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演绎人生 ...
-
李玹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尽的灰白色雾气在周围流动。他试图活动手指，却发现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这里是......"他喃喃自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最后的画面是在医院的天台，他伸手去抓那个轻生的病人，却因为地面积水脚下一滑......
"你醒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李玹雨抬头，看见两个身影从雾气中走来。一个穿着纯白长袍，一个披着漆黑斗篷，他们的面容都笼罩在阴影之中。
"我是白无常。"白衣人说道，"这里是鬼门关。"
李玹雨的心猛地揪紧。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手掌近乎透明，能透过皮肤看见下面的骨骼。
"你已经死了。"黑无常的声音沙哑，"现在，你有三个选择。"
白无常抬起手，一道白光闪过，李玹雨面前出现了三个光团。第一个光团中，他看见无数天使在云端歌唱；第二个光团里，熊熊烈火中挣扎着无数扭曲的面孔；第三个光团则是一片混沌，隐约能看见无数人影在其中徘徊。
"天堂、地狱，或者......"白无常顿了顿，"留在这里，成为造梦兽。"
李玹雨死死盯着那三个光团，喉咙发紧。他想起了还在人间的妹妹，她才上高中，父母早逝，只有他这个哥哥......
"我......"他抬起头，声音颤抖却坚定，"我要回人间。"
黑白无常同时愣住了。千百年来，他们见过太多灵魂，有痛哭流涕的，有歇斯底里的，有麻木不仁的，却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
"回人间？"黑无常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游乐场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我一定要回去。"李玹雨握紧拳头，尽管那拳头轻得像一片羽毛，"我妹妹还在等我，我不能丢下她......"
白无常叹了口气："从来没有人能在鬼门关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些美好的梦境，会慢慢瓦解你的意志......"
"让我试试。"李玹雨直视着白无常的眼睛，"无论多难，我都要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灰白的雾气中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眉目如画，却带着说不出的沧桑。
"裴大人。"黑白无常同时躬身。
裴玊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到李玹雨面前。他的眼睛很特别，像是装满了整个星空的倒影，又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你想回人间？"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李玹雨感到一阵心悸。
"是。"
"即使要经历比死亡更痛苦的考验？"
"是。"
裴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千年？万年？他看过太多灵魂在梦境中沉沦，最终选择成为新的造梦兽。而这个人类......
"好。"裴玊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光芒，"我给你一个机会。"
李玹雨感觉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监护仪的滴答声规律地响着。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那是他的妹妹。
"哥......"妹妹虚弱地睁开眼睛，"你终于来了......"
李玹雨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他这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境。
"这是你的第一个考验。"裴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你能在所有梦境中保持清醒，不被虚幻迷惑，我就让你回人间。"
李玹雨看着病床上的妹妹，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是假的，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是真实的。
"我......"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
裴玊站在梦境之外，看着李玹雨痛苦却坚定的表情，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陌生的感觉。那是他成为造梦兽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
也许，这个人类真的能创造奇迹。
李玹雨站在病房里，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妹妹。监护仪的滴答声像是催命的钟声，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脏。
"哥......"妹妹艰难地抬起手，"我好疼......"
李玹雨想要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双脚仿佛生了根。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慢慢变淡。
"这是梦，这是梦......"他不断提醒自己，可妹妹痛苦的呻吟声却如此真实。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李玹雨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他自己。
"病人需要立即手术。"医生版的李玹雨说道，"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病床上的妹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李玹雨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要窒息。
"救救她......"他听见自己在哀求，"求求你救救她......"
医生版的李玹雨冷冷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这是梦，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
"因为......"李玹雨的声音哽咽，"即使是在梦里，我也不想看到她受苦......"
就在这时，整个病房突然扭曲起来。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病床和监护仪化作点点星光消散。李玹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花海中。
裴玊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你通过了第一个考验。"裴玊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很少有人能在至亲之痛前保持清醒。"
李玹雨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布满冷汗："还有多少考验？"
"很多。"裴玊抬起手，一片花瓣落在他的掌心，"每一个考验都会比上一个更痛苦。"
"我不怕。"李玹雨擦去额头的汗水，"只要能回去......"
