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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包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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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太监铺好褥垫,跪在车内,小心唤了一声,“您身体刚刚恢复,躺下歇一歇吧。”
褚昭看他一眼,从小案上拿起一把匕首,往掌心重重划了一道,鲜血顿时汹涌流出,及时用一青瓷小瓶接住。他低垂着眼,就这么任血流淌了一会儿。
“蓝祥,你跟着我多久了?”,他突然道。
小太监自他划破手后就紧紧把头贴在地上,不敢抬起。
“回大人,已有两年的时间了。”
瓶子被放下,将木塞重新塞好,褚昭才开始处理伤口,上药粉,将纱布一圈圈缠好,单手包扎有些生疏,他最后用牙齿咬住绳结,猛地一拉。
“嘶——”
蓝祥麻溜地弹起来,替褚昭轻轻地重新包扎。褚昭看他低垂着眉眼,容貌清秀,气质沉稳安静。
蓝祥确实已经跟着他两年了,这两年被祝玄顼调过来伺候他,尽心尽力,任打任骂。即使是在他脾气最坏的时候,这小太监也没有一丝不耐烦和敷衍。
只是,蓝祥对他是否忠心,还有待考察。
褚昭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将手往回一拉,蓝祥一时不察,正正被拉进他盘坐着的怀里。
蓝祥眼睛变得惶恐慌张起来,“大人,我……”
对面的大人却有意戏耍他,“你我相识那么久了,你很怕我?”,那受伤的带着些血腥味儿的手举起来,手指轻拂蓝祥的细嫩的脸庞。
“不,不是,大人,我……”
“那你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了呢?”
小太监一向沉稳的脸上泛起了红,“我不怕大人,只是……”
车窗被人怦怦敲响,二人皆是一顿,蓝祥反应过来立马从褚昭怀里离开,询问褚昭的意见。
“打开吧。”
蓝祥打开车窗,探进来一张郑蒲的脸,带着有些谄媚的笑,有一种恶狼装好的蠢感。褚昭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就让蓝祥关上车窗。
“诶!”
“别关啊褚大人!好久没有见了,此行我们还是同僚,不必这么生分吧!”
郑蒲将胳膊伸进马车内,抵着要合上的窗沿。蓝祥关不了窗,有些疑问地盯着他。
此时天色微亮,城门并没有太多人进出,守城地将士已经都上岗,车队停在城门外整装待发。郑蒲这厮不好好整肃他带的那些人跑这里来干什么。
那日郑蒲强迫于他,已经发生过,再怎么恨也于事无补,如今祝玄顼不肯替他杀郑蒲泄愤,这次剿匪路上,他一定要弄死郑蒲,不过不能让这人察出端倪,只能先忍着恶心应对。
“你先等一下,把车窗关上。”
郑蒲这才露出一点真心实意的痞笑来,“行,反正这会儿文大人还未到,等一会儿也不迟。”
碍事的人走了之后,褚昭将那装着他血的青瓷瓶交给蓝祥,吩咐道:
“我这一去,可能有几月回不来,你每月在陛下饮食中放一滴这里面的血。替我照顾好陛下,知道了吗?”
蓝祥震惊抬起眼睛,望着褚昭,“这……”
“你放心,不会对陛下有害,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可以。”
“我应该,可以对你放心吧?”
蓝祥看着褚昭,过了一会儿,点点头,“大人放心。”
郑蒲等得好不耐烦,车窗响起时,他猛地回头,没收敛好脸上的表情,有些凶相。但对上的却不是那小太监,而是褚昭。
“郑大人,容我身体不适,不能见风,请上车吧。”,褚昭说。
郑蒲被请上车,蓝祥为他倒了一杯茶水,才行礼离开。
车内宽敞舒适,几个软枕被整齐摆放在铺好的软被上,四角都悬挂着精致的香囊,散发出让人心神放松的淡香。郑蒲心中感概这妖孽真会享受的时候,却听褚昭说:
“郑大人是对那日假山不满意,想要在这里与我一续前缘吗?”
茶水从郑蒲嘴里急切地喷出来,弄湿了他自己的衣襟。褚昭嫌弃地用衣袖挡住半张脸。
“郑大人真粗鲁。”
郑蒲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这还不是你……”
褚昭一个斜眼,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只是说笑罢了,那日伺候得郑大人不尽兴。不过实在是有心无力,郑大人也是知晓的。”
“褚某虽是贱命一条,全仰仗陛下才能有今日,但是郑大人。”
他声音陡然转冷。
“你最好断了你心里那些龌龊的心思,不然明朝你我的头颅,就不知在何处了。”
郑蒲这厮本就做贼心虚,被褚昭这么一说,屁股从跪坐的脚上抬起来,被抓住狼尾巴似的,呜呜叫唤:“褚大人,你也不用吓唬我。”
“那日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多有得罪,虽是露水情缘,总是我理亏在先,以后绝对不会再针对你。”
合着这厮也知道先前他对褚昭的找茬都是针对,当了三年锦衣卫统领,就和褚昭掐了三年,一朝脑袋进水,对褚昭霸王硬上弓,哦,不对,弓硬上霸王,就良心发现。
可是狼心狗肺的玩意,再怎么投诚,褚昭也不信任。
他冷笑一声,“那倒不必,郑大人以后离我远点,不然……”
他握紧手,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的头割下来。
“你!你的手……”
郑蒲才发觉褚昭握着的左手受了伤,用厚厚的绷布缠着,却还能透出来血。他手快地握上去,没轻没重又给褚昭疼得嘶了出来。
“你手怎么了?!”
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像伤得是他自己的手,眼里有些怒气,问褚昭:
“谁干的?!”
“是谁伤了你?”
褚昭被他的表情给镇住,缓了缓,抽回手,“没有谁,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郑蒲心胸起伏,“你在宫里过得不好吗?”
褚昭被他问得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这样问。二人相对无言之时。听见其他的锦衣卫过来禀告。
“两位大人,文大人已到,是否启程?”
郑蒲起身,回头又表情复杂地盯了褚昭几眼,下了马车。
“启程。”
褚昭从车窗往外看,见东厂的人与锦衣卫一道骑马行着,放下心来。
他的伤已好得差不多,此去是否凶险,还有待考察。祝玄顼身体里的毒,有了蓝祥每月往饮食中混入他的血,也暂时无碍。
他也许该让祝玄顼尝尝毒发的滋味,但不是现在,也许是他太心慈手软,对祝玄顼的生死仍旧在乎。
等此事结束,他在祝玄顼心里的地位再上一层,那时再告诉他,想必祝玄顼的痛苦,必定更盛。
祝玄顼越痛苦,他就越得意。
至于郑蒲,自有他的身首异处。