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雨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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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路过积水的地面，迟夏又回到老小区内。
他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又打开抽屉找笔做作业。
相册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将要用的纸笔从抽屉里拿出。
其实离开了薄秋，他一直是很独立的人，能自己解决许多的事。
在还没遇见薄秋的漫长时间里，他早就学会了自己成长，学会自己应付各种困难和别人的偏见。
许多问题，都是他自己处理好的。
薄秋走后他只是觉得周围有些安静，却也没有觉得活着过于乏味。
他知道，往后他们还能再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或许再等个三四年，等自己有所成就的时候，他就能自己去找薄秋了。
也不知道那时候对方还记不记得他。
……
周末很快过去，新的一周还在下雨。
屋外的太阳还未升起，屋内灯光不算太暗。
迟夏早上醒得早，收拾了一堆东西才六点多，就提前去了学校。
刚到教室，他就碰上了同桌。
同桌十分热情地和他说话：“你听说没，隔壁大学那个已故年轻教授从前被偷走的孩子有消息了。”
迟夏摇摇头：“没听说。”
陈唯说：“那你要不要听说一下？”
迟夏看着窗外，摇摇头。
陈唯思考了两秒，压了压分享欲，也开始看屋外的树。
早自习的听力开始播放，迟夏看着教室的时钟发呆，填写着答案。
陈唯刚刚提起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郁念的父亲了。
郁念的父亲叫郁玦，年纪很轻就在物理学上有不小的成就，是郁家独生子，书香世家。
但如今人早死了。
郁念母亲是迟妍，随母姓，本家是周家。
周家是本市望族，父辈都是上个世纪的名人，多从政从商。
郁念本人则是很小就开始拍广告和杂志，也有些歌曲作品，算是娱乐圈中略有名气的存在。
原本对方还打算出国留学，只可惜后来从天台跳了下去。
这些东西迟夏从未去打探过，都是郁念临死前跟告诉他的。
那时对方说恨，恨他的到来，恨他的存在。
即使他什么都没得到过，郁念依旧在恨着他。
那天也下着雨，天台上的风还挺大。
郁念在乌云和黑暗中，透过失真的通话信息跟他说：“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没有人在意我们是谁，都是在权衡利弊。
你表现得好就是亲生的，你要是长成了废物，他们就不认你了。”
这话其实很有道理，迟夏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体会不到郁念那时的心情，只是坐在对面的蛋糕店里，吃着有些甜的奶油，看着对方从高楼坠下。
如同一片落叶，在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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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落叶纷扬。
雨水飘进走廊，打湿了窗框。
下课铃响，迟夏走出教室外，伸手揽住了飘来的风，人群散去。
脚步声在耳边，人影匆匆，自雨幕中往下望，白茫茫又昏灰一片。
他沿着时间线，又走回了追忆的过往。
可过往却没什么改变。
他垂目望向对面那间蛋糕店，仿佛还能看到几年后的自己在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
上课时迟夏还在看着雨，也不太分心去听课堂上的话。
直至放学都是同样的神色。
风也逐渐大了起来，雨往教室里飘，落在了窗上，将屋外的景色变得遥不可及。
迟夏没出去，只是在教室里吃着自己带来的饼干，望向被风雨吹落的树叶。
他没再去看手机，因为他知道里面不可能收到任何消息。
薄秋和他一样，并不喜欢现代的联络方式。
工整的文字和失真的音质，无法表达出每个人的真实内心，也难以用来联络感情。
人群远去，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人。
陈唯在原地看了许久才察觉出今天迟夏的反常之处，试探问：“出国了？”
迟夏点头说：“出国了。”
陈唯递了一把伞给他说：“那你还好吧？”
迟夏接过伞，放在书桌下，摇头说：“挺好的，我自己平时也生活得很好。”
陈唯在心里措辞了一番，发现想说的话去年就都说过了，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自己回家吃饭了。
从前也是差不多的情景。
薄秋走后，迟夏总爱看着雨发呆。
那时迟夏说：“世间雨水总是相通的，只要看到同一场雨，就是相见了。”
只是后来的雨天，也没有望见那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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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还在下雨。
