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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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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秋离开后，迟夏的日子还和从前一样过。
放假的时候就睡到中午起来，随意地吃点东西，再开始处理些烦恼的事情。
周日是阴天，只有天边有点阳光，远远的透过海棠窗落在书桌上。
迟夏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啃着块饼干，准备做些对往后发展好的事情。
他约见了从前的一个很古早的朋友，曲小灰。
小灰是混血儿，常年居住国外，高一那年寒假他被对方绑走了，回来的时候两人就成了朋友。
他身世的传闻，都是对方打探来的。
从前的他与许多人关系不好，行事也有失偏颇。
几月前，他的好朋友郁念把他的照片发在外网上。照片并不雅观，他们很快有了争吵。
因为郁念始终都不肯删除那些照片。
所以十六岁的他打算做些事情去解决这件事，就联系了曲小灰准备作案工具。
只是后来他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最后郁念死了，他也流言缠身，生命中也总想起那滩血泊。
他最近才想通，其实郁念讨厌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身世。
不是因为自己性格不好。
郁念的母亲叫迟妍，小时候孩子被人偷偷换走了。
他就是迟妍寻找十六年的亲生孩子。
而郁念虽然土生土长养在家里十六年，但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对方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每天都在寻找亲生的孩子。
高一那年迟妍就知道他了，也想认回他。
所以才寻了好多人，调查他的身世和性情，了解他的过往。
郁念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才来跟他做朋友的。
只是身世而已，不是别的。
所以两人是有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讲这件事情说开了的可能的。没必要跟他从前那样又是下药又是设计陷害的。
手机那头传来了曲小灰的答复，迟夏往他们相约的地方走去。
是对方的家里。
路走起来还和很多年前一样，周围的树落满了金色的叶片。
迟夏望着落叶，从老旧的街道，走到了崭新的道路上。
临死前的迟夏总觉得自己没什么朋友，一辈子漂泊不定，十分凄惨。
可如今回到这里，他才发现其实自己除了薄秋，也有一些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
只是后来这些人都被自己亲手推远了。
曲小灰是个好人，年纪不大，只二十出头就凭借自己双手挣了不少钱。
由于常常来看望迟夏，他也顺便在这里长租了一间别墅，打造得像模像样，就离学校两三条街的位置。
从前他几次三番邀约迟夏来家里住，说他不常在家可以放心住。
只是可惜人家不领情，寻了个老破小就住了进去，也不搭理人。
迟夏对于曲小灰的房子具体方位不是很清楚，但对于小区的位置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他顺着记忆弯弯绕绕地走出了小巷，走进了花园般的别墅区里。
在门牌号和小路之间走了许久，他抬头才看到那颗梧桐树，看到了围栏旁的人。
……
曲小灰早在门口等着了。
秋风萧瑟，屋外的梧桐落了一地，他也没扫。
刚见到迟夏他就把门打开了，客客气气地送人走进自己的屋里。
倒不是他不想和迟夏接触，只是迟夏不喜欢别人碰，从前他热情来了一波贴面礼，迟夏冷落了他好几天不回消息。
后来曲小灰就放弃了这种礼节，只是见面寻常打招呼。
在进门的就能看到的客厅里，迟夏自己选了个角落坐下，窝在沙发里伸出手来。
曲小灰把一盒药片拿出来，说：“这个其实是不被允许的，你知道吧？”
迟夏点头，说：“我知道。”
曲小灰把东西给他，说：“那你怎么见面就伸手？不是说改变主意了吗？”
迟夏看了看，就把药片递过去说：“没什么，就来看看你。我确实是不打算这样做了。”
他原本是要给郁念下药的，这样对方就会怕他，就不会再来害他了。
只是从前试过了，没什么用。
现在的迟夏的确是单纯来看看对方，让人家心安的。
毕竟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手机里也说不明白，曲小灰为他操心，他没道理不管不顾。
其实严格说起来曲小灰算是他的仇人。
虽然他们的相识是偶然发生的，但见面之后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两人从敌对关系变成朋友，曲小灰信任自己、对自己好，最后又死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切在后来真实地发生了，虽然现在还只是想象。
曲小灰死得比他早一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往后在梦里也没见过。
只有清醒的时候他数着照片才知道曾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但其实抛开仇恨而言，对方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窗外的梧桐飘了进来，落在了沙发上。
曲小灰明显不相信迟夏只是单纯地来看他，问：“那是又有人欺负你了吗？”
迟夏摇头。