裴玊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人类，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久到几乎忘记了情绪为何物。
"你知道吗？"裴玊轻声说，"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执着地想要回到人间。"
李玹雨惊讶地抬起头："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失败了。"裴玊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在最后一个考验面前，我选择了放弃。"
花海突然开始凋零，花瓣化作灰烬飘散。裴玊的身影渐渐模糊："休息一下吧，下一个考验很快就会开始。"
李玹雨想要追问，但裴玊已经消失不见。他独自站在荒芜的土地上，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哭声。那是妹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等等我......"李玹雨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我一定会回去的......"
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裴玊注视着这一切。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的泪滴。那是李玹雨在第一个考验中流下的眼泪，不知为何被他收集了起来。
"也许......"裴玊轻声自语，"这一次，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他握紧手中的泪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度。那种久违的、属于人类的情感，正在他冰冷的心中慢慢苏醒。
李玹雨在黑暗中奔跑，追逐着妹妹的哭声。突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入一片虚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讲台上。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高中班主任王老师。
"李玹雨，"王老师推了推眼镜，"你为什么要放弃医学院的offer？"
李玹雨愣住了。这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之一，当时为了照顾生病的妹妹，他放弃了梦想中的医学院，选择了一所本地的普通大学。
教室里突然坐满了学生，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他们的目光中带着不解、嘲讽，还有一丝怜悯。
"你明明可以成为最好的医生......"王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失望，"为什么要放弃？"
李玹雨感觉喉咙发紧。他知道这是梦境，可那种遗憾和痛苦却是如此真实。
"因为......"他握紧拳头，"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
教室突然扭曲起来，墙壁上的奖状和照片开始融化。李玹雨感觉一阵眩晕，等他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站在医院的天台上。
那是他坠楼的地方。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他。李玹雨的心猛地揪紧——那是他没能救下的病人。
"为什么......"女孩的声音颤抖，"为什么没能救下我......"
李玹雨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看见自己的手在颤抖，那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你明明可以抓住我的......"女孩转过身，脸上布满泪痕，"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李玹雨的肩膀。他回头，看见裴玊站在身后。
"这是你的心魔。"裴玊轻声说，"你必须面对它。"
李玹雨感觉呼吸困难，愧疚和自责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开始扭曲，仿佛要将他吞噬。
"不......"他咬紧牙关，"我不能在这里倒下......"
裴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李玹雨能在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中保持清醒。
突然，整个天台开始崩塌。李玹雨感觉自己在坠落，但这一次，他不再害怕。
"谢谢你......"他听见那个女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谢谢你曾经想要救我......"
当李玹雨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星空下。裴玊站在不远处，手中把玩着一颗星星。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裴玊说，"很少有人能在面对心魔时保持清醒。"
李玹雨喘着气，感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还有多少考验？"
"最后一个。"裴玊抬起头，看向星空的最深处，"也是最难的一个。"
李玹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仿佛那颗流星承载着某个重要的记忆。
"在开始最后一个考验之前，"裴玊突然说，"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李玹雨惊讶地看向他。裴玊的眼中闪烁着某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很久以前，"裴玊轻声说，"有一个人为了救自己的爱人，甘愿放弃轮回，成为造梦兽。他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守护她，却没想到......"
裴玊的声音突然哽咽。李玹雨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没想到什么？"李玹雨下意识地问。
裴玊没有回答，而是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的泪滴。那是李玹雨在第一个考验中流下的眼泪。
"也许，"裴玊轻声说，"这一次，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星空突然开始扭曲，李玹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最后一个考验就要开始了。当李玹雨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中。
残垣断壁间，火光冲天。刺鼻的烟尘让他忍不住咳嗽，耳边充斥着哭喊和求救声。这是一场大地震后的景象，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建筑和受伤的人群。
"这是......"李玹雨环顾四周，突然看见一个小女孩被压在倒塌的墙壁下。
"救命......"女孩微弱地呼喊着，"救救我......"
李玹雨下意识地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过了瓦砾。他这才意识到，这仍然是梦境。
"这是你的最后一个考验。"裴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拯救这里的所有人。"
"这不可能！"李玹雨转身看向裴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
"你不是普通人。"裴玊打断他，"你是医生。"
李玹雨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发现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医用手套，身上也穿上了白大褂。
"记住，"裴玊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这不是普通的梦境。如果你在这里失败，就真的会死。"
李玹雨感觉心跳加速。他看向四周，到处都是需要帮助的人。一个孕妇在痛苦地呻吟，一个老人被钢筋刺穿了腿，还有那个被压在瓦砾下的小女孩......
