看到闫续在电脑面前工作,之前有人找上门那件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解决。
他用手背贴了下闫续的脸,不碰还好,一摸才发现,他的脸滚烫。
闫续忽然抬手握住了江声的手,拉着他,不让他离开,然后认真地再把脸贴了上去,江声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很舒服,让其无比贪恋:“我是不是在做梦。”
江声转了个方向:“没做梦。”
“你终于肯理我了。”闫续的话听上去相当委屈。
江声的手往下滑,又去摸闫续的脖颈和手臂不正常的高温:“你是在发烧吗?”
或者酒精中毒,江声起身去找温度计。他懊恼这几天顾着置气,没关注到闫续的焦虑和反常。
闫续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肯放:“别走,声声,别走。”
“我不走。”江声只能哄小孩一样摸摸闫续的头发,很短,但不扎人,此前他还不曾想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体温计放哪了?”
闫续像一个火球一样贴上来,面对面把江声按进了怀里,他浑身烫得吓人:“别走,别离开我。”
他抱得太用力,勒得江声发痛,他声线不稳,颤抖着重复:“别离开我。”
这是闫续内心仅剩的想法。
江声没有回抱他,伏在他肩头,闷闷地说:“不要命了,发烧还喝这么多。”
闫续抱着他不撒手:“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
“这儿。”闫续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胸口上,贴着衬衣下心脏跳动缓慢,江声却莫名觉得它在皱缩,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是自己的心在皱缩,紧紧地缩成一团。
“头也好疼。”
江声轻轻把手放在他太阳穴按了按,又摸摸闫续的耳朵,连耳垂都是烫的。
喝酒了吃不了消炎药,得用物理降温。江声不住地用较凉的手背贴闫续的颈侧,伸出手给他解衬衣扣子。
“你也会这样对他吗?”闫续握住他动作的手腕,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江声一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喜欢他吗。”
闫续又想起江声和别人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牵手、拥抱,好像宇宙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目睹了一切,如同遭受了一场酷刑。
“你说不喜欢我了,是因为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江声哑口无言,头一次这么后悔自己说的话。
闫续握住他的手,忽然使劲换了个方向,把他扔在了床上,江声顺势被摔在被子里,衣服解了一半。
闫续按住他的手,压在枕头边,强硬地伸进去变为了五指紧扣的样子。
以江声的力气根本拗不过他,喝多了一点都不耽误他干脆利落的擒拿动作。江声一只手没法继续解扣子,只能无助地抬头,这个病号兼醉鬼,意识都不清醒了,难道还想做什么吗。
“他亲过你吗?”闫续极其严肃地说。
“什么……唔……”
江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搞懵了,闫续只在他唇上贴了一下,马上就分开了。
“没有啊。”
江声仰视着闫续,他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腹擦擦闫续的眼角,那里有水痕。
闫续像听不懂他说话:“他亲你哪里了?”
江声说:“真的没亲过。”
都喝成这样了还不忘吃醋。
闫续俯下去,在江声的右脸上亲了一下,紧接着不由分说地,又在他左边亲了一下。
“不准亲。”闫续说,“都是我的。”
好像找到什么游戏,他的吻细密地落下来,落在额头、鼻梁和下巴。
江声被蹭得痒,躲了两下,强行用手托住闫续的脸,盯着他失去聚焦的眼睛,弯起嘴角笑了。
他问:“闫续,你是不是喜欢我?”
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只有腹部还有两个仅剩的扣子在苦苦支撑,画面凌乱而性感。闫续低哑着嗓子说:“喜欢你。”
“为什么喜欢我却拒绝我?”江声问。
“喜欢。”
“为什么要骗我说不喜欢。”
“喜欢你,”闫续似只会重复这一句,“好喜欢你。”
“别明早又不承认了。”江声叹出一口气,说完,闭上眼睛,勾着闫续的脖子往下拉过来,精准地吻上了男人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