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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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路灯下，漆黑的夜晚中，黝黑的树丛里。
凉亭里，辛禾穿着单薄的睡衣，低着头，像是一只在深海里迷失方向的船只，一圈一圈地转着。
直到最后也许是她走得累了，竟然直接躺在了凉亭里的长椅上，蜷缩着身子沉沉地睡了起来。
沈确刚结束乐队的演出，背着乐器包，刚要走到单元门，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凉亭，远远望去看着长椅上那一抹熟悉的衣角时。
他微微蹙眉，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走到凉亭里，向前一看，冰凉的长椅上竟然蜷缩着躺了一个人。
沈确心里一沉，脚步有些迟疑，眼神打量着那个躺在长椅上睡觉的女人，打着石膏的腿，熟悉的睡衣样式---这个人竟然是辛禾。
沈确的心里充满了震惊，不解。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长椅的附近并没有轮椅或者拐杖的痕迹。
他蹲下身，指尖带着微微的轻颤，上前轻轻地撩开覆盖在辛禾脸上的长发。
他只觉得手指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感到了一丝冰凉，上面是她未干的泪痕。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放缓的声音。
“辛禾，辛禾，禾禾，醒醒。”声音焦急带着温柔。
沉浸在睡梦中的辛禾忽然被耳边的叫喊声打断，她有些迷茫模糊地睁开双眼，视线慢慢聚焦，眼前放大的是沈确的那张有些慌张不解的脸。
她心中一顿。
沈确深深地望着辛禾的眼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从迷茫到清醒的转变。
他的声音更加柔和，重复着呼唤她的名字，直到她完全清醒过来。
“辛禾，你怎么睡在这了？”
辛禾听到沈确的话后，有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她眼神有些呆愣和懵懂，几秒后，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呆呆地望着面前沈确询问隐隐焦急的眼神，一时语噎，不知道怎么开口。
对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确单膝跪地观察着面前的辛禾，与她保持平视，没有错过她脸上刚刚醒来打量四周的困惑和茫然。
“辛禾，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腿......”
沈确的话里有着隐藏不住的担忧，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那里的石膏显得格外突兀。
辛禾低垂着头缓缓抬起，嘴角努力地微微向上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收敛着自己心里同样的震惊和无措，故作轻松地回道。
“这两天睡得有点多，脑袋有点缺氧，晚上刚好醒了睡不着，正好出来散散步......”
沈确看着面前她脸上那强挤出来的笑脸，只觉得格外的刺眼，“打着石膏，穿着睡衣，出来散步？”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辛禾被沈确突然问住了，沉思了三秒，微微卡克，打着哈哈，“这不是看今天晚上月色很美嘛。”
沈确抬头望了望天，黑漆漆的一片，夜空中勉强有几颗零星闪着的星星，月亮藏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他的眼神重新落在了她的脸上，透着一丝不解看向她。
就这，你要骗我，好歹也看看天气啊。
“辛禾，”他叹了口气，“你这品味，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了。不过，这借口也太拙劣了点。下回找理由，记得参照一下现实依据。别这么轻易就被人一眼看穿，不然，我会觉得你是在把我当傻子糊弄。”
辛禾也随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天，她看着孤零零勉强能看到的几颗星星的夜空，眼神有些尴尬的闪躲，一会望天，一会望地，眼神尴尬地四处乱瞟，有些无所适从。
她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本来还以为沈确会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继续追问。但是，对面的沈确却没有再次追问，她为什么会深更半夜穿着睡衣出现在小区的凉亭里。
他只是沉默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上的乐器包斜跨背好，然后转过身，微微俯身，蹲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辛禾急忙地摇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就行。”生怕给他增添一丝麻烦。
沈确轻轻侧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演出后的疲倦，“辛禾，你可能没发现，你下来‘散步’的时候，没带你的专属拐杖。怎么，难道你想单脚跳着石膏腿回去？”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我刚演完出，真的很累，不想再跟你争了。明白吗？”
辛禾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容置疑和那份藏着的倦意，不再挣扎，只好乖乖地攀上他的背，双手环绕在他的颈间，脸颊不自觉地贴上了他的肩膀。
“抱紧了，我要起身了。”
“嗯。”
月光清淡，沈确背着辛禾缓缓前行，一步步稳稳地走在寂静的路上。
一阵晚风吹拂，吹散了夜来香的花瓣，一阵幽幽的淡香随着夏日的晚风吹了过来，融进了夏夜的微风里。
辛禾看着沈确头上沾染的花瓣，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捻起花瓣，放在手心，放到唇边，微微一吹，花瓣随着风轻轻飘散，在风中打着璇儿，最后不知飘向了深夜的何处。
沈确稳稳地托住了辛禾的身体，后背传来他微微的体温和均匀的呼吸声，奇妙地安抚着深夜她那个仓皇失措的心，心在这一刻出奇地平静，安宁。
他的背比高中时候更加宽阔，坚实，也更有力量。
在她的印象中，高中的沈确像是一颗刚刚长成的小杨树，单薄，挺直，迎风就倒，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
没想到，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反而变成了一颗可以迎风沐雨的大树，让此时的她漂泊的心里生出了有一种莫名，久违的心安。
沈确的声音随着夜风轻轻传来，他语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开口的迟疑。