"我该怎么做......"李玹雨的声音颤抖。
"选择。"裴玊说，"你只能救一个人。"
李玹雨感觉一阵眩晕。他看向裴玊，发现对方的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
"这就是我当年失败的原因。"裴玊轻声说，"我无法做出选择......"
李玹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快速扫视四周，评估每个人的伤势。孕妇的情况最危急，但小女孩的位置最容易施救，老人虽然受伤严重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突然，他注意到裴玊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玹雨问道。
裴玊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想帮你。不，应该说......我想帮我自己。"
李玹雨感觉脑海中闪过一道光。他明白了什么，转身冲向那个被压在瓦砾下的小女孩。
"你选择救她？"裴玊的声音里带着惊讶。
"不，"李玹雨一边清理瓦砾一边说，"我在救你。"
裴玊愣住了。他感觉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那种久违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
"那个故事里的女孩，"李玹雨说，"就是这个小女孩，对吗？"
裴玊感觉视线模糊了。他看见李玹雨奋力搬开最后一块瓦砾，将小女孩抱了出来。就在这一刻，整个梦境开始崩塌。
"你......"裴玊的声音哽咽，"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眼神。"李玹雨抱着小女孩，转身看向裴玊，"每次看到她，你的眼神都会变得不一样。"
废墟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光芒。裴玊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仿佛有什么枷锁被解开了。
"谢谢你......"裴玊轻声说，"让我终于可以放下......"
李玹雨感觉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变得温暖。他低头看去，发现她正对着自己微笑。
"哥哥，"小女孩说，"我们回家吧。"
纯白的光芒中，李玹雨看见一扇门缓缓打开。门外，是他熟悉的城市街道，是人间烟火。
裴玊走到他身边，伸出手："一起？"
李玹雨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一起。"
当他们跨过那扇门的瞬间，李玹雨听见身后传来无数声音，有欢笑，有哭泣，有祝福。他知道，那是所有被裴玊守护过的灵魂，在为他们送别。
人间，我回来了。
李玹雨睁开眼睛时，首先闻到的是消毒水的气味。
白色的天花板，滴答作响的监护仪，还有手臂上扎着的输液管。他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间。
"哥！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李玹雨转过头，看见妹妹正趴在床边。她的眼睛哭得红肿，脸上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小君......"李玹雨想要抬手抚摸妹妹的头发，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别动！"妹妹按住他的手，"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医生说你能醒来简直是奇迹......"
李玹雨感觉眼眶发热。他环顾四周，突然想起什么："裴玊呢？"
"裴医生吗？"妹妹擦了擦眼泪，"他刚刚出去接电话了。多亏了他，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天天都来看你......"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他有着一张俊美的面容，眼神却带着说不出的沧桑。
"你醒了。"裴玊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玹雨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裴玊，突然笑了："你穿白大褂的样子还挺帅的。"
裴玊的耳尖微微发红。他轻咳一声，开始检查李玹雨的体征："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妹妹兴奋地跳起来："我去告诉医生！"说完就跑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李玹雨看着裴玊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医疗器械，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
"身份吗？"裴玊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很简单，我'借用'了一个刚去世的医生的身份。他叫裴玊，和我同名，也是神经外科医生。"
李玹雨愣住了："所以你......"