迟夏放学的时候想起很快就要关门的甜品店，那里有一款面包味道还不错，就趁着雨走了出去。
雨打湿了肩膀，迟夏没有在意。
在打开伞走下教学楼台阶时，他与一个穿着白色羊绒大衣的人擦肩而过。
雨幕中朦胧，迟妍撑着一把油纸伞。
她盘着的头发也被风吹散了，却静默地站在原地，只注视着迟夏的身影。
她伸了伸手，却又摇摇头放下，只是蹲下将掉下的珍珠手链拾起。
十分钟后，迟夏从面包店里拎出来了一袋子面包，在店门口看到了迟妍。
是迟妍先开的口，她说：“听说这间面包店口味不错……”
迟夏打开了伞，雨滴散落，他说：“是。老板下周就要关店了，借过。”
迟妍的模样看上去很年轻，只有三十几岁，今天穿得颜色偏白，更模糊了年龄。
迟夏往学校里快步走去，拂去袖口的水珠，看上去似乎饱受雨水困扰。
迟妍没有再跟上，而是又在教学楼底下，手里的纸张已经折得发皱，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
走时迟夏没有回头，但已经认出了对方。
迟妍是她的母亲的亲姐姐，两个人看起来很像。
前世匆匆一面对方穿着黑色莲花纹的披肩，戴着华美的珠宝，他还没有这样深的感触。
但此时穿着白色的衣裳，和他小时候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
那种相似，让迟夏心里仿佛也下起了雨的感觉。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迟妍还在楼下等着，却未曾上前，只是看着迟夏从自己的身边路过。
接下里的很多天里，她都在教学楼底下。
只要迟夏路过就能看到。
这样的场景，让迟夏有点相信那个传闻了。
传闻迟妍找自己亲生的孩子找了十五年，每天日常就是顺着监控消失的那条路走，只是注视着每个路过的人，问他们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
大雨天台风天时就在屋子里念着佛经，祈求上天让自己的孩子回到自己的身边。
迟夏没有管，倒是他同桌先按耐不住。
某天晚自习，同桌站在走廊里往下探头，问：“迟夏，你不觉得那个人很奇怪吗？最近几天早中晚我都看到她了，每天就站在那块砖的左上角，也没移过位置，你走就跟在你身后。”
迟夏也望了过去，说：“很早就发现了。”
乌云挡住了月亮。
晚自习下课时，迟夏从楼梯口出现，举着手电筒照在迟妍身后的墙上，他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迟妍愣了一下，把手里折好的纸摊开，刚要往前走又把纸放进包里，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没事。”
迟夏说：“没事以后就别站在楼下。”
迟妍很轻地问：“是打扰到你了吗？”
迟夏摇摇头，指向隔壁教室：“或许你会打扰到他们，挡到十六班的采光。”
他说完就打开了伞，往台阶下走。
迟妍跟了上去，拿着那不太能挡雨的油纸伞问：“你是一个人吗？”
雨声让话语变得不清不楚。
迟夏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说：“不是。”
迟妍问：“那你爸爸妈妈呢？怎么这么大的雨都不来接你回家。”
迟夏没有说话，只是走在雨幕中。
迟妍跟在他身后，说：“你好像怕黑，我可以送你回家。”
迟夏说：“为什么？”
迟妍说：“我……”
迟妍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这座城市，小时候家里兄长替她打点好了一切，结婚后是丈夫操持着，现在又变成了管家负责家里的琐事。
就连郁念也是从小就自己出去拍摄，没有人能让她有操心的机会。
这让她看上去很不像一位母亲该有的模样。
或许是对方太过于坦诚和小心，迟夏有些无从适应。
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又变成了那个有些难以理喻的模样。
那时的他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总去欺骗别人的真心。
那些因此而产生的很糟糕的结局，再一次在他脑海里浮现。
许久之后，迟妍说：“我有一个孩子，很多年前他就被我的亲妹妹带走了，后来我一直找不到。
但最近我又看到他了，他这些年过得不太好也没有亲人。
你觉得我该不该去见他？如果遇见他，他会恨我吗？恨我没有保护好他。”
迟夏看着她，想起前世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郁念死后迟妍来见过他，在他面前用手帕擦着泪，说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郁念，还说对不起很多人。
那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那时迟妍说想带他回去，而他拒绝了。
那天他就知道，迟妍是一个很容易责怪自身的人。
有很短暂的片刻，在想起那些人的泪水和遗言时，迟夏有点不敢再继续往前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做和从前不同的事，会发生什么。
究竟会变好，还是变坏，他并不清楚。
风落在身上带着微凉。
迟夏收回了思绪，望着雨幕许久才说：“或许吧。但有亲人总比没有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雨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