“辛禾，如果我让你感受到了压力，你要记得告诉我，我会改的......如果你不想笑......在我面前，可以不笑。强颜欢笑，你会累的。”
辛禾静静地听着沈确小心翼翼的试探，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地低声解释：“沈确，其实前几天......我并没有想要赶你的意思，你误会我了，我是因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音量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含糊在齿唇间模糊不清。
沈确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温和地说道。
“辛禾，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用勉强自己。”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每个人都秘密，我可以等，等到你真正愿意，推心置腹，毫无顾忌想要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的那一天。”
辛禾的心突然停跳了一瞬，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后又重新恢复了跳动的旋律。
记忆如潮水，她把脸深深埋进他宽阔的背脊，忽地，一滴温热的泪毫不预兆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肩部，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和低哑。
“阿确，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我想你了，阿确。
沈确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背上衬衫的湿意，脚步募地一顿，停在了一盏老旧的路灯下。
巷子里的路灯有些破旧，接触不良的灯泡时亮时暗，明亮昏暗间，将地上的两个人身影交缠在一起，拉长又缩短。
花瓣依旧在柔和的晚风轻轻无声地洒落。
沈确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后，闷闷的声音轻缓地传来，无比清晰又坚定。
“好。”
“我们和好吧，禾禾。”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以任何身份，怎么样都好。
黑暗中，路灯再次亮起照耀着灯下的两个人，为两个人增添了一层昏黄的光晕，美好迷离的有些脱离现实的不真实，仿佛他们多年以来一直都在一起，中间的那些分离的岁月从未有过。
沈确打开房门轻轻地把她放在床沿上，确保了对方彻底坐稳后，他才缓缓起身。
他没有离开，反而顺势地蹲在地上，依靠在床头柜的边缘，仰着头看着床边的她，轻轻地说了句。
“安心睡吧，我守着你，等你睡着，我再走。”
辛禾顺从地躺好，趴在床上，拉过被子，心里划过一丝暖流，缓缓地闭上了眼。
昏黄晦暗的灯光下，他静静地看着她，轻轻拍打着床铺的边缘，一下，又一下，整个房间安静的只剩下了他轻柔的手掌拍打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午睡的时候。
沈确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书，手指平稳敲击着桌面，静静地看着书，坐在他身边的辛禾则是用校服盖在头上安静的午睡。
久而久之，两人心里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负责哄睡，一个负责午睡。
在上课打铃声响起之前，沈确总是会提前一分钟在桌面上轻缓用力地轻叩两下，轻柔地叫醒她。
现在的他，一如当年的那个少年，安静地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也好像什么都变了。
等辛禾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彻底睡熟之后，沈确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细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从房间关好门走出来。
他看着手机里面刚刚拍下的照片，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便给周游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周游接起，一阵食物咀嚼的声音响起，“什么事，直说，我现在在吃饭。”
“游键，我想问一下，抑郁症的病人会在半夜自己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梦游吗？”
电话对面的周游放下了手里的食物，脸色有些凝重解释着。
“据我了解，应该不会，除非对方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如果是患有很严重的睡眠障碍的话，那就有可能会出现半夜梦游的现象，这在医学上称为快速眼动睡眠行为障碍，也就是RBD。”
“不过......”他补充道：“某些抗抑郁药物可能会影响睡眠模式，导致失眠或过度嗜睡，这可能会间接影响患者的睡眠行为。此外，如果患者同时使用其他药物，如安定剂或抗焦虑药物，这些药物可能会增加梦游的风险。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根据病患的情况具体分析。”
沈确静静地听着对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涟漪。
周游见对面的沈确没有说话，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身边的朋友出现了这种情况，我这边建议还是需要看一下专业的精神科医生，毕竟我不是专业的精神科医生。”
“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的回道。
沈确挂断了电话，有些颓然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辛禾卧室的方向，深深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发丝，然后起身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轻轻地走到了她的卧室，放在了床脚的床头柜上，又轻轻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他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禾禾，我们分开的那些日子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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