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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否] 第三次任务 共享耳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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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逍是被窗帘缝里钻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那束光斜斜地打在他眼皮上，暖得像层薄绒，他迷迷糊糊地抬手挡了挡，指缝里漏进来的光斑在脸上跳来跳去。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时，额前几缕染了点阳光的浅棕发丝软塌塌地搭着，刚睡醒的眼睛还蒙着层水汽，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嘴角还挂着点没褪尽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事，连带着起床的动作都透着股懒洋洋的鲜活劲儿。
他随手抓过搭在床头的白T恤套上，领口松垮垮地敞着，露出一点清晰的锁骨浅窝，边缘还泛着点运动后的淡粉。趿拉着拖鞋往洗漱台走时，步子都带着点没睡醒的跳脱，路过镜子时瞥了一眼——眼下仍有点淡淡的青黑，却没减损那份张扬的帅气，反而添了点少年气的随性。
刚挤好牙膏，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微信那种轻快的提示音，是那个黑色APP专属的、带着点电流杂音的短促震动。
谢逍心里咯噔一下，漱了口把泡沫吐掉，甩了甩手上的水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那个熟悉的深灰□□面，白色的字体像淬了冰：
【新任务发布：向目标借用耳机，共享同一首音乐30秒。】
【任务时限：15分钟。】
【任务提示：目标在图书馆三楼东侧靠窗位。】
“得，还挺会卡点。”谢逍挑眉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倒没像前几次那样慌。自从确定“目标”就是苏年，又发现靠近这人能躲开冰冷的NPC，他对这些任务的抵触心莫名淡了些，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他用毛巾胡乱擦了把脸，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敞着的领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转身抓了件水洗蓝的牛仔外套往肩上一搭，没拉拉链，露出里面白T恤的清爽，抓起手机就往外冲。
宿舍楼到图书馆的路不算近，要穿过整个操场。秋日的阳光正好，不烈不燥，把跑道晒得暖洋洋的。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格外清晰，带着点少年人的凌厉和舒展。路过篮球场时，几个正在练球的女生偷偷往他这边瞟，还故意把球往他附近拍了拍。谢逍浑然不觉，甚至在球滚到脚边时，弯腰勾脚把球勾了回去，冲她们笑得露出点白牙：“加油练啊！”
那几个女生瞬间红了脸，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小声议论着“谢逍今天也超帅”。谢逍没听见，他满脑子都在想——苏年现在在干嘛？还在跟那app算法代码死磕吗？
图书馆三楼的安静像层透明的膜，一踏进来，连呼吸都得放轻。谢逍放轻脚步往东侧走，木质地板被踩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里格外清晰。靠窗的位置光线最好，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年坐在最里面的位置，背对着走廊，侧脸对着窗户。今天没穿他常穿的那件熨帖白衬衫，换了件黑色的高领薄针织衫，领口贴合地裹着脖颈，把线条衬得又细又直。肩线利落得像用尺子量过，从后颈到肩膀的弧度干净又流畅，透着股清冷的骨感。侧脸的轮廓在光线下显得冷硬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连带着嘴角都抿成一条直线，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纤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击时，才能从手腕处凸起的淡青色血管里，看出点属于活人的鲜活气。桌角放着一副黑色的有线耳机，线绕得整整齐齐，像被尺子量过间距，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一丝不苟的冷。
谢逍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对面的空位上坐下时，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轻响。苏年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先是带着点刚从代码世界抽离的茫然，看清是他，那双总是显得很冷静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像受惊的鹿，睫毛颤了颤。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那圈睫毛镀了层金边，连带着眼底的冷意都淡了点。
“苏年。”谢逍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却藏不住笑意，像把阳光揉碎了掺在里面，“借个耳机用用？”
苏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停，扫过他敞开的牛仔外套领口，又落在他没怎么打理的头发上，喉结轻轻动了动，没说话。
谢逍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把外套往中间拢了拢，补充道：“我存了首歌，想听听，感觉……特适合现在这天气。”他说话时，指尖在桌下轻轻蜷了蜷，其实心里有点打鼓——苏年会不会觉得他麻烦？毕竟这人看着就挺喜欢安静的。
没想到苏年没拒绝，只是伸出手，把桌角那副绕得整齐的耳机推了过来。他的指尖很白，冷调的那种白，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利落。推过来的时候，指尖不小心蹭到了谢逍放在桌边的手背。
