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看着那道近乎仓皇逃窜的背影，沈确眼底最后一丝疑虑散去。
没错，就是她，辛禾。
“喂！那位美女！你还没结账呢！”
烧烤店老板的喊声在身后响起，沈确头也没回，只对着自己那桌扬声道：“帮她一起结了。”
话音未落，人已朝着辛禾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辛禾几乎是凭着本能一路狂奔，直到心脏疯狂地跳动的有些吓人，她才猛地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剧烈地喘息起来。
夜风一吹，她混乱的大脑渐渐清明——
她居然……没结账就跑出来了？
吃霸王餐？
这个认知让她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手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内心天人交战的煎熬。
回去吗？可是……可是万一再碰到沈确怎么办？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她脚趾抠地。
不回去？那她和那些社会新闻里吃白食的无赖有什么区别？
要么……躲远点，等沈确走了再偷偷回去结账？
她盯着自己光溜溜、沾满尘土的左脚丫，一股巨大的沮丧和无力感席卷而来，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颓然蹲下身，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这个糟糕透顶的夜晚。
怎么会这么倒霉！不仅忘了结账，连拖鞋都跑丢了一只！
真是服了！
就在她自暴自弃地扮演路边蘑菇时，“啪嗒”一声轻响，一只灰扑扑的拖鞋精准地落在她眼前。
“怎么，还打算继续装不认识？”
辛禾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哀悼了三秒。
此刻的窘境，简直堪比顶着三天没洗的油头、穿着睡衣下楼取快递，却迎面撞上暗恋过的男神。
人生尴尬，莫过于此。
虽然沈确算不上前男友，但此刻，他绝对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排行榜榜首，高居首位，地位无法撼动。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脸上硬是挤出一个堪比丧失变身般扭曲的笑容，她站起身，面上故作轻松，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哎呀，刚才走太急，没看清。请问……您是哪位啊？贵姓啊？”
说话间，她暗暗悄悄打量着眼前的人。
嗯，不得不承认，这只“狗”比以前更人模人样了。
身材挺拔结实，褪去了少年时的单薄青涩，眉眼间的轮廓更深，那双桃花眼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招摇。
最重要的是，周身那股“老子不好惹”的气场和看似随性却价值不菲的穿着，无声宣告着“我沈确今时不同往日”，再也不是之前在你手底下可怜的小白菜了！
在她记忆里，高中的沈确阴郁、冷漠、孤独，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而现在，那些尖锐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淡漠包裹，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桀骜。
沈确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强撑着的演技。
这故作陌生的假笑，跟当年她有事相求，对着沈嘉安转圈圈露出的讨好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果然，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看着还是那么碍眼！
烦，真烦！
他眼神微暗，带着点说不清是报复，还是恶作剧的心思，伸手再次压低了她的帽檐，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
“别笑了，丑。”他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刻薄，“本来脸色就白得像刷了层墙粉，现在更难看了。”
然后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拖鞋。
“呐，日行一善，给某个逃单还跑掉鞋的倒霉蛋送温暖。”
他顿了顿，从裤兜里抽出手，略带嫌弃地指了指，“友情提示，下次想逃单，记得换双跑鞋。不然被老板逮到，被打死我可不管。”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么多年，一点没变。
贱，真贱！
辛禾听出他刻意加重的“专程”二字，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她迅速弯腰捡起拖鞋，胡乱套在脚上，再次拉低帽檐，试图隔绝他的视线，抬脚就走，嘴里小声嘟囔：“谁要逃单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足够清晰。
沈确嗤笑一声，长腿一迈，轻而易举地揪住她的后衣领，像拎小猫一样把她拽了回来。
“没人告诉你，说人坏话的时候要小声点？”他晃了晃不知什么时候，调出的手机上的二维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老同学，诚惠，128块。”
辛禾看着那亮闪闪的手机屏幕，一口气堵在胸口。她强压下怒火，硬邦邦地说：“收款码！”
