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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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一听沈确这么说，顿时神色各异，挤眉弄眼地起哄：“哎呦呦~这么多年你们感情还这么好啊？不会是在一起了吧？毕竟当年上学时你俩就形影不离，谁不知道你们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沈确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瞥了瞥身边的辛禾，见对方微微咬唇的模样。
他有些失落地低下了眼眸，敛去了心底的失望，转头对着人群，脸上扬起淡淡的微笑，眉毛轻挑，游刃有余地应付道。
“我们当年是朋友，现在也还是朋友。你们都想哪儿去了？”他语气轻松，带着点戏谑，“我心里啊，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没事别老打趣我们了。我一个大男人，随便调侃无伤大雅，但女孩子脸皮薄，经不住你们这样，老同学们。”
他开着玩笑，四两拨千斤地替辛禾解着围，顺手又拿起了酒杯一饮而下。
一旁正不知如何应对的辛禾，听到沈确那句“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漏跳了一拍。她微微诧异地看向仰头喝酒的他，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陌生。
他有喜欢的人了？她怎么不知道？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喜欢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饭桌上，众人见沈确语气虽淡，神色却微冷，便识趣地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气氛重新热闹起来。沈确配合着身边的人谈天说地，寒暄着彼此的近况。
热闹的人群里，只有辛禾努力地把自己缩到一旁的角落里，努力地争当做一个默默无闻无人理睬的小白菜。
可惜，天不遂她愿，一旁的王雨涵挪了挪身体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点醉意和八卦地问着。
“班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沈确在一起了？”
辛禾睁大眼睛，果断摇头，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急忙解释：“没有，我们真没在一起。”
王雨涵凑上前仔细地盯着辛禾的眼睛，打量了两圈，啧啧道：“班长，那你这功力不行啊，也对，你从小眼光就不好，放着沈确这个大帅哥不喜欢，非要喜欢那个什么沈嘉安，虽然都姓沈，沈嘉安哪有沈确好啊。”
“沈嘉安”几个字一出来，辛禾的身体顿时僵住，心突然被狠狠地一扎，生疼。
辛禾默默地看着面前有些醉意的“沈确毒唯”王雨涵，忍不住旧事重提：“你那么喜欢沈确，怎么当年一见到他家是开小吃摊的拔腿就跑，跑得比谁都快？”
王雨涵幽怨地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人群中谈笑风生的沈确，随后又打量了一眼辛禾，“年少无知呗，嫌贫爱富呗，我爸妈都是外交官，我总不能跟一个小吃摊的儿子谈恋爱吧，唉，现在想想自己当年还真是挺混蛋的，当时做的确实太不地道了，唉，可惜了啊......伤了少年的心。”
她转头颇为遗憾地又看了一眼在人群里谈笑风生的沈确，话语间带着慢慢的遗憾。
辛禾听着某人迟到了多年的“自我检讨”，默默地补刀，“没事，反正你现在也已经结婚了。”
王雨涵却乐呵呵地笑了，笑容里夹杂着一些甜蜜，“嗯！看了看咱们班一群发福的男生，我突然感觉我的青春很对得起我，你看，沈确还是那么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我年轻时候的眼光不得不说是真好啊！”
她话锋一转，话语间带着点小骄傲：“不过，我现在的眼光也不错，我老公也特别帅，跟我爸妈一样也是个外交官。”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人群中那个依旧挺拔出众的身影，再对比一下他身边那些略显“沧桑”的男同学，默契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嗯，确实眼光不错。” 两人颇有同感地轻轻碰了下杯子。
王雨涵忽然仔细打量起辛禾，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带上了哽咽。
“班长……你读研时发生的事，被毕然那个大嘴巴捅得到处都知道了。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不来同学会，也是因为这个。但是班长，说实话，我们……其实还挺想你的。一日班长，终身班长。”
“你别太难过了。人啊，生老病死，也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你看看，咱们班学医的这几个，一个英年早逝过劳死，一个临床转了药企，一个就是你……读了一半，因为朋友的事，不读了。其实啊，人有时候活得开心就行了，别想太多。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别过多地折磨自己。”
“有时候想想，从生下来我们就在不停地追赶。小时候追成绩，长大了追婚姻美满、事业有成。做人不过忙忙碌碌几十年，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呢？”
辛禾身体有些僵硬地坐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王雨涵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班长，你要好好的。今天见到你和沈确，我真的很开心。看到你们的那一刻，我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高中时候。那时候的我们真好啊，每天无忧无虑，最多吐槽一下作业多，又要考试了。今天看到你们，我才真切地觉得，我们确实拥有过一段……炙热无比的青春。”
“班长，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们跟体育班打的赌……还有，你当时为了不让我把沈确家的事说出去，特意帮我们几个做了一个学期的卫生……真不知道，明明挺漂亮一姑娘，眼神怎么……”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老早就发现沈确喜欢你了。你们毕业的时候在后台发生的事……我都看见了……没想到吧？哈哈哈……其实，你心里也有一点喜欢他的，对吧？毕竟他那么好看……”
王雨涵抱着辛禾，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高中往事，直到酒意彻底上头，倒在榻榻米上睡了过去。
辛禾看着睡着的人，感受到空调的凉意，轻轻给她盖上了薄毯。
她静静地看着包厢里喧嚣热闹的人群，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过气。她悄悄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刚走到卫生间附近，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便钻入耳中。