"是的，"裴玊放下病历本，"我现在是这家医院的医生。而且......"他顿了顿，"是你的主治医师。"
李玹雨感觉一阵恍惚。曾经在鬼门关掌控生死的造梦兽，如今却成了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反差让他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裴玊皱眉。
"没什么，"李玹雨笑着说，"只是觉得你穿白大褂的样子，比穿青衫好看多了。"
裴玊的耳尖更红了。他转身假装整理器械，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李玹雨慢慢恢复了体力。他惊讶地发现，裴玊不仅完美地融入了人间的生活，还成了医院里最受欢迎的医生。
"裴医生今天又收到情书了。"护士小张一边给李玹雨换药一边八卦，"听说连院长女儿都对他有意思呢。"
李玹雨忍不住笑出声。他看向窗外，正好看见裴玊从楼下经过。阳光洒在他身上，白大褂随风轻扬，确实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李玹雨注意到，每当夜深人静时，裴玊总会站在医院的天台上，望着星空发呆。他知道，裴玊还在适应这个新的身份，还在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出院那天，李玹雨特意等到裴玊下班。
"要不要去我家吃饭？"他邀请道，"我妹妹说要做一顿大餐庆祝。"
裴玊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夕阳下，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街边的梧桐树沙沙作响，空气中飘来饭菜的香气。裴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平凡却温暖的烟火气息。
"谢谢你，"他突然说，"带我回到人间。"
李玹雨笑了："也谢谢你，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
路灯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两个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裴玊站在手术室里，无影灯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这是他第一次以主刀医生的身份进行开颅手术，手术台上躺着一个脑出血的老人。
"血压下降！"麻醉师突然喊道。
裴玊的手微微一顿。在鬼门关时，他见过太多因手术失败而来到他面前的灵魂。但现在，他必须用这双曾经编织梦境的手，去拯救生命。
"准备升压药。"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吸引器。"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时，裴玊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摘下口罩，长出一口气。
"太完美了！"助手激动地说，"裴医生，您是怎么做到的？"
裴玊没有回答。他走出手术室，看见李玹雨正靠在墙边等他。
"听说你今天做了台大手术？"李玹雨笑着递给他一瓶水。
裴玊接过水，手指不经意间擦过李玹雨的手背。那种温暖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嗯。"他低声应道，"还算顺利。"
李玹雨注意到裴玊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参与大手术时的紧张，不由得心生怜惜。
"要不要去天台透透气？"他提议道。
夜色中的天台凉风习习。裴玊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李玹雨站在他身边，默默陪伴。
"有时候，"裴玊突然开口，"我还是会想起在鬼门关的日子。"
李玹雨侧头看他："想回去吗？"
"不。"裴玊摇摇头，"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有时候会觉得，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
李玹雨笑了："那就让我来证明给你看，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裴玊的手。裴玊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就在这时，急诊科的铃声突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楼下跑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被推进抢救室。李玹雨迅速换上手术服，开始组织抢救。
"脾脏破裂，需要立即手术！"他快速判断道。
裴玊站在一旁，看着李玹雨熟练地指挥着抢救。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在鬼门关前执着要回人间的灵魂。
手术持续到凌晨。当少年脱离危险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李玹雨疲惫地走出手术室，看见裴玊还等在门口。
"你怎么还没回去休息？"他惊讶地问。
裴玊递给他一杯热咖啡："等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李玹雨心头一暖。他接过咖啡，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妹妹生日，她说一定要请你来。"
裴玊犹豫了一下："我......"
"别拒绝，"李玹雨打断他，"她说要亲自下厨感谢你。"
看着李玹雨期待的眼神，裴玊终于点头："好。"
第二天晚上，当裴玊提着蛋糕来到李玹雨家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小小的客厅里挂满了彩带，桌上摆满了家常菜，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
"裴医生来啦！"李玹雨的妹妹李君南兴奋地跑过来，"快尝尝我做的红烧肉！"
裴玊被拉到餐桌前，看着眼前热闹温馨的场景，突然感觉眼眶发热。这种平凡的幸福，是他千万年来从未体验过的。
"来，干杯！"李玹雨举起果汁，"为了新生活！"
"为了新生活！"小君也跟着举起杯子。
裴玊看着眼前这对兄妹，感觉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他举起杯子，轻声说："为了家人。"
李玹雨的手微微一颤。他看向裴玊，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就在这时，小君突然说："哥，裴医生，你们是不是......"
