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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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米麟心下一动，他似乎看到了某些苗头的影子。
但再问，明斯克就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碰杯，喝酒，碰杯，喝酒，仿佛能无限循环下去。
不过米麟好歹跟他是一起长大的挚友，即使明斯克被迫被科隆家扔到了寄宿学校，米麟也为了朋友，跟着他一起入学，放短假的时候干脆把明斯克带回自己家。
所以对于这家伙的想法，米麟不能是了如指掌吧，也是心中十分的有数。
见明斯克又开始玩沉默是金这一套，米麟就瞟向了他们旁边坐着的宋瑜，云知意和小糖糕。
三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宋瑜和糖糕还是舍不得面前的美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铁签子叉起烤好的螺肉，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
毕竟这玩意好吃，还不占肚子。
两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美食上，云知意正一脸慈母笑地看着他俩吃吃喝喝，却忽然心有所感，抬头就对上了米麟的视线。
夫妻多年，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无需多言。
云知意也完全用不着去深究米麟这眼神背后的深意到底是什么，她只是温声邀请宋瑜去树屋参观，去池塘里划船，去小小的农场中投喂小动物，就轻轻松松地带走了女儿跟宋瑜。
“行了，现在能说了吗？”
所有需要顾及的因素都被清空了，米麟转向明斯克，神色变得认真了起来。
面对他的提问，明斯克避开了米麟的视线，又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能说了，但你得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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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建在树冠中的树屋，内里可以这样漂亮。
树屋顺着树木生长的结构，搭建出了楼梯蜿蜒的三层，越往上越宽敞，三层上面还有个透明穹顶遮罩起的天台，天台上有一架天文望远镜，晴朗的夜晚，可以用它来窥探星空。
糖糕年纪不大，对这些却如数家珍，用自己能懂的语言，一字一句地给宋瑜解释这些东西的用途。
云知意就一直陪在女儿身边，含笑着听她的童言稚语。
即使糖糕说错了，也只是温声纠正，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宋瑜原本是兴致勃勃地听着糖糕在介绍的，可听着听着，他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分散到了糖糕和云知意的相处模式上。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母亲与孩子，是可以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下相处的。
她们不需要考较功课，不需要被和谁去对比，不需要恪守没完没了的规矩，只是互相用心去交流。
这是宋瑜两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情感，原来母爱，可以这么温柔。
他不禁有些羡慕。
但宋瑜就连羡慕都是克制的，他告诫自己，不可以羡慕更多，只能羡慕一点点。
甚至就连这份羡慕都小心地藏好，毕竟人家是糖糕的亲生母亲，跟他宋瑜又有什么关系。
糖糕哼哼唧唧地来缠上了宋瑜，宋瑜便下意识地戴上了那副温润公子的面具，去哄着糖糕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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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了我在意他。”
沉默良久，明斯克最终才说出了这句话。
听上去比他平时的语气更加冷硬，只有米麟知道，这是他手足无措的表现。
“嗯。在意就是喜欢的开始。然后呢？他知道吗？”
作为过来人，米麟一句话就提炼出了明斯克背后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当面追问。
“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明斯克捏紧了手中的酒杯，说出这句话的神色，充满痛苦。
“我能给他什么？除了一个‘征伐元帅配偶’的身份，他一无所有。我会比他早死很多年，我会把所有的政敌都塞给他，我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一无所知。”
明斯克咽下痛苦，用与平日无异的冷静语调说着，看上去是在跟米麟陈述，实际上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但是如果你治好了，这些都不是问题。”米麟的神色却比明斯克放松得多。
他清楚宋瑜给明斯克带来的影响，一个精神图景彻底破碎的混血人鱼都能轻松让陷入精神力紊乱症的明斯克恢复理智，若是这个混血人鱼重新建立精神图景，那又将会是一副怎样的场面？
“再说了。”米麟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揶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也没毛病。”
明斯克苦笑一声，却陷入了沉默。
哪有米麟说得那样容易。
精神力紊乱症可不是什么说治好就能治好的病症。
这种不治之症的病因是宇宙中某种无法被破解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与精神力类似，却又截然不同，所以才能污染与之波动相近的精神力，又完全无法被精神力同化。
基于这种物质的这种特性，首都星中央医学院，首都星精神力检测中心，以及皇家精神力研究院等一系列机构都进行着长达数十年的研究，研究却始终没什么进展，几近停滞不前。
正是因为清楚研究现状，明斯克才表现出了与他的战斗风格截然相反的小心谨慎，将宋瑜的特别也隐瞒得严严实实。
因为明斯克不知道宋瑜的精神力吞噬那些污染物，到底付出的是怎样的代价。
他也从不吝于将情况做最坏的打算，如果需要付出的是宋瑜的生命力，那明斯克宁愿自己最终作为怪物，被歼星炮击毙。
所以有什么好说的呢？治好自己的代价，也许宋瑜根本付不起。放任精神力紊乱症继续恶化，又根本没有表明心机的必要。
他什么也没法说，只能沉默着，将满杯的烈酒，一饮而尽。
多年的好友，让米麟看上一眼就能猜到明斯克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又在想怎么牺牲自己保全别人？”给明斯克倒上一杯冰茶，米麟温声问道。
“……没有。”明斯克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一紧，一旦米麟拿出这副语气，这样提出问题，就让他有了种心事被对方彻底看穿的感觉。