沈确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两下，递过来的却是微信好友添加界面。
辛禾深吸一口气，退出页面，感觉理智的弦快要崩断：“我、说、收、款、码！听不懂人话？”
“哦，手滑。”沈确挑眉，语气无辜，眼底却藏着戏谑，“毕竟，难得遇到又是逃单，又是掉鞋的奇葩，脑子恍惚了。”
信他才有鬼！辛禾懒得再争辩，快速扫码付了钱，转身就走，只想立刻远离面前的这个瘟神。
她闷着头在前面走得飞快，沈确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这情景莫名熟悉，如今确是角色调换了。
沈确记得，多年前，是她总是她像个小尾巴似的，叽叽喳喳跟在他身后。
辛禾忍无可忍，猛地停步转身，眉头拧紧：“大哥，你有事吗？没事老跟着我干嘛？怎么半夜猥琐男尾随无知少女？”
沈确摊手，表情更无辜了：“这位大姐，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我回家而已。这条路是你家开的？写你名了？”
辛禾狠狠瞪了他一眼，决定不再浪费口水，扭过头加快脚步。
沈确看着周围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心里的猜测渐渐落向实处。
直到跟着辛禾走进同一个小区，同一栋单元楼，看着她伸手去按的电子门禁，他才在她身后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辛禾，你不会……还在为当年那件事耿耿于怀吧？”
辛禾按密码的手指瞬间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透过夜风传来，带着刻意的平静和沙哑：“我认识你吗？你以为你是谁？”
他大爷的！那可是老娘的初吻！
初吻！
关键是亲完就被这混蛋骂了！
士可杀不可辱！
“辛禾，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那么小心眼，还记恨我当年做的事吧？”他的声音带着不依不饶的试探。
辛禾猛地转身，眼神里压着火，带着明显的不屑：“沈确，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在我心里算老几？那点破事我早就忘了！忘了！懂？！”
嗯，就当被狗啃了。
沈确看着她，忽然低头嗤笑一声，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我好像从来没提过是哪件事。果然，你一直没忘，还在记恨。”
不然，怎么会……断了所有联系？
后面的话，他没有问出口。毕竟，当年先做错事的人是他。他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决绝，因为一句话，就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同学会、班级群、所有联系方式，甚至家庭住址，全都换了。快得让他有时会恍惚，那个曾整天举着本武侠小说，跟在他身后嚷嚷着要行侠仗义的女孩，是否真的存在过。
辛禾没有回答，转身就要进楼。
可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窝火，面子丢尽了不说，还被这家伙看了个彻底的笑话！
不行，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她气冲冲地再次推开门，走到沈确面前，仰起头，眼神冰冷带着怒火，语气疏离得像是在念台词：
“你说的是毕业前夕，你跟我扯头花，骂我是狗那件事吗？”
她绝口不提那个吻。
“沈确，你知道那天之后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
“我每天在死亡笔记小本子上都会写四个字——‘原谅沈确’。”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假笑，“你猜怎么着？写满了整整一个本子，愣是，一点用都没有。”
没想到你还好死不死地站在我面前，而且过得还比我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尤其两人还是曾经的死对头！
她心里的气越积越盛,像是一个喷火枪般的一股脑地全部发泄了出来。
“……”
果然，中二病没完全好，这点倒没变。
辛禾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所以，沈确，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只适合烂在彼此的回忆里。希望我们，再见，再也不见。”
嗯，舒服了。
说完，不等沈确反应，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呲溜一下钻回了单元楼。
“砰——！”
随着三楼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关门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依次亮起，然后又缓缓熄灭。
沈确站在楼下，望着302那扇窗隐隐透出的暖光，想起她刚才那番虚张声势的“宣言”，眼底不由自主地漫上一点真实的笑意。
不愧是她，脑子回路还是这么清奇，连记仇的方式都这么的别具一格。
记了这么多年……也好。
记恨，总比彻底遗忘要好。
晚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还好。
时隔多年，他们又遇见了。
他转身，踏入了同一个单元门，在202室门口略微停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上方三楼的方向，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扇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