“我看现在的沈确和辛禾，混得也不怎么样嘛？”
“你不知道啊？之前辛禾跟她研究生导师闹翻了，没毕业就被迫退学了。”
“啊？按辛禾的性格，不应该啊……”
“那是因为中间涉及一条人命！现在想想咱们班长的经历，真是有点唏嘘……”
辛禾的手指猛地收紧，用力扶住冰凉的墙壁，指节泛白。
还没等她从那尖锐的话语中回过神，手腕忽然被人抓住。沈确一言不发，拉着她，径直走出了店门。
直到站在店外，沈确才松开手。他烦躁地解开领口的扣子，不在乎地坐在门口的等位长椅上。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侧脸轮廓，在他略显凌乱的发丝上跳跃出圈圈光晕，为他整个人笼罩上一层薄薄的，带着CCD相机般复古质感的光影。
他眉头微蹙，眼神里翻涌着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转头看向身边微微喘着气的辛禾，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
“辛禾，你是傻子吗？”
辛禾缓过神，看着他满脸的质问，有些不自在地反问：“……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不开窍的人，伸出手指，对着她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
“你爸妈给你生了耳朵，是让你听风声，听雨声，听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不是让你拿来听这些闲言碎语，来弄脏它的！”
辛禾愣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脸嫌弃，仿佛她无可救药的沈确。
沈确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
“你忘了？这话不是你当年说的吗？我记得以前隔壁班有个男生传咱们班女生的谣言，把人家气哭了。你听到后直接冲到人家班讲台上疯狂输出！怎么？以前能为别人挺身而出，现在听到自己的谣言，反而不会据理力争了？怎么越长大还越怂了？”
“现在只会窝里横，对着我重拳出击。对着别人就安静得像只呆滞的鹌鹑？怎么，看我像软柿子，好欺负？”
辛禾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不知是被他念叨得烦了，还是被他这番话彻底戳中了深埋心底多年的隐痛，那些积压已久的压抑和怒火，连同脸上粉饰多年的开朗，阳光与微笑，在这一刻轰然炸裂，撕开了一道再也无法愈合的口子。
“沈确！别摆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你脑海里记住的是以前的辛禾！你认识的也是以前的辛禾！”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辛禾早就变了！早就变了！你知道吗！难道我就必须一直阳光开朗、积极向上吗！难道我就不能懦弱吗？！我就不能不勇敢吗！我就必须一如既往地坚强吗！你们知道坚持勇敢有多难吗！你们知道只有一个人坚守公道的世界有多黑暗吗！你知道安眠药催吐有多恶心吗！你们不知道！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沈确，只有我知道！我也会害怕！我也会不勇敢！我也会懦弱！我也会觉得……活着好难啊……”
她的声音彻底崩溃，泪水决堤，“只有我知道，那段自己一个人坚守的日子里，根本望不到头，看不到任何希望……我累了，沈确，我只是累了……我想歇歇，我想逃跑……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出了问题，但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累了！我没有了抗争的力气，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阿确，我只是想缩在我的龟壳里，歇一歇，喘口气……”
她再也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以为承认自己的懦弱很简单吗？他以为她每天保持微笑很容易吗？他以为她成天装作没事的样子很轻松吗？
不！一点都不！
只有她知道，药很苦，失眠很难受，成宿成宿望不到头的噩梦很折磨人！
她一个人很孤独！自己亲手在一周内，接连送走父母和最好的朋友，面对那三块冰冷的墓碑……她的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煎熬！
沈确从长椅上站起身，心痛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辛禾。
他沉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她头上，维护住她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体面。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弯下腰，蹲在她面前，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带着无尽的心疼。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告诉我你这么多年过得其实一点都不开心。禾禾，你要告诉我啊……你告诉我，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帮你，该怎么尽我所能地……拉你一把。”
“禾禾，试着信任我一下，好吗？哪怕就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就够了。你知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面前强撑，我有多心疼……”
辛禾在他怀里痛哭失声，一边哭，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仿佛要将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发泄出来。
“沈确！我也是要面子的啊！我说不出口啊！你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有多痛苦吗？你知道一个人支撑着讨回公道有多艰难吗？！”
“阿确……我很抱歉……我没有长成爸妈他们期盼的模样啊……呜呜呜……我一直……都没有长成好好的大人啊……”
昏暗的小巷里，头顶那盏接触不良的路灯，在一阵短暂的熄灭后，挣扎着，再次持续地亮了起来。
昏黄而坚定的光线下，两个相拥的身影，在角落破旧葡萄藤架的阴影里，紧紧依靠，相互慰藉。
女生头上盖着一件浅蓝色的男士衬衫，她低着头，额头抵着男生坚实的肩膀，痛哭失声。
男生则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地传递着支撑和温暖。
那一刻，时光仿佛倒流。
此时的辛禾与沈确，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蝉鸣喧嚣、阳光炽烈，一切都还充满无限可能的——那年盛夏。
此时的辛禾和沈确彷佛一瞬之间，他们好像又回到高中时候的那年盛夏。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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