像冰棱撞了下小太阳。
谢逍只觉得手背一凉，像碰了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罐，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又怕苏年误会，赶紧重新按住耳机线。苏年也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收回了手，放在键盘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只剩下远处书架那边传来的、极其轻微的翻书声。
谢逍捏着耳机线，突然想起任务要求的“共享”，心脏莫名跳快了半拍。他拿起其中一只耳机，举到苏年面前，眼里的光更亮了些，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热情：“一起听？就一首，不长。”
苏年看着他手里的耳机，黑色的耳塞在光线下泛着点哑光。又看了看谢逍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像盛着整个操场的阳光。他沉默了两秒，喉结又动了动，伸手接了过去。
戴上耳机的动作很轻，黑色的耳塞衬得他脖颈的皮肤更白了，像上好的冷瓷。耳机线从他耳后垂下来，搭在黑色高领衫上，那点线条意外地柔和了他侧脸的冷硬，添了点烟火气。
谢逍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把另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指尖有点抖地点开了音乐列表。他找的是《风居住的街道》，钢琴和二胡合奏的版本。
前奏一响起来，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
钢琴的旋律先起，清冽，带着点秋日的凉意，像风卷着落叶扫过窗沿。紧接着二胡的调子缠了上来，低低的，有点忧伤，却不刺耳，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叹气。两种乐器交织着，把图书馆的安静都染得有了温度。
谢逍原本带笑的脸不自觉地收了收，目光落在苏年脸上。对方微微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平时抿得很紧的唇线似乎柔和了些，没再绷成那条冷硬的直线。高领衫掩不住的脖颈线条，在音乐里好像也没那么冷了，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
谢逍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刚才跑过来的热气渐渐散了，只剩音乐里的风，好像真的从窗外吹了进来，带着点凉，却不刺骨。他偷偷看着苏年，对方的眼神有点空濛濛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没像平时那样皱着眉，嘴角甚至隐隐有点往下弯的弧度，像是被音乐勾走了神。
这让谢逍心里有点痒，像被羽毛轻轻扫过。原来冰山融化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噩梦里见到的那个NPC，也是这张脸，却冷冰冰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一点温度。可眼前的苏年，睫毛会颤，会因为一点意外的触碰而僵硬，听音乐时眼里会有光……完全不一样。
“还听吗？”
苏年突然开口，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点电流的微麻，比平时低哑了些，像被音乐浸过，少了点冰碴子，多了点柔软的质感。
谢逍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笑了起来，眼角的笑纹都挤了出来：“听啊，正好听着呢。怎么样，是不是挺有感觉的？”
苏年没立刻回答，只是摘下了耳机，放在桌角。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才抬起头看他，声音很轻，却没了平时那种拒人千里的疏离：“还行。”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要调点代码，耳机借你，你听吧。”
谢逍看着他耳尖那点不易察觉的红，像被夕阳染过的晚霞，藏在黑发下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心里突然觉得，这任务好像也没那么难熬，甚至……挺不错的。
他抓了抓头发，阳光从背后照过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连带着牛仔外套的颜色都暖了几分：“不了，晚点再听吧。等会儿我把这首分享给你？”
苏年敲击键盘的手停了停，侧过脸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一半的脸上，明暗交界的地方，冷硬的下颌线好像都柔和了些。他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嗯。”
谢逍笑着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一点，别打扰到别人。往出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苏年已经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但桌角那副耳机，好像没刚才绕得那么整齐了，线尾有点松垮地搭着，像他此刻有点乱的心跳。
走出图书馆，风刚好吹过来，带着点桂花的甜香，从街道那头漫过来，钻进衣领里。谢逍裹了裹外套，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黑色APP的界面上显示着：
【任务完成。】
【当前状态：安全。】
【下次任务发布时间：明日20:00。】
安全。
他低头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风还在吹，带着点《风居住的街道》的余韵，不冷，反而挺舒服的。
或许，有个冰山“目标”舍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不用再对着那个冷冰冰的NPC了。
他晃了晃脑袋，往宿舍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阳光洒在他背上，暖融融的，连带着心里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很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