曲小灰：“那你是打算给XI下药？”
迟夏也摇头，说：“他走了。”
和薄秋认识得早的人通常称呼薄秋都千奇百怪。曲小灰认识薄秋比他还早，只可惜关系十分不佳。
曲小灰试探问：“那你是来找我诉苦的？”
迟夏说：“不是，就是来看看你，还有一点点小忙要你帮。”
曲小灰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句，适时地表演了受宠若惊，说：“那你可真是太爱我了。”
迟夏敷衍：“嗯，你说得对，所以帮不帮忙？”
曲小灰岔开话题问：“是因为他走了，所以你才想开了？”
迟夏摇头：“没有。”
曲小灰想了想，真诚提议：“其实你给他下药也行的。毕竟他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你飞过去把药往他杯子里一放……”
迟夏说：“好冷的故事，你帮不帮忙？”
已是傍晚，小区内有零星几个散步的人。
迟夏步行来这里花了点时间，到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
曲小灰去把窗帘拉上灯开了，又拿了杯果汁问：“在家里吃顿饭再走不？”
迟夏接过果汁，不再询问曲小灰的意见，直接把需要说了出来：“把我的信息给委托人吧。”
曲小灰原本是想把人留得久一点，故意忽略迟夏的提问。
从前迟夏就脸皮薄，自己不答应就会一直坐在原地等着，等到他答应为止。但今天略微有些直白了。
他咦了一声，最终问：“你打算回归豪门了？”
迟夏喝着果汁：“不算是，只是你上次说我的方法不好，我打算换点好的方法。你的提议很好，不是吗？”
曲小灰不自然地点头，说：“是……吧？”
除了来看看对方，迟夏也想当面说说迟妍的事情。
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真心找他，是否真的如同传闻中想念他。
只是在尝试一种可能。
如同薄秋那年所说的：“如果真心为一个人好，他会知道的。”
薄秋那时让他多和别人相处，告诉对方自己早已得知真相，但他并不在意这个身份带来的东西，所以不需要提防他。
因为他已经拥有更好的。
在薄秋构思的美好未来中，他们海岛见面后就一直待在一起，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两个人一起上学，薄秋会照顾他，帮助他。
他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再自己辛苦挣钱，也很快就会变成很有钱的人。
即使后来有很多坏人找上了他，但那时的他和薄秋都已经很厉害了。
所以他们很快就打赢了坏人，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惜时间没能倒退到他们初见时。
虽然事情的发展比较不太一样，但薄秋的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想，如果迟妍能够领自己回家和郁念朝夕相处的话，或许他们就能够把这些事情说开了，就没有前世的悲剧了。
而相似的方法曲小灰在两天前也提起过，只不过比较抽象。
简而言之就是到长辈面前抹泪撒娇说：“妈妈，郁念偷拍我照片，还在网上说我这样那样，我心里很难过。”然后偷偷抹眼泪。
不过当年的迟夏听完，就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他想，郁念毕竟是他们养了十六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站在自己这边呢。
但现在的迟夏觉得虽然结局抽象，但是过程可以参考。
能去见见迟妍，就能够获得更多郁念的消息，或许可以从中劝和劝和。
毕竟现在他和郁念绝交了，对方小区安保很好，来学校也专车接送，他不主动点根本见不到人。
但此时的曲小灰仔细想想，深觉自己当时的提议略有漏洞，找补着说：“其实我觉得你的想法比我好一点来着。要不还是下药拍照片吧……”
毕竟看到亲生孩子在眼前还能托人调查身世品行、过往经历的也不见得有多爱。
怎么可能哭一哭就获得宠爱呢。
迟夏慢慢说：“给她吧。”
曲小灰不自信说：“那你之后被缠上了，就不能找我哭诉了啊。”
迟夏点头。
曲小灰看了看天色，说：“那我给他们发你小时候的成绩单奖状照片，还有老师同学邻居的口述资料。
这样他们看了就知道你是品学兼优出淤泥而不染的好学生。
从小就缺爱，性格又好，没被家里人影响，一直渴望亲情，是个领回去就能养好的好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她们家那里的人大概率会接你回去，毕竟你成绩和人品看上去确实挺像样的。”
迟夏想了想，认真点点头，但又有新的疑问，他说：“这样会不会说得太好了，到时候发现我不是这种人……”
曲小灰说：“那你是不是学习成绩好，从小就自己挣钱，和周围的人都关系良好，每天都勤劳生活，也没做过违法违纪的事？”
迟夏愣了愣，摇摇头。
曲小灰一愣：“不是吗？”
迟夏摇摇头，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从沙发上起了身。
他没有留下来吃饭的意思，只是在走出门的时候说：“谢谢你。”
曲小灰着实是真的受宠若惊了，给人送到门口，顺口说：“真不来这里住吗？我过几天就走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
这间房子挺安静的，离你们学校也更近，邻居素质还高。”
迟夏摇头说：“还不用。”
曲小灰还要再留客，迟夏顺手把院门带上，把人家锁里头。
金黄色的树叶铺在了小道上，迟夏望向很远的地方。
原来从前的他是这样的，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评价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