“你要知道，糖糕从会说话开始，就不在大事上撒谎了。”米麟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语气。
“……”明斯克干脆再次沉默下来。
不仅沉默，还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尝出味道不对，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的烈酒，再次一饮而尽。
就在他打算给自己倒上第三杯酒的时候，手被米麟给按住了。
“再喝你恐怕就要让悬浮车骑着你回去了。”米麟叹了口气，败给了明斯克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终于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算了，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我也不好再硬劝什么。”
“……嗯。”明斯克点点头，“抱歉。”
米麟又叹了口气，再给他倒了杯冰茶。
“精神图景重建得怎么样了？”米麟换了个稍微轻松一点的话题，也给自己倒了杯冰茶。
“大体上还算顺利，我带宋瑜去找了一趟斐迪南医生，他看过体检报告，也说没什么问题。”
明斯克终于不再沉默，神色也比刚才放松了些。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稍稍讨论了一会，远远地就能看到糖糕迈着小短腿，脑袋上戴着个五颜六色的花环，一脸兴奋地噔噔噔朝这边跑来，一手捏着什么，举得高高的。
“反正就算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得等到小鱼的精神图景彻底重建完毕才能实施了，对吧？”米麟看着女儿跑过来的可爱模样，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嘴上却还不忘跟明斯克确认。
“……对。”明斯克说着，趁他不注意，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别忘了到时候带他去检测中心重新测量精神力等级，补全身份信息。”米麟又嘱咐道。
他们吃饭坐的这个位置是院子里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低洼的位置是小池塘，另一边的高坡后面就是那个迷你的动物小农场。
糖糕就是从动物农场那边兴冲冲跑过来的，她已经跑到了低洼的湖边草地，她身后的两个大人，才刚刚冒出头来。
云知意正侧头笑着，跟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在不断地劝着，哄着，才让那个看上去就害羞到了极点的小家伙，稍稍放下不自在，将头抬了起来。
浅粉，浅紫，明黄色的三种花朵被嫩绿的枝条和叶片缠绕，衬得下面那张漂亮的脸，肌肤更显莹白。
即使离得这样远，明斯克也看清了宋瑜微微泛红的脸颊，然后，他也再没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就这么盯着宋瑜，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明斯克的喉结上下滚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干渴与燥热。
端起杯子，想都没想就一饮而尽，完全忘了杯子里并不是冰茶，而是烈酒。
这下干渴与燥热双重升级，明斯克还没来得及再给自己倒一杯冰茶，宋瑜就走到了他面前。
至于那边早就已经扑进米麟怀里，叽叽喳喳跟爸爸炫耀自己收集了一小把金色羽毛的小糖糕，早就被明斯克给忘到了脑后。
元帅的眼中，现在只剩在走了一段路和害羞双重作用下，脸颊变得越发粉红的宋瑜。
深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逡巡，宋瑜很快就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很，很奇怪吗？”头顶的花环仿佛已经变作了千余斤重，压得宋瑜双颊发热，低下头去，因为顾忌到云知意就在身旁不愿的地方，他克制住想把花环摘下的手，改为紧紧地揪住了自己的衣摆。
一副等待着最终判决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很漂亮。”明斯克的声音自上方响起，语调沉沉，听不出喜怒。
宋瑜却唰地就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明斯克，低落与不自在一扫而空。
“真的吗！谢谢你，元帅！”他声音都带着雀跃。
米麟把女儿抱在怀中，因为听见宋瑜雀跃的生意，他转过头，就看到了两人如今相处的模样。
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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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米麟家回去以后，明斯克跟宋瑜的生活，又回到了平淡之中。
戴安亲王妃和明尼斯的请柬仿佛是生活中再小不过的一个插曲，被拒绝之后，也没有再传来只言片语，看上去似乎也不是真心相邀，而更像是某种试探。
不论是明斯克还是宋瑜都懒得将时间浪费在琢磨这种破事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而是彻底将其抛到脑后，继续正常的工作，学习，以及针对重建精神图景的训练。
和最初搭建框架时的磕磕绊绊相比，宋瑜现在的重建速度，甚至可以用突飞猛进去形容。
明斯克甚至不需要放出自己的精神力，看一眼，指点两句，宋瑜就能将遇到的问题完美解决。
有时候宋瑜都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就像有意识似的，似乎精神力本身也在急于让精神图景再次变得完整。
随着精神图景中的精神力通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规整，每一条通路中的精神力流淌得越来越顺畅，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
“嗡！”
一声听不见的嗡鸣响起，一道看不见的涟漪扩散，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精神海深处的精神核扩散至宋瑜的四肢百骸，种种异象无一不在告诉他——
“我成功了！”
外放的精神图景收起，宋瑜就直接蹦了起来，近乎尖叫地大喊，感受着这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是他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的体验。
跟宋瑜的兴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脸上没什么表情站在一旁的明斯克。
“元帅，元帅！我成功了！”宋瑜蹦到了他身边，即使对方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宋瑜却莫名就能感受到，明斯克的内心跟自己是同样的激动。
那也就无所谓元帅到底要不要笑了。
“你做得很好。”明斯克沉声道，“可以预约前往精神力检测中心的日期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