"吃饭！"李玹雨赶紧打断她，耳尖却悄悄红了。
裴玊低头抿了一口果汁，嘴角微微上扬。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人间烟火，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夜色渐深，李玹雨送裴玊到楼下。街灯昏黄，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裴玊站在车旁，微微侧头看向李玹雨，目光沉静而深邃。
“今天……谢谢你。”李玹雨轻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小君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裴玊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嘴角微微勾起：“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让我感受到家的感觉。”
李玹雨抬头，正对上裴玊的目光。那双眼睛像是深潭，平静却藏着无数情绪。他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喉咙发紧，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你……要不要再上去坐坐？”李玹雨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耳尖微微发烫。
裴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李玹雨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解释，裴玊却忽然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李医生，”裴玊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在邀请我吗？”
李玹雨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暧昧，脸瞬间红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回去太晚了。”
裴玊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李医生，你是在担心我吗？”
李玹雨被他逼得有些无措，干脆破罐子破摔，抬起头直视他：“是，我是在担心你。怎么了？”
裴玊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微微一愣，随即笑意更深。他低下头，靠近李玹雨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也有感觉？”
李玹雨的呼吸一滞，心跳如鼓。他感觉到裴玊的气息拂过耳畔，温热而撩人。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裴玊伸手揽住了腰。
“别躲。”裴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李玹雨僵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裴玊，眼中带着几分慌乱和不确定：“裴玊，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裴玊的目光坚定而炽热，“李玹雨，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值得留恋。”
李玹雨的心猛地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裴玊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让他感到一阵战栗。
“李玹雨，”裴玊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恳求，“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在你身边。”
李玹雨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应该推开裴玊，应该保持理智，可是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让他不要再逃避。
“裴玊……”他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妥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拒绝。”
裴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指轻轻抬起李玹雨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李玹雨的手指紧紧抓住裴玊的衣襟，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他感觉到裴玊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温热而真实。
良久，裴玊才缓缓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声说道：“李玹雨，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李玹雨的眼眶微微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医院里，他们依然是默契的同事，手术台上配合得天衣无缝。但私下里，裴玊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李玹雨的生活中。
李玹雨值夜班时，裴玊会带着热咖啡和宵夜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裴玊手术结束后，李玹雨会默默等在手术室门口，递上一瓶水。两人的互动虽然依旧克制，但眼神交汇时，总有一种旁人无法察觉的默契。
一天晚上，李玹雨刚做完一台急诊手术，疲惫地走出手术室。裴玊正靠在走廊的墙边等他，手里拿着一份热腾腾的粥。
“你怎么还没回去？”李玹雨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裴玊将粥递给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等你。”
李玹雨接过粥，心里一阵暖意。他低头喝了一口，粥的温度刚刚好，暖到了心里。
“裴玊，”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你其实不用这样……对我这么好。”
裴玊看着他，目光深邃：“我想对你好，不需要理由。”
李玹雨的手指微微收紧，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抬头看向裴玊，眼中带着几分挣扎：“裴玊，我……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你想要的。”
裴玊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李玹雨，我不需要你立刻回应我。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等你准备好。”
李玹雨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微微发热。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裴玊，你真是个傻瓜。”
裴玊轻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是啊，为了你，我愿意当个傻瓜。”
两人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升温。李玹雨开始习惯裴玊的存在，习惯他的温柔和体贴。而裴玊也渐渐融入了李玹雨的生活，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一个周末的下午，李玹雨和裴玊一起去了附近的公园散步。秋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裴玊，”李玹雨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裴玊侧头看向他，目光温柔：“以后？”
“嗯，”李玹雨点点头，目光有些飘忽，“比如……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裴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认真地说道：“李玹雨，我的以后，只想和你一起。”
李玹雨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裴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明亮而坚定。
“裴玊，”李玹雨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
裴玊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低沉而温柔：“李玹雨，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李玹雨的眼眶微微发热，心里涌起一阵暖流。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
裴玊的嘴角微微勾起，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承诺。
秋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李玹雨闭上眼睛，感受着裴玊的温度，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
从那天起，两人的感情更加坚定。他们依然在医院里忙碌，依然在手术台上并肩作战，但私下里，他们的生活渐渐交织在一起。
李玹雨开始习惯裴玊的拥抱和亲吻，习惯他在自己疲惫时递上一杯热咖啡，习惯他在自己迷茫时给予坚定的支持。而裴玊也渐渐学会了依赖李玹雨，学会了在他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们的感情，像是一场无声的默契，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某个夜晚，李玹雨靠在裴玊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忽然轻声说道：“裴玊，谢谢你。”
裴玊低头看他，目光温柔：“谢我什么？”
李玹雨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笑意：“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
裴玊的嘴角微微勾起，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李玹雨，该说谢谢的是我。是你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李玹雨的心猛地一颤，眼眶微微发热。他伸手紧紧抱住裴玊，声音有些沙哑：“裴玊，以后……我们一起走下去。”
裴玊的手臂收紧，将他牢牢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坚定：“好，一起走下去。”
夜色深沉，星光点点。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叠，仿佛融为一体。这一刻，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归宿，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